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雲千夢明白了自己的用意,楚飛揚則是深情一笑,雙手拉着她站起身,牽着她的手步出內室,來到院中緩緩散步,低沉卻滿含磁性的嗓音則是在雲千夢的耳邊響起“他承不承情自是他的事情,我只是不希望他借題發揮,也只希望這次的事情不會太過影響楚家和爺爺!”
“那幽州的官員該如何處置?他們早與父親是同一條心,即便咱們辦妥此事,只怕我們一離開,這幽州又會恢復原樣!有誰會願意看着原本是自己的銀子落入他人的口袋?”原本這玉礦盡數歸於謝家的名下,如今謝家一倒,楚飛揚重新選出採掘玉礦的商戶,這些商戶勢必會與朝廷簽訂條約,每年按時向朝廷繳納稅賦,這樣一來,與幽州的官員可就沒有半分的干係,那些企圖以權謀私的幽州官員又豈會甘心?只怕楚飛揚一離開幽州,這些官員又會想方設法的剝削商戶來裝滿自己的口袋吧!
見雲千夢提到點子上,楚飛揚則是低頭看眼沐浴在陽光中的她,慧黠的雙眸熠熠生輝閃爍出無盡的光芒,比之此時的陽光更加的耀眼,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楚飛揚拉着雲千夢更加的靠近自己,這才微帶嘆息的開口“這的確是一個棘手的問題!不過,如今我不但先斬後奏的把呂鑫留在南尋,快速的解決了謝家的事情,又代替朝廷處理玉礦一事!雖說把父親留給了皇上處置!可皇上看在爺爺的面上,加之父親這些年管理幽州也尚未出現大的疏漏,想必皇上也不敢罰的過重!如此一來,皇上心頭只怕是更會憋着一股怒意!若再對幽州這上百名的官員下手,皇上必定會疑心楚家的用意!屆時他全力打壓楚家,便宜的可就是江沐辰與海全等人!況且,若謝家一出事便處理幽州所有的官員,難保他人不會認爲幽州官商結合,只怕也會給皇上發難的藉口!我們剛來幽州那日,雖只是匆匆見過幽州的官員,但裡面也有不少心繫百姓之人,若是咱們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只怕也是冤枉了他們,平白讓西楚損失了好的官員!”
雲千夢靜心聽着楚飛揚的分析,時不時的點一點頭,也知他已是看透了所有的局勢,也是做了最好的打算,便淡然開口“你說的對!若是大面積的清洗這幽州的官員,雖說大部分均是小官吏,但的確會引起皇上的疑心!更何況如今辰王與海王不但對皇位虎視眈眈,對咱們楚王府亦是一刻也不曾鬆懈的盯着,自然是不能因爲這樣的事情被他們捉住了把柄!”
楚飛揚見雲千夢如今已是潛意識裡關心楚家,心頭自然備感溫馨,心情大好的牽着她落座在荷塘邊的大石上,兩人看着荷塘中紅色的鯉魚悠閒自得的在清澈的水中游走,心情霍然歸於寧靜!
素手摺下一朵淡粉的荷花,雲千夢拿在左手中欣賞把玩,而右手則是執起腳邊小巧精緻的雨花石,調皮的往鯉魚聚集的方位丟去,只聽到‘咚’的一聲,平靜無波的荷塘上立即濺起一串串晶瑩剔透的水花,而方纔還成羣結隊的鯉魚,則是在受到驚嚇後四處逃竄了去,紛紛躲在荷葉的下面不敢再露面,這樣無措的行徑,惹得雲千夢抿嘴輕笑,亦是讓楚飛揚搖頭暗笑!
“忙完玉礦的事情,咱們也該回京了!我想,在回京的路途中,夏吉也該醒來了!免得到時候進入皇宮,被宮中的御醫看出倪端!”看着水波一圈一圈的盪漾開,雲千夢微斂嘴邊的笑意,神色中帶着一絲狡黠的開口“真是難爲他了,竟一路躺到現在!”
