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從你給王東使計的那件事兒上受到的啓發……”
強子笑着說。
林學濤一陣無語,瞥了強子一眼,沒好氣地嘆了句:“強子,你想了一個星期,就搗鼓出這個破主意?你這啥啓發呀,根本就是抄別人的嘛!”
不料強子倒是一本正經了起來,拉着林學濤說:“計不在鮮,管用就行!你想想,劉惠普這老東西最好啥?不就是女人麼?咱們按兵不動幾天,這會兒他他肯定放鬆警惕了。再來個女人一撥弄,他準上鉤哩!偷菜的事兒咱沒憑沒據,拿他沒辦法,那咱就造件有憑有據的事兒出來!”
當下,強子就把自己的詳細計劃給林學濤說了一遍。
聽完,林學濤皺起眉頭陷入了沉思。
“怎麼樣?我這計策不錯吧!”
強子衝他嘿嘿笑。
林學濤想了想,點點頭說:“有點兒譜,就是損了點!”
“嘿嘿,對付這種老東西,不損點不行哩!”
強子陰笑着。
兩人合計好之後,轉過方向,放棄去村小學的念頭。
兩天後,林學濤在縣城農貿市場朝着進城來的劉惠普迎了上去。
看到林學濤直衝自己來,劉惠普心裡先是一驚,本能地心虛想躲,卻遠遠地被林學濤喊住了。
“村長今天也來縣城置辦東西呀!真巧,在這兒遇上了!”
林學濤笑眯眯地上去跟劉惠普打招呼。一點兒也沒有爲難他的意思,倒把個劉惠普看得一愣一愣的,嘴裡叼着煙,一雙三角小眼睛渾身上下打量林學濤,好像一瞬間不認識似的。
“林學濤,咱倆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有啥話你直說,別兜圈子!”
劉惠普冷言冷語地甩出一句。心裡頭還是防範着對方。
林學濤哈哈一笑,擺擺手說:“村長瞧你這話說的。沒事就不能跟你招聲招呼麼。你這村長也當得太不近人情了吧!難不成村長心裡還惦記着以前開罐頭廠時候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何必呢!我早都給忘啦!”
看着眼前的林學濤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劉惠普也半信半疑的,又聽林學濤把自己說得小肚雞腸,像是個娘們似的,趕緊也擺擺手說:“哼,過去的事不提最好!我老劉頭也不是什麼心胸狹窄的人,不過你這個食品公司老闆,有些事兒做得真不地道啊?”
林學濤故作驚訝,說:“村長說的是上回公司掛牌,請了全村人單單沒請村長你麼?”
劉惠普一口把菸屁股吐在地上,拿鞋底踩了踩,斜了林學濤一眼,默不作聲。
“我就知道是這事兒!村長,這你可真誤會我了!”林學濤咳咳了兩聲,湊近劉惠普跟前,說:“村長,我上回特意沒請你,就是想找個時間單獨請你哩!這不,今天可算碰上了!正因爲咱們以前有些小過節,所以我尋思着還是找個時間單獨請客,大家消除誤會才更合適。都是街坊,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何必非得鬥下去呢!您說是不?”
林學濤這番話說得誠懇,聽得劉惠普張大了嘴,愣住了神,心裡也沒了個底,拿眼睛不住地往林學濤身上掃來掃去,皺着眉頭問:“你真是這意思?”
“那還有假?村長,
我已經在城西福仙樓訂了一桌,咱這就過去,我林學濤有沒有誠意,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劉惠普猶豫了一陣,心裡一方面讓林學濤的話給說動了心,另一方面也好奇想探他究竟,最終,半推半就,讓林學濤給拉上了出租車。
進了福仙樓,兩人徑直上了三樓包廂。一打開門,果然一桌山珍海味已經上齊,強子已經在裡頭等候多時,看見劉惠普進來,樂呵呵地就衝他伸出一隻大手:“村長來啦!歡迎歡迎!就等你開席了哩!怎麼樣,菜還滿意吧?”
強子說着,指指桌上滿盤佳餚,劉惠普伸長脖子一看,飛禽走獸,應有盡有,規模檔次在整個縣城裡頭那都是像模像樣的。
“村長,我林學濤沒有騙你吧?現在相信我跟強子的誠意了麼?”
劉惠普左望望林學濤,右望望強子,一時怎麼也難以相信,眼前這兩個恭恭敬敬客客氣氣的後生,早先還跟自己對着幹得你死我活的。
尤其是強子,那可是親自跟自己動過手,讓自己送進過局子裡的,竟然這會兒對自己跟親爹一樣尊敬,讓劉惠普覺得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難道這小子出去混了兩年,真的變這麼懂事兒了不成?”
劉惠普心裡嘀咕着,已經讓林學濤給請入了席。
劉惠普伸手把頭上那頂皺巴巴的破軍帽摘了下來,放到一邊桌上,懶洋洋地伸了伸腰。
強子趕緊起身,恭恭敬敬地給劉惠普跟前的杯子裡滿上了一杯,又給自己滿上了。端起酒杯湊到劉惠普跟前,陪着笑臉說,“劉叔,以前強子魯莽不懂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別放在心上。說起來我強子雖然不是跟村長一個祠堂的,好歹也是同一個姓,論年紀,您是我長輩,所以……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得了!我先乾爲敬!”
