凌衝幾人合力將太玄地下血河送入冥獄之中,原本幾層冥獄之間皆有不同陰河之水勾連,皆是又先天黃泉之氣所化,其中自有一條磅礴血河,恰在第三層與第四層冥獄之間,凌衝縱起劍光趕去,純陽境界的劍遁一經御起,僅有一道似有還無的劍光穿梭虛空,隱蔽到了極處,堪稱玄門劍遁之巔峰。
未過多時,耳中聞聽大河澎湃之聲,面前已現出一條無邊血河。冥獄中諸如三途河、陰川、血河等條條大水,皆有黃泉之氣演化而來,其性卻大相徑庭,造化之玄妙,可見一斑。
此時一條血河之外,另有一條較小的血河正自融入其中,黑白無常將太玄地底血河帶來此間,便自離去,任由兩條血河因着天性相吸,自行合一,也虧得如此,纔給凌衝創造了機會。
凌衝立身於血河之上,眉心中飛出百鍊道人與夜乞、洪樑三位,夜乞老祖甚是眼熱,說道:“我若能在此修煉百年,說不定就能恢復歸一道行!”
百鍊道人道:“哪裡那般容易?如今冥獄都是鐵板一塊,十殿閻羅絕不會容你在此安穩修煉,依老道看,還是趁此機會,多多攝取一些血河之水,興許就沒下次機會了!”
夜乞老祖眼巴巴望着凌衝,凌衝道:“也罷,那便攝取一些!”太玄地底的血河源頭被夜乞老祖煉化的差不多,卻又如何及得上冥獄中這一條母河?
夜乞老祖大喜之下,忙用力吞吸起血河之水,反正冥獄中此水無窮無盡,根本煉化不完,任由索取。凌衝陰神飛出,將噬魂幡搖動,幡中自成世界,亦能承載無量血河,反正夜乞元神逃脫不掉,助其恢復道行,能增厚己方實力,何樂不爲?
百鍊與洪樑亦自運用神通,攝取血河之水。洪樑甚是豔羨,夜乞老祖有血河之水,還有望恢復功力,其修煉純陽之道,與冥獄格格不入,根本借不得力。
幾位老祖忙活了幾日,倒也收取了許多血河之水,盡都放在太象宮中保管,任由夜乞老祖煉化,凌衝心頭一動,知道再耽擱下去,必然引動十殿閻羅注意,道:“事不宜遲,該當動身了!”
衆人飛入太象宮,凌衝操控太象宮,循着那條較細血河朔流而上,就在其尾端狠狠一撞,終於打破虛空,迴轉陽間。就在凌衝離去的不久,一尊鬼帝悠然現身,望了望兩條血河,自語道:“瞧在你送來這條血河的份上,此次便算了!”大手一揮,將虛空裂隙消弭,再一用法力,竟生生將較細的血河移入冥獄固有的血河之中!
太象宮迴轉陽間,凌衝端坐掌教大殿之中,略一推算,已知身在西海之上,可惜四海龍君都已逃離了此界,不然以他與東海龍君的交情,倒可去西海龍宮之中討一杯酒喝。
太象五元宮經由郭純陽二百年祭煉,已然甚是玄妙,凌衝繼承乃師衣鉢,已將此寶之中禁制大體摸清,將之化爲數畝大小,再以障眼法遮掩,從外望去不過是一座小小孤島一般,就在西海之中停駐。
凌衝這纔有閒暇查探那株乙木靈根,大殿之上,百鍊道人說道:“真是多事之秋,看來老道也不能長久閉關下去,總要等到遁離此界,纔有一段安穩日子!”
凌衝陽神歸位,心念一動,洞虛真界之中乙木靈根之上漂落三條先天乙木精氣,被陽神持在掌中,遞與百鍊道人,說道:“我送神木道人元神去輪迴,得了他的乙木靈根,這乙木精氣還請師伯取去,煉化了療傷罷!”