楚飛揚自然明白雲千夢的用意,夏吉昏睡這麼長時間,體內定會殘留草藥,若是被宮中的御醫發現,只怕會壞了大事!而回京的路途少說也需要十日,只消在離開幽州後讓夏吉清醒過來,這十日足夠聶懷遠清理掉夏吉身上mi藥的殘渣!
楚飛揚微微傾身,伸手摺下就近的一隻蓮蓬,修長有力的雙手輕輕撥開那蓮蓬,取出裡面的蓮蓬籽,剝去外面綠色的外殼,取出裡面的綠芽,這才把剝好的蓮蓬肉送到雲千夢的脣邊,待她吃下一顆後,這才重新剝出第二顆“這南尋一行,最舒坦的可就屬夏吉,何來爲難一說?只不過,皇上若是想從他口中得到一些訊息,只怕是不可能了!”
雲千夢悠悠轉着手中的荷花,帶來微風之際又能聞到清香,目光則是凝視着楚飛揚,只見他此時半低着頭,雙目專注的剝着手上的蓮蓬,骨節分明的大手動作靈敏的取出一顆顆的蓮蓬籽,細心的處理乾淨後才送到自己的嘴邊,心頭一陣感動,隨即把手中的鮮花塞入他的懷中,美其名曰“鮮花贈美人,當真是相得益彰!”
楚飛揚看着懷中的鮮花,卻又因爲手中捧着的蓮蓬而無法反擊,只能苦笑的擡起頭,卻發現雲千夢笑的愈發的燦爛,便只能任由她胡鬧,只是口頭上卻依舊討着好處“既然娘子如此喜愛美人,那是不是應該多加疼愛美人?”
語畢,便見楚飛揚熾熱的目光緊盯着雲千夢的臉頰,眼底神色認真無比,惹得雲千夢雙頰微微發熱!
重新奪回那朵荷花,纖細的手指輕輕碰觸粉嫩的花瓣,雲千夢的目光集中在那蓮蓬上,轉移話題道“快剝吧!若是被表哥瞧見了,定會笑話你!”
聞言,楚飛揚卻是無所謂的聳聳肩,繼續埋頭在手中的蓮蓬之中,卻是關心的問着“容雲鶴已是準備妥當了?今日倒是沒有沒有見着表哥,難道出去遊玩了?”
見楚飛揚竟也有不知道的事情,雲千夢雙目半眯着淺淺一笑,繼而開口“你一早便出了門,豈會知曉這驛館的事情?容雲鶴在你離開後便也出了幽州,待明日告示一出便恢復容家嫡長孫的身份,自鄰城進入幽州參與玉礦一事!至於表哥,則是擔心呂鑫的人會暗自對即將來到幽州的商戶下手,便跟隨容雲鶴出了幽州,說是保護容雲鶴的安全!”
只不過,想起早上夏侯勤跟在容雲鶴身後,興高采烈的離開時的表情,雲千夢心頭便覺着好笑!
這段日子爲了給楚飛揚做好後盾,夏侯勤幾乎便是窩在了驛館中,可依着他那活潑好動的性子,只怕早已是按耐不住想出門了!
如今有了容雲鶴這麼好的藉口,自然是不能放過,這便連對楚飛揚打聲招呼也顧不上,便收拾收拾跟着容雲鶴出了幽州!
見雲千夢這般說起,楚飛揚亦是隻有搖頭笑道“他呀,性子與安兒十分相似,都是坐不住的人!也罷,有表哥在容雲鶴的身邊,我們倒也是放心不少,免得屆時又出了岔子!”
說着,楚飛揚朝雲千夢攤開左手,只見左手手心上放着十幾顆蓮蓬肉,每一顆均被悉心的剝去了綠芽,在陽光下散發着玉白的光芒!
