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誰的爪子,穿過了電梯頂的洞,繼而捅到了楊小海的屁股。雖然被瞬間擋了下來,沒有破防,但也使他從迷迷糊糊的狀態下回過了神。他挪了挪身子,躲開下面的感染者。旋即發現剛壓的他一動不能動的心悸感竟完全消失了。
楊小海動動手指,除了麻木並無大礙;再動動腳趾,也沒有什麼問題。他長舒口氣,剛要站起來,冷不防身上一沉,一口氣好懸沒被壓岔了。此時的楊小海已經適應了光線的變化。他凝神一瞧,便看到了個穩坐在他身上的黑影。
冷汗登時刷刷的冒了出來。他瞄的,只顧着心悸消失,自己能做的事,卻忘了還有怪物盯着他吶。剛纔不能動,那是便宜了你。現在嘛,哼哼!楊小海冷哼一聲,隨着心悸消失,他的膽子也蹭蹭蹭的上漲。骨刺無聲刺出皮膚,雙臂一展便向黑影的頭部扎去。
管你是什麼妖魔鬼怪,我給你來個透亮的再說。
楊小海的力量和速度都較以前提升了許多。由於用了全力,骨刺帶起的風吹亂了秀髮,幾根長長的髮絲飄起。蓄滿了力量的猙獰刺尖在堪堪抵近黑影太陽穴時戛然而止,再難寸進。那飛起的青絲不甘落下。
散亂的光斑從電梯間下透了上來,有些便劃過了黑影的臉。一晃之間,楊小海看清了那怪物的樣貌。“啊!”一聲驚訝,引得電梯間內的感染者們更加暴躁。幾個身手靈活的,已經踩着同伴往上爬了。
“嗯?”楊小海很驚訝,因爲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他本就沒什麼朋友,接觸的人也不多,所以那張稚氣的臉,即使有了改變,卻也不難認出。“你、我……”認出了怪物的身份,楊小海更加的瞠目結舌,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刺拉拉”聲響,薄薄的鐵皮怎能阻擋感染者的黑爪?一會的工夫,電梯間幾乎被填滿。感染者們互相擠壓着,碰撞着,也不知有多少感染者被踩在了腳下。同伴的身體爲基石,身強體壯的“感染者”順着破開的縫隙拼命向上擠去。
就算被金屬劃傷也不停。但就算感染者再怎麼渴望,楊小海都不會配合他們。他屁股動了動,勉強往邊上挪了挪,算是勉強離開了那越來越大的縫隙。血液的大量流失,使得他能保持清醒都很困難。稍一動彈便疼的他齜牙咧嘴,渾身上下全都酥軟無力。
最主要的是壓他的百十來斤復又開始吸起血來!
薄薄的鐵皮被“感染者”的利爪越撕越大。原本只是一個小洞,現在卻破成了一個長達半米的口子。兩頭“感染者”擁擠着鑽了進來。楊小海緊忙屏住呼吸。身上的皮膚,雖不像往日那樣堅硬如鋼。卻也比毫不設防要好。
“我總不能一直不喘氣兒吧?如果只有這兩個還好一些,怕就怕口子大了,再涌上來幾個,或者我被拖到電梯裡又該怎麼辦?”
不過,楊小海還沒來得及想出對策,便聽到了一聲冰冷軟糯味兒的清叱:“刀來!”
說話間,從電梯下面又鑽上來三頭“感染者”,它們嘶吼着,連滾帶爬的向楊小海撓去。四周亂哄哄的,除了這三個感染者,再加上剛剛的兩個,小小的電梯上就有五個感染者。他們對着憋氣的楊小海抓撓啃咬不止。
但得至於胖感染者”的身體強化很是好用。那被他稱之爲“硬皮”的變異技能成功抵住了牙齒和利爪的攻擊。使得他看起來很慘,卻除了脖子上的傷外,就沒有別的口子了。而那掛在身上的黑影終於從他身上下來,站在了角落中。
半秒鐘後,憋悶的電梯上層忽然颳起了清風,一束傍晚的晚霞從牆壁透了過來,將略顯昏暗的空間照亮。於是,那五個正在努力破防的“感染者”凝固了。楊小海長舒口氣,幾頭怪物“稀里嘩啦”的碎成了大塊。望着那懸空跳躍着的短刀,楊小海再無疑竇。
他控制着麻木的喉嚨,虛弱的道:“祖宗,好久不見!您忙活完了?”
大大的眼睛,紅紅的小嘴;高挑的鼻樑,偏偏有着嬌憨的臉頰。此刻在楊小海身邊無聲站着的怪物,不是黑瞳還能有誰?
