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謝英萍的認罪,楚飛揚與韓少勉則立即着手處理謝家一案,只用了幾日的時間,便查清一切,除去謝英萍與謝府幾位管事被處於斬首,謝家所有成年男女均是被判處充軍,而尚未成年的孩童,則被施以流放全文閱讀!
告示一經官府蓋印證實貼在幽州的城門口,頓時引得所有的百姓爭相觀看,一時間,幽州的大街小巷茶樓客棧,均是在討論這件事情,紛紛沒有想到,昔日幽州第一富商的謝家,竟會落得如此田地,偏偏對謝家下手的,竟還是楚王!
楚飛揚的名字,頓時傳遍整個幽州,有百姓爲楚飛揚的公正無私叫好的,亦有百姓覺得楚飛揚對謝家下手太狠,畢竟楚謝兩家仍舊是姻親,卻不想在楚大人清醒過來後,楚王竟對自己繼母一族下手!
只是,最是讓百姓好奇的是,楚王會如何對待自己的親生父親!
“將軍,楚王竟不上報朝廷便壓下了此事,明顯便是偏袒謝家,也是想包庇楚培!”可依舊有人覺得楚飛揚對謝家的處罰過輕,認爲楚飛揚故意不上報朝廷便解決此事,便是想以此包庇謝家,不讓楚家被牽連其中!
聽着屬下的分析,呂鑫的副將則是立於城樓之上,看着川流不息人來人往的幽州大街,心中卻是揣測着如果虎威將軍在此,會如何做!
“將軍,現在可不是猶豫的時候啊!楚王已經是先下手爲強,咱們若是再不管不問,只怕此事便會被楚王翻過去,屆時皇上的注意力定會放在咱們的身上,只怕被重罰的便是咱們了!”那侍衛見自己的長官一臉平靜的盯着城口下的百姓,心中大急,額頭隱隱然已是冒出了冷汗!
那副將聽完後,眉頭猛然一皺,只是想起自己在韓少勉手中吃的暗虧,卻並未立即下定論!
如今虎威將軍被楚王設計陷害的留在了南尋,留守幽州且又深得皇上呂鑫信任的便只有自己,若自己在這個時候頂撞冒犯了楚王,只怕下場比呂鑫還要慘!
但幽州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又是與楚家息息相關,若自己不出手放過整垮楚家的好機會,只怕皇上也不會放過自己!
兩廂矛盾中,只見那副將的眉頭越皺越緊,面色也已由之前的平靜轉化爲凝重,淡淡的戾氣漸漸自他的眉間展開,所站之地雖安全,但他卻如立於戰場與敵人對陣!
“將軍!”侍衛心頭同樣着急,如今幽州顯然已是落入楚王的手中,就連那深受皇上眷顧的韓少勉,只怕也早已是投奔了楚王,若他們再不自救,只怕謝家的下場便是他們的下場!
盯着始終凝眉思索的副將,那侍衛正要開口,卻在看到此時已經踏上城樓的人而立即閉上了口,不着痕跡的提醒了副將,兩人立即領着城樓上的士兵下跪行禮“卑職參見王爺!”
楚飛揚領着韓少勉走過來,目光沉定、面色肅穆,周身散發着大氣,在聽到衆人的行禮聲後,大手一揮隨即鎮定開口“都起來吧!”
“謝王爺!”衆人聞言整齊的起身,除去副將與自己的侍衛,其餘人均是回到自己的崗位!
看着款款走來的楚飛揚,那副將搭在腰間佩劍的手微微一緊,心頭猛然一顫,不禁暗想,自己明明立於城樓之上,能夠盡覽樓下一切動向,可楚飛揚竟在他毫不知情的狀況下來到自己的面前,着實讓人心驚!
“王爺與韓大人不是在審理謝家一案?今日怎麼想起來這城樓?”見楚飛揚已是來到自己的面前,那副將微擡首,看到楚飛揚面向城外,便硬着頭皮開口!