雲千夢莞爾一笑,纖手執起一顆,卻是放在楚飛揚的脣邊……
鄰城的客棧中……
“哎呀,終於自由了!若是再待在那幽州驛館中,這身體都快生鏽了!”夏侯勤立於客房中,看着天邊的夕陽籠罩着整個天際,心情瞬間大好!只覺離開了那四方天地的驛館,就連這天空也變得寬闊了,心情隨之豁然開朗!看樣子他選擇與容雲鶴離開是正確的!
“王子,您還是小聲些,免得惹來旁人無端的猜忌!”只是,那原本立於夏侯勤身後的侍衛卻是冷靜的提醒着夏侯勤!
見自己的侍衛這般的掃興,夏侯勤卻是無法捨棄眼前的美景,卻沒有再大呼暢快!這次本就是爲了保護容雲鶴,若是自己惹來禍事,只怕楚飛揚不會放過自己!
一時間,客房內安靜如夜,直到夏侯勤看膩了眼前的美景,只見他轉過身,對身後的侍衛笑道“走,去看看容雲鶴!來到這客棧大半日,他竟是縮在房內,不知在幹些什麼!”
說着,便見夏侯勤腳步極快的走到門邊,瞬間打開房門步出客房,那侍衛看着自作主張的主子,還未來得及伸手攔住便見自家主子的身影已是快走出自己的視線,心頭暗歎一口氣,只能關好房門,快速的跟上夏侯勤的步伐,緊緊的護在他的身後!
此時的客棧最是熱鬧的時候,外面吆喝聲讓人見識了這小鎮的繁榮,聽着喧囂的人聲,夏侯勤心情十分的愉悅,三步並兩步的走到容雲鶴的客房門口,擡手輕敲門框,靜心等着門開!
“誰?”敲門聲剛停止,客房內便傳來一聲低沉謹慎的詢問聲,聽的夏侯勤皺了下眉頭,而他身後的侍衛則是贊同的點了點頭,深覺這纔是大家公子應有的風範,哪像他家王子,大大咧咧的受不得半點拘束!
“是我!”只是,在細微之處,卻也能夠夏侯勤那刻在骨子裡的小心!
並未報上名諱,只是說出這兩個字,夏侯勤相信這些日子的相處,容雲鶴定能聽出自己的聲音!
不消片刻,便聽見客房內有腳步走動的聲音,房門緩緩被打開,肆兒一臉笑意的看向夏侯勤,十分恭敬道“王子請進!”
夏侯勤的目光則是掃了眼面前的肆兒,隨即越過他看向客房的外間,卻並未看到容雲鶴的身影,不禁好奇道“你家公子呢?”
“回王子的話,公子在裡間覈算賬目!”說話間,肆兒側過身子,請進了夏侯勤,待那侍衛一同步入客房後,這才關上房門,而夏侯勤卻是迫不及待的越過外間踏進內室!
“我說容雲鶴,你能不能別這麼謹慎?你那賬目已是覈算了十幾遍了,你還想……”扯着嗓門的叫喚,卻在看到房內坐着的人是閉上了嘴!
只見此時容雲鶴一頭白髮坐在書桌後,一身的白衣錦袍,束起的白髮間簪着一根碧綠的玉簪,左手翻着帳頁,右手極其嫺熟的撥弄着算珠,面色沉穩、神色專注的盯着帳頁上的內容,半斂的眼瞳中溢出點點精明的算計,讓夏侯勤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這纔是真正的容雲鶴,這纔是西楚首富的嫡長孫,即便是端坐着算賬,依舊給人難以被糊弄的感覺,周身充斥的精明讓人望而生畏,只怕那些巴巴趕去幽州打算大撈一筆的商戶均要失望而返了全文閱讀!
“王子請坐吧!我還有最後一點便覈算完了!”別看容雲鶴此事全神貫注的打着算盤,多年的經商,已是讓他鍛煉出不看算盤依舊能夠一絲不差的撥出帳頁上的數目,因此便也有更多的注意力去關注闖進來的夏侯勤!