說園,強子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咕咚喝了個乾淨。
劉惠普不動聲色,也不端桌上的酒杯,漫不經心地瞥上強子一眼,只是乾咳了兩聲。
強子一番話貼了個冷屁股,臉上有些難堪,又抓起酒瓶給自己滿上一杯,“爲了表示歉意,我先自罰三杯,就當爲以前的事兒給村長賠不是!”
說完又是一口乾完,再倒一杯,再次一飲而盡。
三杯極品二鍋頭下肚,強子喉嚨已經像火燎,臉上也青筋爆起,表情有些難受,可還是強忍着。
強子這陣勢讓劉惠普也驚奇地瞪大了眼睛,不過,這老狐狸的表情也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又恢復了原來的冷漠,仍然是坐在那兒,一言不發。
林學濤心裡這會兒早已經尋思了一陣,察言觀色,等強子三杯酒下肚,自己也陪笑着湊了過來,哈着腰,嘴裡支支吾吾地說:“村長,您看,我跟強子都已經夠誠意了。我們是真想跟您,跟老劉家化干戈爲玉帛……我那後山種植園大棚裡的野菜,往後還請村長多多照應……”
林學濤這話剛剛落音,劉惠普那張虛浮的老臉上,表情明顯地變化了起來,嘴角微微一翹,一股得意張狂之色不經意地浮現出來。
看到這一幕,林學濤的心裡跟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果然,劉惠普裝模作樣地乾咳了幾聲,砸砸嘴,像是給人訓話的領導般,慢
條斯理地開口了:“林學濤,劉強,我說你們兩個後生腦殼也不殘廢啊,咋就沒有動動腦子想想呢?我劉惠普坐鎮辛莊十幾年,那是白瞎的麼?是沒有一點兒真本事的麼?啊?你們說呢?”
“呃……是是是!村長教訓得有理哩!跟您比起來,咱們那是年幼無知哩!”
林學濤跟強子兩人在旁邊連連點頭,跟雞啄米似的。
“咳咳!我嘛,本來不好管人家的閒事,更沒資格代人家的父母管教,不過你們兩個小子……”
劉惠普清清嗓門,拿指頭指指林學濤跟強子,“我給你們句忠告:別以爲玩了幾把泥就會燒磚,這做人嘛,不管啥時候,那都得識時務,識大小輕重,別不知天高地厚的!”
劉惠普眉飛色舞,一副頤指氣使的神態,教訓起林學濤和強子兩人來,人模狗樣的。
林學濤跟強子兩人只管打着哈哈,不住地點頭稱是,像是兩個挨訓晚輩。
劉惠普又驕橫跋扈地教訓了一通,最後,眉頭一揚,衝林學濤說:“凡事都得靠自己。林學濤,你的野菜種植園我罩不了,至於以後會不會有麻煩嘛,那就得看你們自己的誠意和表現了……”
林學濤聽了這話,心裡明白這老東西話裡的意思,要想他不再動種植園的歪腦筋,那就得時常打點,給他好處。這狗東西都這會兒還一副吃拿卡要的無賴嘴臉,可真是令人噁心之極。不過同時心裡也開始覺得強子那計策真是一點兒也不冤枉他!
心裡這麼想着,臉上可是一點兒也沒表現出來,林學濤故意給劉惠普示弱,嘴裡不住地打着哈哈:“村長,我懂,你放心好了!這個……誠意嘛我們向來不缺,到時候一定包您滿意!”
“唔!這還算懂事!吃一塹長一智嘛,我看罐頭廠黃了,也不見得全都是壞處,至少,讓你林學濤懂事了不少!”
劉惠普嘴裡嘿嘿陰笑着,一面揮揮手,示意林學濤跟強子兩人坐下,“行了!都坐下吧。人生在世,不就圖個舒坦快活麼!”
說罷,已經抄起桌上的筷子,朝一處菜盤子伸了過去。
林學濤跟強子偷偷對視一眼,兩人都會心一笑。
看着眼前兩小子因爲偷菜的事兒徹底軟了下來,被自己訓得服服帖帖的,眼前又是美酒又是山珍,劉惠普算是徹底得意忘形起來。
在林學濤跟劉強面前,話匣子也打了開來,談話間漸漸地無所顧及,甚至還開起了玩笑。
強子一個勁兒地殷勤給劉惠普倒酒勸酒,又盡撿好聽的給他說,把個劉惠普弄得渾身上下舒坦之極。
酒過三巡,兩人臉上都已經紅光滿面了,說起話來,嗓門也越發洪亮。強子就把嘴湊近劉惠普耳朵邊,衝他擠眉弄眼地試探:“村長,都說你是咱村的土皇帝,能耐大着。還說村裡的女人只要是你看上的,沒有騎不到的哩!可真是厲害,我強子佩服得緊,您老能不能透個底,在村裡上過多少女人?讓咱也見見世面?”
林學濤在一旁也煽風點火,說:“強子,看你這話問得,你應該問劉叔,村裡還剩幾個女人他沒上過的。”
“噢對對對!是我糊塗,是我糊塗,哈哈!”
強子趕緊自己扇自己嘴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