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七幾的趙苗跺腳,看得我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過來。”
聽到韓默的聲音的時候,我才稍稍愣了愣,回過神來,看着他擡起手招着我,覺得頭皮都有些發麻的。
他估計現在心情不是很壞,臉色並不是很冷,我連忙擡腿走了過去。
韓默伸手過來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他看了我一眼,然後我就不敢動了,看着他的手伸着向我的圍巾上,拿了不知道什麼東西下來,然後收回手:“陪我吃個夜宵。”
???
說真的,韓默每一次都會讓我驚愕。因爲他每一次找我的理由都讓我沒有任何的防備,就好像現在。
我點了點頭:“韓少喜歡吃什麼?”
他抽了口煙:“隨便。”
我知道韓默這個人根本宿便不了,想了想,將他帶到了一家裝潢相對比較好一點的夜宵店。
但是你要知道,大學附近的夜宵店能夠好到哪兒去?
可能對於我們學生來說算是挺好的了,可是對於韓默來說,估計是“太隨便”了。
但這也沒有任何辦法啊,這個並不是我能控制的範圍。
我看着他看着那椅子眉頭折了兩下,然後果斷地從包包裡面拿出紙巾要去擦。
我一開始還以爲是韓默嫌棄那椅子髒,等我走過去才發現並不是髒了,而是不知道哪個倒了一大灘的茶水,也不處理乾淨。
我有些訕訕,“我擦擦,韓少你等等。”
我真的怕他發脾氣,連忙拿紙巾給他擦椅子。
可是他卻突然之間捉住了我的手,我擡起頭看着他眨了眨眼:“韓少?”
韓默看着我眉頭皺了一下:“別擦了,去別的地方。”
說着,他拉着我就走,我看了看我的包包,“等等,我包包沒有拿!”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我連忙伸手把包包拽過來,韓默拽着我直接就往外面走了。
十二月的風吹過來,我禁不住顫了顫。
情侶都是手牽手的,二十一二歲年紀的男生臉上還是青澀的青春痕跡,韓默這麼一個“老臘肉”,穿着黑色的大外衣,不少人都看向我們。
我反正是沒有那個勇氣面對那麼多的視線了,低着頭看着地板,用頭髮跟圍巾擋住了自己的面容。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人漸漸少了,韓默才鬆開我。
他的車子就停在跟前,“嘟”的一下他拉開車門就上去了。
韓默估計是看不上我們學校的夜宵了,我心領神會地從另外一旁上了車。
好久沒有坐韓默的車了,說真的,我心裡面真的是害怕得很,系安全帶的時候生怕韓默一下子就踩油門開了出去,幾乎是不到三秒鐘的時間我就把安全帶繫好了。
我剛擡頭,他就扭頭看了我一眼:“跟我站一起很丟臉?”
我愣了愣,完全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哈?”
韓默勾着脣角嗤了一下,有些不屑:“剛纔低着頭不是在躲路人視線?”
我拉着安全帶的手微微一緊,抿着脣不敢開口。
韓默這話的意思我實在是不知道,跟韓默接觸了這麼多次了,我也算是掌握到一套方法了。就是當你不知道他問你問題,你的回答會不會惹怒他的時候,你最好緘默閉嘴。
車子已經開了起來了,見我不說話,韓默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了。
這一次他難得地把車速放慢,直到車子停下來,我都還不敢相信韓默居然沒有開快車。
“不下車?”
走神間,韓默已經下了車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我這邊了,看着我眼角微微一挑。
我連忙推開車門下了車,跟前看到的餐廳到跟我想象的有點兒不一樣。
也是個大排檔,韓默還挺熟的跟夥計打着招呼,我跟在他身後,避讓着那些桌椅,然後走了進去。
並不是什麼星級大酒店,就是格局比我學校后街的店面寬敞一點。
韓默輕車熟駕地叫了一些粥和炒粉了,我坐在一旁,完全不用開口,想來他也沒想過讓我開口。
東西上來得很快,我看着韓默熟練地把餐具洗了,還受寵若驚地幫我洗了。
我看着他伸手過來將我跟前的餐具拿走的時候,手都是抖的:“韓少——”
他看了我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但是我已經完全不敢再伸手去把他手上衝洗着的那一套餐具了。
我手雖然收回來了,可是我視線都沒敢挪開,就一直這麼盯着他,真怕他突然之間借這個給我發難。
直到韓默的手伸到我跟前的時候,我才確認,他真的是給我洗餐具了。
不知道爲什麼,有種不可置信的感覺。
“吃吧,這兒的夜宵是出了名的,比你們學校裡面的好吃多了。”
我笑了一下:“哦哦。”
這粥我是不敢讓韓默給我舀了,搶先把勺子拿了,然後從他跟前先拿了個碗,幫他舀了纔給自己舀。
韓默挺受用的,臉上的表情還算滿意我的表現。
確實是挺好吃的,怪不得像韓默這樣的人都會過來這兒吃東西。
他這種公子哥兒,一看就是特別挑的,能入他的口也算是厲害的。
所以我挺佩服這家夜宵店的老闆的,居然能夠收買韓默的胃。
大概是韓默給我洗了餐具,我竟然吃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放鬆,以至於完了之後,他突然在上車前點了個煙的時候,我還沒有反應過來。
韓默抽了兩口煙才轉身看着我,我就站在他身後不到半米的位置。
他這麼一轉身,我們兩個人的距離就特別的近,以至於他伸手過來的時候輕易地就碰到我的臉了。
那指腹在我的臉上轉了一遍之後,韓默才收回手,看着我似笑非笑:“你跟蘇哲遠在一起了?”