此時見夏侯勤一腳踏進門檻,而另一隻腳卻是落在門外的模樣,容雲鶴心中也知他定是被自己這一頭白髮給嚇到了!
“你真的是容雲鶴?”而夏侯勤依舊有些不敢相信,只不過在聽到容雲鶴的提醒後,這才注意到自己的窘態,便立即跟進腳步,落座在書桌前的凳子上,一手輕搭在小茶几上,食指輕敲桌面,心中卻不得不承認被容雲鶴如今的裝扮給嚇了一跳!
而此時容雲鶴卻已是算完最後的數目,右手拇指微微用力推上一顆算珠,看着算盤上呈現的數目與賬簿上記載的相一致,這才合上賬簿,整理好一切後,淡然的目光才微微擡起看向眼帶詫異的夏侯勤“如假包換!”
聽到容雲鶴親口承認,夏侯勤食指頓時停下,隨即便見他搖頭笑道“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以往的傳聞,如今親眼見到,本王子這才全然的相信!”
雙目盯着容雲鶴那一頭銀髮,只覺這樣的容雲鶴才真正配的上容家嫡長孫的身份,這般的獨特、這般讓人過目難忘,謫仙的氣質少了官場的狡猾、卻沒有商場的市儈,獨獨讓人記憶猶新!
即便是在他審視的目光下,容雲鶴依舊氣定神閒,這樣的能耐,也唯有他這樣的人才能擁有!
“王子,請用茶!”此時,肆兒卻是把手中的熱茶放在小茶几上,打斷了夏侯勤對容雲鶴的注視!
“嗯!”快速的收回自己的視線,夏侯勤則是端起手邊的茶,藉着喝茶的動作掩飾自己方纔的失態,真是丟人,竟是盯着一個大男人看個不停!
而容雲鶴卻毫無所覺,把覈對好的賬簿整理好,讓肆兒拿走收好,隨即也執起手邊的茶盞,放鬆的品茗!
“咳咳!”清了清嗓子,夏侯勤擱下手中的茶盞,這才復而擡起雙目,沉聲道“打算何時啓程前往幽州?明日?”
而容雲鶴聽完夏侯勤的話後卻是搖了搖頭,待口中的茶水滑入腹中,這纔開口“既然要瞞過皇上的眼睛,咱們自然是要把這齣戲給演好!明日幽州城纔會張貼出告示,即便有王爺王妃幫忙,消息很快便會傳入京都,但咱們隔天便到達幽州,豈不是遭人側目懷疑?更何況,在皇上的眼中,我此時可是安穩的呆在京都,即便是採用王爺與王妃上次的路線,也需十日的時間!若太早到達幽州,皇上定會知曉這是容家與楚家一早便預謀好的!”
聽着容雲鶴冷靜的分析,夏侯勤則不由得跟着點了點頭,不得不佩服這容家嫡長孫心思的細膩,連這樣的細節亦是考慮到了!
俊朗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夏侯勤爽朗的開口“無怪乎王妃放心把所有的事情交給你!你這樣的心思,加上謹慎的態度,的確萬無一失!”
聞言,容雲鶴卻是再次搖頭,並未因爲夏侯勤的讚揚而沾沾自喜,反倒是長呼一口氣,帶着一絲淺笑的開口“王子謬讚了!這一切若沒有王爺王妃,也絕對進行不下去!真正厲害的,則是他們二人!”
若非楚飛揚與雲千夢暗中傳播玉礦一事,僅憑那張貼在城門上的告示,還指不定什麼時候能傳入京都!
自己也不過是順着他們二人已經設計好的計劃走出屬於他的步驟而已!
“那咱們豈不是要在這客棧中待上半月的時光?”聽完容雲鶴的分析,夏侯勤的臉色頓時又垮了下來,這簡直就是離開了四方小院,又被關進了房中!
