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氣之士,無論正邪,皆喜將法力化爲一隻大手對敵,蓋因人身之中,雙手最是靈活,抓、拍、劈,皆能運使精妙。寧休堂堂元嬰大修士,含憤出手,威力自是不同以往,一隻畝許大手往來衝突,撥開層層冰雲水汽,向兩人抓去。
沙通罵道:“媽的,早知就一路潛行跑了,這下歪打正着,辯也辯不清了!”凌衝冷冷道:“無論有無棄道人作梗,他的四個徒弟的確是死於我們之手,報仇也是應當。沙兄還是快想對策,如何脫身罷!”沙通哼道:“說得容易,那廝是元嬰真君,就算我也不夠他一手拍的,能有甚麼辦法!只看誰逃得快嘍!”施展水遁,一派水氣長河涌動,將凌衝甩後老遠。
凌衝嘴角一撇,天雷劍光飛出,裹身一繞,施展新近參悟的劍氣雷音法子,以天雷劍光催動,更是相得益彰,雷音霍霍,眨眼追上沙通遁光,再一眨眼,已跑到前面。
沙通也不知他蔫頭蔫腦,居然修成了這門絕世劍術,氣的破口大罵,使足了氣力追趕。二人如流星趕月,遁光劍氣爭輝,一路向西而逃。寧休不料他們逃命的本事一流,一隻巨手撈來撈去,總也捉不住他們兩個。
一路之上,飛行絕跡,法力大手蠻橫之極,無論甚麼冰柱、雪峰,碰上就是橫撞過去,冰峰催折,雪路斷裂,聲勢浩大之極。寧休隱居冰峰數百年,深居簡出,只收了四個徒弟,更有一個資質極好,修成金丹,還指望繼承衣鉢,就這樣被凌衝沙通殺了,豈會善罷甘休?鐵了心要將二人打死償命。
這就看出元嬰真君法力之恐怖,修成嬰兒,了悟天地造化,一舉一動皆攪動天地元氣,法力神通運使亦自高妙之極,一隻巨手頭前開路,寧休缺如閒庭信步,緩緩飛馳。沙通在遁光之中喝道:“往還幽寒水之地去!”
一句話提醒凌衝,略微辨識方向,劍光轉折,往一處冰坳飛去。葉向天曾言還幽寒水在萬丈冰川寒淵之下,那處地方恰在方圓千里之內,以劍光之速,輕易可至。沙通亦轉回遁光跟去,寧休法眼無差,見對方不過區區一個煉罡,一個金丹,也有幾分詫異自家徒兒怎麼死在這兩個手上,心生疑慮,就在追襲之中,又起了一卦,卦象分明指向凌衝兩個,這一下更加篤定,直氣的跳腳,當下改了主意,要將二人活捉,逼問究竟是如何殺死他四個徒弟的。這一下歪打正着,坐實了凌衝兩個罪行。
劍光遁光一前一後,飛入冰坳,就便穿破冰層,向下而去。北冥之地苦寒之極,地下冰川經億萬年演化,堪比精鋼,若非凌衝劍氣犀利,換了旁人,絕難打動冰川,更別提鑽出窟窿了。凌衝全力運轉劍意,劍光劍氣飛舞,鑿破堅冰,直入地下。
事到如今,寧休反倒不急殺死二人,要瞧一瞧他兩個究竟能逃去何處,刻意將法力放緩,不然凌衝劍光再快,也難敵元嬰大修士一念發動神通。
凌衝也不知前行了多遠,冰層擊透,已至土層,土層之堅,絲毫不下於冰層,幾乎每鑽進一丈,真氣消耗更加劇烈,但身後有個殺神緊跟,不得不咬緊牙關堅持。
沙通見狀,伸手一指,也來相助。二人合力,總算吃力少些。寧休緊隨在後,偶爾大手一撈,逼迫二人。也不知鑽了多久,足有萬丈之遙,終於鑽透土層,二人面前一亮,來至一處幽暗之地,嘩啦啦土石碎屑掉落,噗噗有聲,下面居然是一汪深潭,廣大無邊,根本瞧不見邊緣在何處。
深潭之中幽靜之極,偶有絲絲水氣升騰,但更多的卻是刺骨寒意。凌衝兩個落入此間,周身一冷,連骨髓幾乎都要凍僵了。忙提起真氣禦寒,轟鳴連聲,先是一隻大手飛出,寧休緊隨其後,也覺淒冷無比,他道行高的太多,心念一動,丹氣自生,護住肉身,低頭見了深潭,面色大變,驚呼道:“竟是萬丈寒淵!”
他久居北冥,其姐寧冰也曾提過,就在北冥萬丈冰層之下,尚有一處寒淵之地,傳說其內通往幽冥之地,爲天下七大水眼之一,玄女宮中曾有祖師尋到,還曾見到寒淵中孕育無窮之寶,其中最爲珍貴的便是還幽寒水。此水後天而生,若能到手,祭煉圓滿,得返先天,便是七大先天真水之一的玄冥真水,冰封萬物,威力至大。
只是當年那位玄女宮祖師只是機緣巧合,誤入寒淵之地,那還幽寒水亦是曇花一現,轉瞬無蹤,待其反應過來時,已然消散無蹤,那位長老爲此懊悔之極,特意稟明師門,派遣高手日夜看守,免得被人捷足先登。
後來玄女宮請高人推算,說是那還幽寒水尚未孕育成熟,取之無益,這才息了心思,姬冰花上位,更將派遣看守弟子調回宮中,此事才無人再提。寧休當時便存了心思,還幽寒水乃是世間瑰寶,若能到手,稍加祭煉,便是一件上好法器,尤其靈性天生,更易開啓靈識,成爲法寶。
要祭煉法寶,兩大要素要齊備方可。一是祭煉法寶的道訣必須上乘,二是法器寶材能經得起多次祭煉,若是天生靈性,那就更好。還幽寒水正合此意,是上佳的煉寶寶材。
寧休修成嬰兒多年,尚無一件趁手法器,太也寒酸,留了心眼要尋到還幽寒水,煉成一件驚天動地的法寶,可惜他暗訪多年,不曾尋到,不料今日誤打誤撞,被凌衝引導此處,豈非天意?
寧休見了萬丈寒淵,眼中貪婪之色一閃,大笑一聲,說道:“我道你們要逃上天去,原來是要來這萬丈寒淵之地。罷了,瞧在你們將老祖引來此處,老祖我留你們一具全屍罷!”一隻大手展開,掌紋宛然,向二人拍去!法力大手一動,攪動氣流空間,萬丈寒淵本是清淨明澈,忽然激流涌動,嘩啦啦響動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