我臉色一僵,不知道他爲什麼會提起這樣的事情,心底有些難受,卻還是壓着回答他:“沒有。”
他抖了抖菸灰,夜晚的風吹過來,刮在臉上就好像刀子一樣。
韓默卻一點兒感覺都沒有,穿了兩件衣服就這麼站在這寒冷的風中,看着我緩緩開口:“傅瑤,你是聰明人,我知道你喜歡蘇哲遠,今晚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一次。”
說着,他頓了頓,將手上的香菸直接扔在了地上:“蔣飛逸喜歡乖一點兒的女生,所以,你和蘇哲遠那點兒事情,要是不想讓我出手的話,你最好給我收了。”
我臉色一白,點了點頭,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他看了我幾秒鐘,然後掏出車鑰匙。
“嗶——”的一下,車子的鎖就開了。
韓默直接擡腿走過去,開了車門就上車。
我連忙拉開副駕駛的門,拿到安全帶就係了起來。
跟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韓默這車開得好像不要命一樣,我拽着安全帶坐在他車裡面,胃裡面剛纔吃的東西好像隨時都會翻出來一樣。
車子一停下來我直接推了車門出去,蹲在路邊就吐了起來了。
韓默從車上走了下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我,眼底的笑容冷得讓我發寒。
他這是故意的,剛纔什麼吃夜宵,都是假的,他就是想要給我個教訓。
我還是太天真了,以爲他給我洗一次餐具,就天真的以爲他起碼今天晚上不會爲難我。
結果我還是太天真了,韓默這簡直就是一個一個套地給我下。
這比起我上一次坐蔣飛逸的車還要恐怖,我活了21年了,總共吐過的次數就那麼幾次,卻沒一次像現在這麼痛苦的。
吃的全吐出來不說,就連我的黃疸水都吐出來了,蹲在那兒,風吹過來,我整個人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韓默點着一根菸,就這麼看着我,環着手靠在那路燈杆上,挑起來的眼角要多欠抽有多欠抽。
我乾脆就坐在地上,直到那反胃的噁心感一點點地散去,才重新站起來,擡頭看向韓默:“韓少,其實你下次不必這樣。”
有意思嗎?
韓默眼角的笑意突然之間沉了下去,狠狠地抽了一下手上的煙,然後直接鬆手一甩,菸頭直接就摔在了地上,他走過來突然拽了我一下:“傅瑤,你是不是覺得,我給你幾分面子,你就能上天了?”
我冷笑,擡手推開了他的手:“韓少說的哪裡話,今天韓少的意思我明白,我不會和蘇哲遠有任何的關係,對於蔣飛逸,我也會盡力爭取的。”
我本來還沒有這麼大的火氣的,也不知道爲什麼,說着說着就覺得自己一口氣悶在胸口,好像如果我不發泄出來的話,我就會被憋死一樣。
大概是真的是被韓默壓榨得太久了,恐懼下面隱忍着的怒氣讓我只要稍稍釋放一點兒下來,我就忍不住了,忍不住想要繼續說下去:“還有一點,韓少你說的,蔣先生並不喜歡不乖的女生。我和蘇哲遠之間你不用擔心,但是相反的,我覺得我和韓少之間應該保持一點兒距離。”
我一句句地說出來,喘着氣整個人都是發顫的,那嘔吐的暈眩感我現在還有,可是我還是固執地看着韓默,看着他的臉越發地冷:“傅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