而楚飛揚卻沒有立即開口,以他的身份,即便是不理會副將,亦沒有不妥!
只是,此時的他卻似乎在思靠其他的事情,並未在意這副將說了些什麼,沉默不語的表情讓副將一顆心七上八下,不知這向來足智多謀的楚王接下來會做出怎樣的事情!
“告示已經貼出,謝家一案也是告一段落!本王受皇命前來統管幽州一切,難道連這小小的城樓也不能來嗎?”殊不知,楚飛揚並未因爲方纔的沉思而漏聽了副將的詢問,淡然的出聲,但語氣中所包含的威嚴卻強壓所有人一頭,無形中流露的尊貴,更是讓人自行慚穢!
那副將聽之,卻是敢怒不敢言,深知楚飛揚的厲害,即便是對話亦是十分的講究,低頭思索半晌,這才緩緩開口“王爺似乎忘記了,楚大人的妻子,可也是謝家之人!如今她雖遠在京都,但謝家一案明顯便是全族獲罪,沒道理楚夫人置身事外?況且,據卑職所知,楚王府中還住着兩位謝家的小姐,不知王爺如何處置這三人?還有一點亦是困擾卑職多時,還請王爺能夠解惑!”
聽出這副將卑恭話語中隱含的咄咄逼人,韓少勉微擡眼眸,冷芒一掃那副將,只覺此人當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這種以下犯上的話也敢說出口,當真是不知死活!
而楚飛揚卻是不溫不火的收回視線,目光轉向身旁恭敬立着的副將,平淡的開口“何事不解?說來聽聽!”
“是!”見楚飛揚竟已是開口詢問,那副將則立即開口“楚大人管理幽州多年,卻在他管理期間發生了謝家的事情!如今王爺懲處了謝家固然是爲幽州除去了惡瘤,也清掃了幽州的歪風邪氣全文閱讀!這一點,的確是可喜可賀!但是,王爺似乎忘記了,這助長謝家這股歪風滋長起來的正真原因是什麼?若是不連根拔起,將來王爺回了京城,只怕還有第二個第三個謝家出現!此事若是循環出現,耗費的是朝廷的銀子,受損失的依舊是朝廷與皇上!王爺既然是領朝廷俸祿辦事,則應當樹立一個好的形象,讓朝中百官均知道王爺是大公無私、絕不會偏袒親屬之人!也讓百官能夠向王爺學習啊!”
一番話,看似恭維不已,卻把楚飛揚推上了風口浪尖!
韓少勉視線頓時轉向楚飛揚,心知這副將是有意爲之,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畢竟謝家的事情牽扯到楚家,若楚王處理不好此事,只怕會留下詬病,別人拿來說事!
可若是當真處置了楚培,楚王雖落得大義滅親之命,但冷酷無情的名聲只怕從此也印在了他的身上!
一時間,韓少勉不由得爲楚飛揚捏一把汗,不知接下來的事情,楚王會如何的應對!
而聽完那副將的問話,楚飛揚的臉上卻不見絲毫波瀾,雙目堅定的平視前方,見城樓上兩邊立着的將士均是精神抖擻,這才平靜的開口“楚大人是朝廷二品大員,是先祖帝親封的邊疆大吏!本王雖奉皇命前來,但以楚大人的品級與身份,自然是要等聖上的裁決!”
“那王爺爲何把虎威將軍留在南尋?虎威將軍是當今聖上親封的,與楚大人同樣是二品大員,爲何王爺會厚此薄彼,難道在王爺的心中,一切的決定都與血緣親情有關嗎?”緊接着,那副將便說出下面這段話!
“呂鑫與楚培一爲武將、一爲文官,豈能同日而論?楚培失職,自有皇上定罪!且這幽州並非少了楚培一人便會天下大亂!而呂鑫卻不同,他身爲武將,本就肩負保家衛國的職責!如今南尋已是向本王遞交了詔書,本王留下他鎮守南尋,難道有錯?既然如此挑三揀四不能吃苦,當初又何必投身軍營?不如早早的回家,免得上了戰場給西楚丟人!”殊不知,楚飛揚才思敏捷,幾句話竟是便把那副將深思熟慮後的話給擊潰,惹得那副將滿面漲紅,但卻又是敢怒不敢言!