見夏侯勤這般爲難,容雲鶴不禁失笑,心中卻知夏侯勤看似無拘無束,但責任感卻極強,既然他在雲千夢的面前強調是來保護自己的,自然不會失言!
第二日寅時,城門打開的那一瞬間,韓少勉便親自領着侍衛來到城門口,把已經蓋上幽州官印與楚王大印的告示張貼在城門上!
一時間,來往的百姓紛紛頓足在城門口議論着……
“看樣子,這謝家氣數當真是盡了,這楚王爺竟是下命收回了玉礦,那謝家與楚家不是聯姻的關係嗎?楚王爺竟絲毫不看自己父親的顏面……”一名男子看完城門上的告示,極小聲的對於身旁的同伴說道!
“誰說不是呢?不過,楚王這般大義滅親卻也是對的!若朝中盡是楚王這樣的人,咱們百姓的日子豈不好過了?”他的同伴則是從朝中風氣想起,認爲楚飛揚此舉極其的正確!
“唉,你們都是儒生,自然不用爲生計擔憂!可憐咱們這些小老百姓!若真是其他的商戶進入幽州,咱們這些做小買賣的小百姓,只怕是沒有活路了!”聽到那兩名男子之間的憂國憂民,另一名一早起來辦事的男子則是哭喪着臉開口!這幽州統共才這麼點地,原本便有南尋的商戶插了一腳進來,讓他們的生活過的並不富裕,若是再加上西楚其他城池的商戶,屆時僧多粥少的狀況一定更加的嚴重!這日子,當真是過不下去了!
其他的小百姓聽到那男子的感嘆後,均是滿面的愁容,可這個告示是楚王親自下命張貼的,豈有他們說話的餘地?
“行了,行了,看完的都離開吧!都杵在這裡幹什麼?”而此時,親自領着侍衛立於城門口巡邏的副將,則是在聽完百姓的議論後走過來驅趕百姓!只是瞧他那滿面得意的模樣,定是等着百姓活不下去而做出反抗楚王的舉動!
韓少勉亦是立於城門旁,此時見那副將一臉小人得志的模樣,卻是沉穩的沒有開口!
這告示張貼出來不過才一會,誰也不知將來會帶來怎樣的效果,若如這副將這般這麼快便下定論,未免太過武斷!
更何況,楚王與王妃又豈會打無把握的仗?那西楚首富的容雲鶴亦是不容小覷的人物,又豈會做那虧本的買賣?
掃了眼驅趕百姓的副將,韓少勉領着侍衛上了馬背,策馬奔往幽州衙門!
與此同時,同樣焦急的還有原本幽州商會的所有商戶!
他們原本以爲謝家倒了,便是輪到他們出人頭地了,豈會料到楚王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這豈不是斷了他們的財路!
少了謝家,卻還有其他比之謝家更有實力的商戶進入幽州,屆時他們的依舊是在他人手中購買玉器,處境絲毫沒有得到改變!
僅僅是告示張貼出來一個時辰的時間,幽州商會的所有商戶便聚集在了一起,此時大堂內此時的議論聲此起彼伏,爭吵之聲亦是充斥耳膜,讓人心煩,卻又不得不帶着!
“李叔,如今沒有了謝家,你便是這商會的牽頭人,你倒是說句話啊!楚王這樣做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斷絕大傢伙的生路?”年輕氣盛的朱老闆再次怒道,手中的茶盞被他重重的丟在桌上,發出好大一聲碰觸聲!
“朱老闆,你說話注意點!難道你姓朱,腦子也是豬腦袋嗎?”卻不想,那李老闆早已是受夠了沒頭腦的朱老闆,對於楚王此次的決定他心中亦是不贊同,此時也是焦躁不安,卻被那朱老闆這般咄咄逼人的逼問,說話的口氣也變得極差!
衆人只見那朱老闆‘轟’一聲便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面色漲紅的瞪着李老闆,怒道“你什麼意思?我不過是詢問一聲,有你這般侮辱人的嗎?若非看你年紀大,你以爲我們會叫你一聲李叔?別忘了你之前幫謝英萍做的事情,真是讓我噁心,還真把自己當作這幽州商會的會長了?”