百鍊道人張了張口,半晌才道:“神木島的乙木靈根竟是在掌教手中麼?”神木島的先天靈根乃是此界最有名的寶貝,能活死人肉白骨,就算元神重創,只要有一絲精氣,便能吊住一點念頭清明,當年爲了換取一縷精氣,葉向天還要遠渡重洋,前往神木島,想不到風水輪流轉,此寶居然落在凌衝手中。百鍊道人思之猶在夢中一般。
百鍊道:“先天乙木精氣太過珍貴,雖說靈根現在掌教手中,但過多提煉精氣,有損靈根本源,因此神木島當年才如此吝嗇,輕易絕不讓渡乙木精氣,一年也不過配給數縷而已,掌教不可不知。”
凌衝點頭道:“此事師侄自是知曉,但眼下本門危機未除,還要靠師伯撐場,先天精氣再金貴,也不過是外物罷了,遠不如自家道行重要,還請師伯莫要推辭,收了精氣,彌補道傷,等到脫離此界之時,還要藉助師伯之力!”
百鍊道人一想也是,也就不再矯情,接過先天精氣,納入法體之中,道:“掌教盛情難卻,老道便卻之不恭,這便去煉化精氣,掌教再有吩咐,儘管喚我便是!”
太玄派上代長老僅餘百鍊一位純陽,凌衝送出這三縷乙木精氣,百鍊既然收下,便代表了正式承認這位新任掌教,再也不會有任何反覆。洪樑見了凌衝如此輕易便舍了幾道乙木精氣,又是十分豔羨,若是他能到手,不出數年便能恢復巔峰法力。
凌衝魔念一轉,自知洪樑的心思,微微一笑,這也是他故意讓洪樑瞧見,說道:“洪樑,你雖是仙闕來人,卻非仙督司嫡系,只是一位散修,既然投靠了太玄,本掌教自是一視同仁,日後只要你表現得當,自然會賜下乙木精氣!”
按理洪樑已被陰神操控的死死的,根本不能反抗,現在爲其恢復功力也沒甚麼,反倒大漲太玄實力,不過確如百鍊所言,對乙木精氣索取太多,會損傷乙木靈根的根本,凌衝也捨不得爲了區區洪樑,再動用乙木靈根。
打發了夜乞洪樑兩個自去修煉,凌衝陽神入了真界之中,見晦明童子正忙的不亦樂乎,一會摸摸太乙飛星符陣,一會又飛上乙木靈根之上,嘿嘿傻笑不停,見凌衝進來,眼巴巴叫道:“凌衝!給我一道乙木精氣可好?”
生死符貫穿生死之意,乙木精氣乃是先天生機發端,對晦明童子大有好處,能增厚生死符道基,因此對之垂涎欲滴,凌衝二話不說,伸手一指,乙木靈根枝葉搖盪之間,又是一縷精氣落下,被晦明童子一口吞了。
凌衝道:“這靈根舍了四縷精氣,已是極限,總要將養幾年方可,就這一縷,你拿去煉化罷!”晦明童子小臉滿是喜色,歡呼一聲,眨眼無蹤,煉化精氣去了。
凌衝陽神端坐於乙木靈根之下,萬千枝條垂落之間,點點精氣四溢,落在陽神之身,卻又飛揚了出去。凌衝並未煉化乙木精氣,而是靜心尋道,藉着乙木靈根這一場機緣,參悟道法。
到了純陽境界,想要參悟歸一,任何道法盡皆無用,唯有靠自家摸索屬於自己的大道,所謂大道三千,得一便可得道,凌衝能將洞虛劍訣補全完整,大半是靠了太乙飛星符陣之力,如今將之煉成法寶,也有借力推衍洞虛劍訣後續法門之意。
太乙飛星符陣自成法寶,已能任意挪移,散則爲漫空星辰,聚則成一面星盤,與太弼的伏鬥定星盤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一個能演算周天,另一個則是收聚星光,修煉星辰真火。
太乙飛星符陣化爲一面星盤,就在陽神身前飛揚不休,發出陣陣靈光,凌衝藉着星盤照耀,果然靈光涌現,似乎能再將洞虛劍訣接續而上,但總是差了一層,對歸一境界仍是把握不住。
便在此時,陽神心念一動,自定中驚醒,擡頭望空,伸手將星盤接住,略一翻轉,數十道星線飛射而出,輕輕撥弄之間,點頭道:“原來如此!仙督司又有兩位神君降臨,輪迴界大道有感,已然有所反應!”
