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錚守着面前的子龍之槍,閉目沉思,在冠軍樓裡一坐就是一夜一天。趙敏叮囑葉摘星等人千萬不要打擾,消息傳開,知道的人都暗暗佩服:勤勉如斯,果非常人。
華燈初上,楚錚終於出了冠軍樓。靜坐了這麼久,說不得一陣舒臂展腰。葉摘星盯着他,眼裡都快冒出小星星,如果是以前,楚錚定要和她調笑兩句,現在卻神情自若,恍如未覺。
趙敏聞訊過來,跟着的葉扶風、葉司辰端着食盤,衆女看着他,各有好奇。楚錚據案大嚼,雖然應該食不語,他還是含含糊糊來了一句:“你家夫君這次閉關收穫很大,你們都不是對手了。”說了等於沒說,本來就不是對手好麼,頓時招來幾個侍女的白眼。趙敏勉強展顏一笑,揮手讓葉摘星等人退下,盯着他面露憂色。楚錚有些心虛,一陣埋頭猛吃。只聽得趙敏一聲幽幽嘆息,驚得他耳朵都豎了起來。
“你閉關一天,出了一件事。你聽了可不要生姑姑的氣。”
楚錚頓時緊張得要命:“出了何事?”
趙敏吞吞吐吐:“姑姑把堂姐放出來了。”
原來是趙琪放出來了,楚錚釋然沉默。趙敏怕他生氣,忍不住辯解:“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和楚軒的事,可是堂姐已經關了這麼久,很可憐的。”
楚錚臉色黯然,趙茗此舉,別人不懂他倒是能理解。看他情緒不好,趙敏也爲他打抱不平:“姑姑一直痛恨她私生寶兒,突然又放了真象變了一個人似的。”
楚錚嚇了一跳,說不得岔開話題:“敏兒,你讓工部找的工匠,可有消息了?”
趙琪悲喜交加,算算日子,她被圈禁已足足四年。恭恭敬敬來太平宮謝恩,趙茗看着自家徒弟也是一聲嘆息:“以後沒有趙琪郡主了,你改名葉琪罷,我在皇宮外有一處宅子,就給你了。”
楚軒早得了消息,一直在宮外等候。他特意換了一身簇新的將軍官服,濃眉細眼膚色陽光,更顯英姿勃勃。趙琪眼前一亮,幾乎看癡了,楚軒近身溫柔地扶住她。
“楚大哥,我覺得自己變老了。”
“怎麼可能,在我眼裡,郡主美貌還勝從前。”
兩人久別重逢自有說不完的話,楚軒陪着趙琪漫步閒行,一路觀景來到大長公主所送的宅子,等趙琪出示信物,門房當即離去,宅裡已是空無一人。楚軒吩咐親隨楚穆之回府選些下人丫鬟過來,兩人隨即在空蕩蕩的宅子裡四處觀看。三進的院落不算小,傢俱簇新,只是塵埃遍佈。“看來大長公主還是心疼你,此處想必早已備下要送你的。”楚軒羨慕不已,趙琪臉色通紅、喘息急促,眼光卻只在楚軒身上:“楚大哥,抱緊我。”既然四周無人,兩人飛快地衣衫盡褪,四年不曾親熱,此刻兩人都在瘋狂地索要彼此一切……。
親隨就是親隨,足足有三個時辰,楚穆之帶着一幫丫鬟下人才姍姍來遲。楚軒略略交待兩句,就和趙琪容光煥發地出門離去。在湖邊登艇再上樓船,一看艙中之人,趙琪頓時眼圈都紅了:“皇兄!”趙應親熱地迎上來:“妹子出來了就好,——在這兒叫我趙公子好了。”趙應故作瀟灑,趙琪忍不住撇撇嘴,兄妹情形一如從前。
環視艙內,趙琪這才發現還有一人,也是位英俊微胖的年青公子,有些陌生。趙應還來不及介紹,陌生公子卻主動上前一揖到底:“方中誠見過大嫂!”說得趙琪既羞澀又喜歡,心下明白原來這位就是楚欣的丈夫。趙應關心妹子,開口即詢趙琪去太平宮時大長公主的態度。待聽說不準妹子再姓趙、也不準住在皇宮時,也不免臉色一黯。和三人感覺鬱悶不同,方中誠聽了,沉思片刻卻恍然大悟:“如此說來,大長公主是真心疼愛大嫂了。不準姓趙,也就不是郡主了,朝堂之上自然無須關注;大哥早年有侍妾葉氏,這卻是私事,現在楚家扶爲正室,寶兒嫡孫身份自然無懈無擊。”
趙琪、楚軒兩人聽得又驚又喜。趙應也暗自點頭,都說方家善權謀,果然不是虛言。放下心事,坐中氣氛熱絡起來。看看時辰,方中誠起身向趙應請示:“今夜乃賀公子兄妹相聚。事有湊巧,在下有一好友乃西域富商,現在正和他親妹子同遊青潭湖。不知趙公子可願一見此二人?”趙應興致正濃,也明白方中誠冒然此舉必有深意,不假思索允了。
很快再有小艇靠攏樓船,來人一入艙,趙應等四人都是眼前一亮。兩人中,男的錦衣軒昂、相貌堂堂,這也尋常;旁邊的女子卻是金髮碧眼、身材妖嬈,服飾異於中原,舉手投足,更顯風情萬種。趙琪妒嫉不已,回看楚軒,卻目不斜視,眼神只在自己身上,頓時醋意稍減,也懶得再看二人。趙應卻被女子深深吸引住了,身爲王族,“寡人有疾,寡人好色”乃是天性。早年在平原郡,能接觸到的都是庸脂俗粉,還吃過幾次暗虧,難言之隱痊癒後,以至一直無子;到了上京,懾於大長公主淫威,宮中也就幾副老面孔,親熱起來規規矩矩,花樣全無。今夜如此女子,可謂畢生難逢。
趙應昂首而起,方中誠知情知趣,縮回到角落裡。趙應瀟灑拱手爲禮:“在下姓趙,不知二位?”
男子恭敬一揖:“鄙人姓林,林風玄。此乃舍妹,卻名星光舞。”
不等相詢,林風玄起身又解釋道:“我兄妹二人同父異母,舍妹名字乃是西域風俗——其生母定的。”
趙應盯着星光舞目不轉睛:“星姑娘光彩照人,今夕何夕,得遇佳人。”
星光舞有點煩,趙應這種眼神的男人她見得多了,她知道趙應真實身份,師門之命她也不敢違,可實在不想敷衍。說不得冷冷一笑:“公子你眼睛看哪兒去了?方少爺,這就是你口中的風度翩翩趙公子?”
星光舞一頓訓斥,趙應卻甘之如飴。從來沒有美女這樣對待過他!平原郡不乏風情的不能細看;後來皇宮裡稍稍好看的只懂俯首貼耳。現在星光舞挑釁地挺立在他面前,正如一朵妖嬈跳動的火焰,趙應的整個身心,彷彿都在一起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