“你……”那李老闆本就年紀大了,被一個晚輩這樣頂撞,一張老臉頓時漲的通紅,一手顫抖的指着那朱老闆,半晌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好了好了,現在我們纔是一家人,怎麼能在此時起內訌?若是讓那些外地和尚見了,豈不是嘲笑我們幽州的商戶?朱老闆,你也消消氣,你明知李叔不是這個意思,但如今掌管幽州的是楚王,你方纔那般說話,若是落入楚王的耳中,別說你朱家遭殃,就連我們這些聽到的人也會被你牽連!”此時,那原本與朱老闆敵對的楊老闆則是出來充當和事佬!
只不過,他說的話卻是極其有理,只見那被憤怒衝昏頭腦的朱老闆臉上雖還憤憤不平,但卻是重新坐了下來!
就連那李老闆也是在氣息平穩後,不計前嫌的緩緩開口“如今幽州的形勢已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的!就連那終日呆在楚府的楚大人,只怕也是無可奈何!大家與其在此焦急,不如接受這個現實,然後想想咱們是應該團結一致,還是分散行動!”
“李叔,您說的詳細點!”見李老闆說的這般鎮定,衆人頓時覺得薑還是老的辣,便紛紛閉上了嘴,等着李老闆往下說!
李老闆見所有人看向自己,沉吟了片刻,這纔開口“大家有多少家當,我想你們心中都明白!即便咱們把所有的家底疊加在一起,只怕也無法吃下這幽州的玉礦,否則當初咱們就不會任由謝家一家獨大!但若是大家齊心協力,要拿下幽州成色最好的那幾座玉礦,想必還是有希望的!屆時,最好的貨色均掌握在咱們的手上,那些外地商戶還是要看咱們的臉色行事!”
聽他說完,所有人均是低下了頭,大堂內一時陷入沉寂之中!
“大家意下如何?”李老闆則是喝着茶,等着所有人的決定!
“李叔,即便我們趕走了外地的商戶,但這幾座玉礦,咱們如何分配?”此時,那楊老闆則是皺眉開口全文閱讀!
放眼整個商會,便是李老闆的家底最豐厚,那他自然是拿大頭,接下來的一些實力弱、家當薄的小商戶,恐怕是奉獻了家當還撈不到銀子,這樣爲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冒險了!
而楊老闆的話亦是其他人的想法,衆人復又擡起頭來,等着那李老闆的解釋,方纔的提議對於李老闆而言,則是最有力的!
李老闆看眼提出這個問題的楊老闆,深知他是這羣人中最爲精明的,心頭不由得暗恨,只能咬牙開口“自然是按照份額分配!”
衆人聽完,興趣盡失,重新陷入方纔的討論中,均沒有爲了承託別人而犧牲自己的準備!
李老闆則是暗瞪那楊老闆一眼,隨即找了個藉口,先行離開了大堂,既然不能談攏,那自己也沒有必要呆在這裡!
而此時,雲千夢則是利用‘玉家當鋪’暗中散播幽州玉礦一事,一時間,整個西楚商戶的目光均是聚焦在幽州這片神秘的土地上!
僅僅幾日內,幽州城附近有實力的商戶均是進駐了幽州,一時間,幽州客棧酒樓的生意極好,這讓原本擔心這會影響生計的百姓紛紛放下了提着的心!況且,儘管要讓出的是幽州的玉礦,但對於百姓而言,這玉礦與他們並未有直接的關係,但外地人的進駐卻是讓他們的日子變得更加的富裕,因此對於楚王的這一決定,幽州的百姓均未表示反對!
北齊!
“哥!”剛下朝,齊靖寒便追着齊靖元跑出大殿,兄弟倆並肩走在宮中!