被楚飛揚這樣的看扁,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們當武將的,何時懼怕過吃苦?可如今到了楚飛揚的口中,竟成了貪圖享樂之輩,一時間,那副將握着佩劍的手青筋暴出,骨節處泛出幽幽白光,想必是硬生生的忍下了這口怒氣!
“幽州的城門,何時打開,何時關上?”見那副將壓抑着一肚子的怒意,楚飛揚目光淡然的轉向他身後的侍衛!
“回王爺,每日巳時打開,未時關上!”那侍衛被楚飛揚看似平靜實則冷冽的目光一掃,心頭巨顫,立即壓低腦袋悶悶的回答,隨即便立於副將身後不敢開口,只覺這楚王當真是深不可測,僅僅一個眼神,卻仿若看穿了一切!
聞言,楚飛揚則是陷入短暫的思考中,過了片刻,這才緩緩開口“每日城門只打開兩個半時辰,這時間可真夠短的!”
“回王爺,這一切的規定均是保留了卑職等來幽州前的規矩!據說定下這規矩的便是楚大人!”既然不能夠立即扳倒楚飛揚,那隻能把所有的事情均推到楚培的身上!那副將則是立即朗聲回道!
楚飛揚則是微點頭,隨即下命“從明日開始,城門寅時開,申時關!”
“什麼?”聽到楚飛揚的命令,那副將與自己的侍衛立即擡起頭來,滿眼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的男子,只見楚飛揚面色沉穩,完全不似在開玩笑!
“王爺!幽州長期處於幽閉狀態,且又與南尋相接壤,因此這城門開放的時間便受到限制,您這樣延長每日的時辰,若是將來涌進心懷不軌的南尋人,造成了動亂,這個責任誰來承擔?”腦中快速的分析了一遍,副將立即開口,希望楚飛揚能夠改變主意!
城門開放的時間一旦加長,或許楚王手中的人便會趁機進入幽州,如今自己手上只有三萬人,夏侯族則有精兵一千,加之幽州原本的駐防軍等,若後兩者聯手,自己是絕對敵不過他們的!
卻不想,他的反駁與阻攔頓時引來楚飛揚的厲喝“沒想到你也是個糊塗的!本王方纔已說,南尋已是遞交了詔書,且如今呂鑫守在南尋,你難道還怕南尋反了不成?幽州雖是西楚的重鎮,但長期不與外面接觸定會造成落後,如今既然解決了南尋的事情,那自然沒有必要再過分的限制城門開放的時辰!”
又是被楚飛揚劈頭蓋臉的一陣指責,那副將面上頓覺無光,卻是無話可說!
韓少勉再次看向他,眼中神色依舊,只覺這副將有頭無腦,楚王方纔說過的話也能夠忘記,呂鑫指望他在此攔住楚王的步伐,簡直是愚不可及!
而此事楚飛揚的目光不再放在那副將的身上,側身看向韓少勉,低聲吩咐道“明日一早,便命人在城門上張貼告示,告知天下商戶,但凡有能力者,均可來幽州競爭玉礦的採掘權!”
楚飛揚聲音雖小,卻是真真切切的落在那副將的耳中,只見他面色驟然一變,十分難看的插話道“王爺,這玉礦一事豈能急在一時?萬一聖上知道了,只怕會雷騰震怒的!”
被人打斷說話,楚飛揚厲目掃過去,便見那副將頓時低下了頭!
就連韓少勉亦是有些不贊同的看向那副將,只覺此人當真沒大沒小,與呂鑫如出一轍,果真是什麼人帶出什麼樣的兵!