太乙飛星符陣煉化了司徒化畢生功力,真正的威力如何,連凌衝這個主人都不甚明瞭,但能推衍之事已然多出太多,凌衝自信若是太微星主身入此界,受輪迴大道壓制之下,論起推算之功,也不會輸給其幾分。但若在九天星河之中,凌衝的推算之力拍馬也及不上太微星主,此是道行之間的差距,任誰也無可奈何。
左神君與齊神君兩位各領所部修士,匯成兩座八陣雷圖,出了九天仙闕,直奔輪迴界。兩位神君互無統屬,又瞧不順眼,自是不肯將法力合流趕路,卻也不比當初孟神君來的稍慢。經過這些時日,終於抵達輪迴界之外。
兩位神君將八陣雷圖停住,先不忙進入輪迴界,而是十分忌憚的望向星空另一處。陰山菩薩已然迴轉佛國,但大寂滅神魔仍在煉化另一塊輪迴盤碎片,一團寂滅魔光之中,包裹了輪迴大道。
兩位神君相顧無言,畢竟大寂滅神魔乃是合道級數,非是其等所能窺測,若是多管閒事,反有殺身之禍。正在此時,那一團龐然無匹的寂滅魔光陡然發動,裹挾着一塊輪迴盤碎片,徑往輪迴界中衝撞而去!
兩位神君嚇了一大跳,打死也不敢阻攔,眼睜睜瞧着寂滅魔氣化爲一團冰冷孤寂的寂滅魔火,衝入輪迴界陰面之中,溶於十八層冥獄之中!
冥獄之中,大寂滅神魔陡然襲來,所得那一塊輪迴盤碎片一入冥獄,便與冥獄融爲一體。大寂滅神魔這些時日已將碎片煉化了幾成,恰能隨着碎片鋪展開來,侵入輪迴界大道之中。
地府之中,十殿閻羅同時步出各自鬼殿,擡首而望,只覺輪迴界中多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魔道大道,與佛門之法大相徑庭,卻又能補益輪迴之力。
秦廣王道:“終究讓大寂滅那廝邁出了這一步!倒是便宜了那廝!”楚江王道:“大寂滅也算果決,居然想到煉化輪迴盤碎片,以身而合輪迴大道,如此一來,其的寂滅大道與六道輪迴密不可分,正成一體,輪迴不滅其不滅,除非這一方宇宙毀去,纔會大劫臨頭,也不輸於證就大羅境界了!”
閻羅王點頭道:“輪迴包羅萬有,魔道亦能補益進來,大寂滅有此之志,此後便與我等地位相當,諸位帝君不可怠慢了!”其餘九位鬼帝俱是點頭稱是。
大寂滅神魔是先天而生的魔神,出世便是合道級數,但也因爲此,受制於其本身的先天寂滅魔道,自天地初闢以來,根本無有寸進,照此下去,只怕到了這方宇宙終結寂滅,也修不成大羅,更莫提之上的不朽、元始。
大寂滅神魔也算有決斷之輩,終於想出這個法子,借輪迴盤碎片之力,與六道輪迴融爲一體,自此雖被束縛於輪迴之中,卻也等若不生不滅,無劫無量之境界,再無隕落或是被鎮壓之憂,比起甚麼蠱魔與六慾陰魔,不知好上多少。
十殿閻羅看罷,各自迴歸鬼殿,依舊處理起冥獄雜事來,大寂滅神魔方入輪迴,還未騰出手來插手地府之事,等其消化了此次所得,十殿閻羅也自有手段,不令其太過囂張。
陰山之上,大菩薩佛國之中並無甚麼動靜。大寂滅神魔化入輪迴,本就是佛門所默許,甚至暗中推動,不然陰山菩薩也不會僅僅象徵性的阻攔了其片刻,如此一來,十大先天魔祖去了三位,只餘六位,佛門壓力大減,諸天之中也可太平好一陣子。
陰山之上倒是搭起一座蘆棚,上懸七彩,又有金蓮、金燈輝耀,映襯的一座小小山包倒是佛光喧天,十分耀眼,地府中鬼神來來往往,陰差、無常、判官往來無盡,被那佛光一照,立覺神魂安寧,有那佛緣深厚者,便一步一叩首,直上陰山,皈依了佛門。
佛門曾與十殿閻羅相約,若有陰魂惡鬼或是鬼差判官受了佛光感化,自願投入佛門,十殿閻羅不可干涉阻攔,但同樣地府之中,也只許陰山一塊之地有佛光升騰,免得佛光普照之下,陰魂惡鬼都投去了佛門,令十殿閻羅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