“哥,你應該多加休息的!”雖然事情已經過去近兩個月的時間,但齊靖元上次畢竟傷了元氣,可他竟在清醒後的第三日便堅持上朝至今,每每看到齊靖元那略顯蒼白的臉色,都讓齊靖寒心疼不已!
“無礙!”聽出弟弟的關懷,齊靖元少有的露出一抹極淡的淺笑,隨即拍了拍弟弟的肩頭,兩人一同朝着宮外走去!
“咦?太子今日爲何沒有去探望皇后娘娘?本宮聽說近段時日太子鮮少前去探望皇后,不知太子在忙些什麼,竟連孝道也疏忽了,長此以往,將來如何爲北齊百姓做表率?”殊不知,兄弟倆的溫馨時刻還未開始,後面便傳來一道陰狠的嘲諷!
齊靖寒側過臉,只見齊靖暄領着驃騎將軍款步走來,兩人神色陰鷙,均是一臉的冷笑,讓人望之心顫,卻讓齊靖寒從心底感到厭惡噁心!
“我說齊靖暄,你若是沒事做便去宮中看望你的母妃,總是陰魂不散的跟在我們身後做什麼?你一個大男人,還帶着你舅舅,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有斷袖之癖呢!”齊靖寒向來無法無天,在齊靖暄的面前更加的厲害,此時只見他眼中端滿譏諷的走近的甥舅二人,冷冷的嘲諷着!
說完,齊靖寒竟還誇張的大笑了起來,只是齊靖暄與那驃騎將軍卻在聽完他那放肆的話後同時陰沉下了目光!
“十弟,你真是越來越不懂得禮數了!若是被父皇聽去了,就算有皇后娘娘與太子護着你,只怕你也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齊靖暄雖看不起齊靖寒着草包,但偏偏就連這樣的草包,卻也是嫡出的身份,真真是讓齊靖暄心頭插上了一把刀!
“大皇子,十皇子年紀尚小,只怕說了些什麼,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還請您不要動怒!”這時,那驃騎將軍陰冷的開口,看似是爲齊靖寒說好話,實則卻是在影射齊靖元!
齊靖寒年紀小不懂事,但齊靖元作爲兄長卻任由自己的弟弟出言侮辱朝廷命官,只怕這一切均是齊靖元授意的!
聞言,齊靖元始終沒有回頭的臉上浮現一抹冷笑,冰冷的眼底瞬間劃過一絲殺氣,極其冷寒的反問“皇子之間說話,什麼時候輪到驃騎將軍插嘴了?不懂尊卑、不知禮數,驃騎將軍好家教,難怪今日父皇不去皇兄母妃的宮中歇息!”
一句話,頓時惹得身後的二人怒目而視!
可偏偏齊靖元身份高貴,即便是齊靖暄亦是不敢在這皇宮重地公然頂撞了齊靖元,只能暗自咬牙嚥下這口怒氣!
而齊靖元卻覺得不過癮,只見他緩緩轉過身,明黃色緞子的太子服頓時刺痛了齊靖暄的雙目!
看出齊靖暄眼底對自己這個位置的渴望與野心,齊靖元眼底浮現出一抹嘲諷,隨即冷聲開口“大皇兄,你家的狗夠忠心,只是少了點頭腦!用來看門尚且不夠格,怎能指望他看家?”
此言一出,只見那驃騎將軍瞬間擡起頭,雙目爆紅的瞪向齊靖元,氣結道“你……”正要上前與齊靖元理論,卻被齊靖暄伸手攔住!
“多謝太子關心!本皇子的府邸安全的很,看門狗自是不需要的!更何況,北齊在父皇的管理下國泰民安,自是不會出現盜賊!只是,本宮倒是聽說,太子誅殺了太子妃隨嫁的幾千人,這等殘忍的手段可不是仁君的表現?據說太子還把太子妃關在廢殿中自生自滅,這豈不是不尊重西楚?難道太子還想與西楚交手?對一個弱女子尚且沒有半點的憐憫之心,可見太子的身上,當真沒有仁心二字!”齊靖暄話中有話,暗指齊靖元殘暴!