那把詭異的短刀上下竄動,幾乎沒一刻的消停。許是興奮過度,它繞着黑瞳轉了幾圈後,竟把兒臂粗的鋼絲切斷。那鋼絲可吊着電梯吶!轟鳴聲中,電梯迅速向下落去。
楊小海只來得及將手捂住了眼。也不知怪刀有沒有思維,電梯雖然停在了一樓,但一樓面下還有負一和負二層吶!眨眼間,楊小海被反震的力道衝擊而起。稀裡糊塗的用手扶牆,楊小海哆嗦着,勉強站立。
“你……”指着短刀只說了一個字,一頭“感染者”從天而降,在空中就被興奮的怪刀開了瓢。黑的黃的東西到處噴灑,也濺到楊小海身上。接觸多了楊小海也不在意。可站的不遠的黑瞳卻一個血點子都沒沾上。
好吧,誰讓人家本事大呢。暗自豔羨的楊小海看了一眼開瓢怪物,接着磕巴:“我……”又是一頭怪物落下,無一例外的被怪刀開了瓢。“喵的,不讓人說話勒?”不過,他的質疑註定是句廢話。
就在兩人頭頂數米處,無數“感染者”通過半開的電梯門,猶如下餃子般往下落着。毫不猶豫,不畏生死。但就算落下再多再密,仍被炫邁樣的怪刀在半空一一的開了瓢。黑瞳輕微晃動着,總是將落下的“感染者”踩在腳下。
可楊小海就慘了,他被埋在遺骸之下,連呼吸都難。不僅如此,他們的動靜又引來了地下的怪物們,負一和負二層的電梯門也咯吱咯吱的響了起來。
楊小海被開瓢遺骸掩埋,眼前是佈滿灰塵的髒衣服,鼻端是充斥着腐爛的惡臭。畢竟空間有限,掉落的“感染者”又太多,雖無攻擊,但他還是被遺骸卡的死死的無法動彈。約摸過了幾分鐘,頭上一輕,肋下一緊,他被黑瞳架着膀子提溜出了遺骸堆。
許是待煩了,她把手往牆壁上一抓,那嬌嫩的手指頓時插入了水泥紅磚中。她一手提溜着楊小海,一手抓着牆壁,一頓一頓的向上攀爬着。牆上的指洞清晰而整齊,就像被丈量過一樣。被吊在下面的楊小海看了看那指印,繼而聯想到三樓那裂開的縫隙。
瞅着光滑的斷面,估計那大縫也是出自黑瞳之手了。楊小海被拽着手臂,即使仰頭也看不到什麼。直到兩人強悍且怪異的升回一樓,透過破損的電梯門纔看到:原本密密麻麻的一樓大廳,此刻被興奮的怪刀攪的一塌糊塗。到處都是殘肢斷臂。
怪刀就像個絞肉機一樣,將敢於靠近電梯門的感染者們統統切成了碎塊。楊小海嚥了口唾沫,暗自尋思“好傢伙,不用動手就攪成了餡。小丫頭厲害的變態!”
“一段時間沒見,這玩意也更加生猛了啊!”許是遇到了熟人,楊小海放鬆下來。他對黑瞳說不出來的信任,沒有依據,但他就是認爲黑瞳不會傷害他,雖然剛剛差點吸乾了他。
慢是慢了點,好在不用自己出力。楊小海坐了一回免費的人力升降梯。當它們升至二樓的電梯門外時,楊小海隨口說了一句:“從這走吧。”他在這進來的,習慣於原路返回。無可無不可的事,即便黑瞳不理也無所謂。
可一隻手向上攀爬的黑瞳卻在牆壁上橫移幾下,帶着楊小海回到了二樓。隨着兩人走出電梯間,“嗖”的一聲,那怪刀也飛了回來。解脫了無數感染者,刀身卻依舊簡樸乾淨,就如楊小海初見它時一樣。
隔着十幾米高,只要不引起“感染者”的持續攻擊,二樓還是比較安全的。楊小海向鐵門走去。擰了擰,門卻沒開。撇了一下嘴,他想用蠻力把門撞開。那怪刀卻悄無聲息的飄了過來,好像切豆腐一樣把鎖芯切斷。整個過程沒有一絲聲響。
打開鐵門,楊小海帶着黑瞳向自己的窩走去。沒承想在二層樓梯的拐角處撞見了鐵阮南。也不知這貨在鼓搗些啥,他背對着楊小海,在桌椅構成的屏障前來回的遊走,就是不進去。
楊小海和黑瞳的腳步很輕,走起路來幾乎沒聲音,所以走到鐵阮南身後都沒讓他察覺到。楊小海拍了拍鐵阮南的肩,他一臉茫然的轉過了頭。還沒看清是誰呢,臉上便實實在在的捱了一下子。
“啪!”清脆的嘴巴聲,引得屏障後面值班的黑衣紛紛爲之側目。被打的鐵阮南就更是不堪了。楊小海的手勁多大啊?即使收着力,但還是把鐵阮南扇的原地轉了個圈。鐵阮南捂着腮幫子,“噗呲”一聲吐出口老血。
那鮮紅的血液中,竟還有半顆碎裂的牙齒。呃,這哥們最近可能有點缺鈣……
鐵阮南被打,第一反應便是瞪起了眼。待他看到是楊小海,還沒鼓起的氣勢立馬就泄了。這貨眼球一轉,不等楊小海開口,率先指着黑瞳問道:“她是誰?你妹妹嗎?”
楊小海頓時被氣樂了。他還想着要怎麼解釋黑瞳的事呢,這主倒好,連稱謂都給定了。於是楊小海將怒火收了收,淡淡的道:“啊,我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