“幽州玉礦衆多,且極其的分散,韓大人手上的兵力加上你們手上的兵力,才能勉強看顧過來!但時日一長,這些侍衛定會有所疲倦,屆時宵小之輩若是趁虛而入,受到損失的可就是朝廷!與其拖着,不如把這些玉礦交給商戶,讓他們自行採掘,每年按時向朝廷繳納稅賦,又能夠爲幽州帶來新的繁榮,如此一舉數得,豈不更好?”楚飛揚說到‘宵小之輩’時,目光有意無意的從副將的身上閃過,引得對方身子輕微一顫,他的脣邊卻是染上一抹淺笑,繼而接着開口“更何況,你們的兵力是用於守護城池之中,如今卻是佔用兵力看守玉礦,這般浪費朝廷的兵力,皇上知道了,纔會怪罪呢!此事不必再議,你們好生看管城樓便可,少做那本末倒置的事情!”
語畢,楚飛揚不再看那副將鐵青的臉色,帶着韓少勉轉身離開了城樓!
隨着楚飛揚走下城樓,兩人同時騎上馬背,韓少勉心頭卻是有些不解,勒緊繮繩讓馬兒緩緩靠近楚飛揚,這才小聲詢問“王爺,爲何要讓他們知曉此事?萬一他們在御前告狀,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聽出韓少勉話語間帶着的一絲關心,楚飛揚眼中含笑的欣賞着路過的風景,順便爲韓少勉解惑“本王倒是希望他們在御前告狀!這說明本王的一切行蹤均是光明磊落,並未瞞着任何一方!到顯得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必太在意他們,索性也不過是跳樑小醜,今日前來也不過是爲了警告他們不可監守自盜!”
“王爺明鑑!”聽完楚飛揚的解釋,韓少勉霍然明白,心頭卻是十分的佩服楚飛揚,這般的心細,卻又這般的大膽!
“明日之事你多費心,本王先回驛館!”手中馬鞭揚起,話音還未在空中消散,楚飛揚的身影卻已是飛奔了出去,引得韓少勉一陣搖頭,若說楚王有何致命的弱點,只怕便是了!
如今幽州驛館內外盡數換成楚飛揚的親信,進出比之之前的小心翼翼,多了一分舒心!
雲千夢既然知曉楚飛揚已是去看望過楚培,這幾日便呆在驛館之中,並未出門!
一來這對父子之間感情淡薄,已不是能夠磨合的了的,自己若是冒然前去,楚培心頭定會不快,而楚飛揚亦不會贊同!
二來,他們如今始終對立,若是楚培以自己爲要挾而威脅楚飛揚,那她豈不是好心辦壞事,倒不如安心的呆在驛館之中!
“這麼好的天氣,怎沒有出去走走?”把手中的馬鞭遞給慕春,楚飛揚則是一臉笑意的跨進內室,見雲千夢依舊與手上的刺繡奮鬥着,眼中的笑意更濃!
“笑吧,笑吧!改明兒把我笑跑了,看你怎麼辦!虧得我還巴巴的替你辦事,就這般的對待我!”皺眉藏起手上的刺繡,雲千夢仰頭怒瞪楚飛揚一眼,臉上則是忿忿之色浮現!
看着她生動的表情,楚飛揚心底泛起柔情,半蹲在她的面前,擡起手輕颳了下她挺翹的鼻尖,笑道“娘子幸苦了,爲夫不敢了!”
而云千夢卻是立即擡手擠了擠自己的鼻樑,微嗔道“刮扁了可如何是好!”
“哈哈哈……”卻不想,這一舉動惹得楚飛揚爽朗大笑!
卻讓雲千夢微挑起了眉梢,訝異的問着“今日辦妥了何事?竟這般開心?”
見雲千夢總能在最快的時間內察覺出自己的心情,楚飛揚心頭滿意不已,雙手包裹着她的柔荑,緩緩說出方纔城樓上的事情!
聽完,雲千夢卻是凝眉深鎖,半晌,那雙清澈的美眸中便浮現瞭然的神色,凝視着楚飛揚淡笑道“看來,玉乾帝不得不承你這個情,他想打壓楚家的願望只怕是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