聽完齊靖暄的發難,齊靖元幾乎是下一刻便反駁道“父皇纔是我北齊的聖上,能夠擔上‘仁君’的,唯有父皇一人而已!大皇子這般說,難道是想陷本太子於不義的境地?更何況,本太子府邸的事情,就連父皇也不曾提及,大皇子這是在教訓本宮嗎?還是說大皇子想憐花惜花,本宮倒是可以把這個機會讓給大皇子!”
齊靖元語氣冷然,面色陰沉,目色更比北齊天寒地凍的氣候還要冷上幾分,一時間讓齊靖暄與那驃騎將軍語塞!
半晌,齊靖暄這纔在齊靖元的冷笑中緩過氣來,滿面陰霾的開口“太子美意,可本宮消受不起!”
儘管那海恬是難得一見的絕色美人,可若是讓父皇知曉自己奪了太子的女人,尤其海恬此時名義上還是太子妃的身份,只怕自己這個大皇子也不用做了!
因此,齊靖暄想也沒想,便拒絕了齊靖元的提議,語畢便拉着仍舊心有不甘的驃騎將軍先行離開!
看着那兩人狼狽的身影,齊靖寒則是仰頭爽朗大笑起來!
“一羣縮頭烏龜!”心情瞬間大好,齊靖寒朝着那兩人的背影給予最中肯的評價!
“走吧!”而齊靖元則早已收回冰冷的視線,一羣手下敗將,還不具備讓他動腦子去對付的資格!
“太子!”兩人正走到宮門口,便見齊靖元的貼身侍衛立即上前,在齊靖元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只見齊靖元面色驟然冷沉了下來,結冰的眸子冷視着前方白茫茫的雪地,沉聲問道“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這是方纔傳來的消息!”那侍衛被齊靖元的眼神嚇得,立即出聲回道!
“該死的!”只見齊靖元頓時從那侍衛的手中奪過繮繩,一個飛身便上了馬背,直直的朝着太子府奔去……
“出了何事?”看着齊靖元突然變了臉色,齊靖寒下意識的便是與西楚的容貴妃有關,急忙拉住那想跟上前的侍衛問道!
那侍衛看着齊靖元越來越遠的身影,心頭着急,只能在齊靖寒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隨即跳上馬背,緊追着齊靖元而去……
聽完那侍衛的稟報,齊靖寒原本舒展的雙眉頓時緊皺了起來,二話不說,亦是快速的坐上馬背,帶着自己的侍衛,緊跟在齊靖元的身後!
幽暗的廢殿中,在四季均是寒冬的北齊,殿內一片冰冷,森森寒氣自門角窗縫中滲透進來,冷寒了人的身體,凍僵了人的心!
“哥,你冷靜點!”齊靖寒好不容易追上齊靖元,便立即出聲勸慰着!
“本宮很冷靜!”語畢,手中的馬鞭再次抽打在馬身上,齊靖元的坐騎再次領先齊靖寒一個身體的距離!
“駕……”齊靖寒則只能猛力抽着身下的馬兒,緊跟在齊靖元的身後,迎着寒風開口“哥,你可知他們這般做的原因?”
得到的,卻是齊靖元的加速,眨眼間便把所有人的人拋在身後!
“見過太子!”一個飛身下了馬背,手中的長鞭準確的丟在管家的手中,齊靖元大步流行的踏進自己的府邸!
而身後則是陸續的跟上險險追上的衆人,齊靖寒看着齊靖元落寂的身影,心頭沒來由的一疼!
只是,看着齊靖元前去的方向,齊靖寒心頭頓時一緊,急急喊道“哥,你這是要去哪裡?”
海恬身披貂皮大氅,儀態萬千的坐在廢殿中央,雙目滿是冷笑的看着手中捏着的紙條在火花中一點一滴的燒爲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