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黃土新墳前,灑滿了黃白紙,燃着香燭,擺了一盤切成牙狀的白蘭瓜,一疊子雜糧麪餅。
胡三朵默默的跪在地上,心裡有些空,童明生在一邊無聲的燒紙,黑色的紙灰揚起,在空中打了幾個圈,就飄遠了。
天氣熱,必須趕緊下葬,胡三朵能夠親自送一程已經滿意了。
跪了大半個小時了,膝蓋有些痠痛,童明生是蹲着的,有一下沒一下的燒紙。
胡三朵緩緩的爬起來,往前踉蹌了一步,童明興的碑還沒有立,眼前連個支撐下的東西都沒有,手指一抓,按到童明生腿上,總算是站穩了,也拉回了童明生的視線。
他淡淡的看了胡三朵一眼,一股腦將手中的黃紙都燒着了,胡三朵收回了手,想了想,從地上撿起一把黃紙,扔進了火了,心裡默唸了幾句,這些都是燒給胡三的。
和童明興黃泉路上好作伴吧。
整個過程,童明生眼皮子都沒有擡過,等全部燒盡了,他才道:“回吧。”
說完站起來就往山腳走,胡三朵也默默跟上,深呼吸一口氣,看着平靜祥和的村落,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以後這裡就是她的家了,雖然還是沒有親人,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她在哪都能好好活下去。
等到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村,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了,殘陽只剩下最後一抹嫣紅。
胡三朵看着前面童明生結實寬厚的背影,這一路走下來,她也明白了童明生這是想跟她保持距離,她加快腳步,他就也快走,她走的慢了,他也慢下來,兩人之間總是維持着十步遠的距離。
童明生其實很苦惱,他向來是大步慣了的,也從未和女子一起走過,女人就是麻煩,走個路,磨磨蹭蹭的,今天爲了配合嫂嫂的速度,刻意慢下來,但是她倒好,越走越慢,天又黑了,又怕再出徐老二那樣的事情,他只能等着。
童家在村子正中,童明生先進了院子,胡三朵剛到門口,就聽見一聲開門聲,屋後門對着童家前門的大伯家的門打開了。
“嘩啦”一聲,一盆水就衝着胡三朵潑了過來,她躲避不及,被兜頭淋了一身,額頭上還搭了一片爛菜葉。
“胡三,你不守婦道,和徐老二勾搭在一起,那身子也是被人看光了的,現在更是坐過牢,牢裡那是什麼地方?你給我們童家灣蒙羞了,你這樣的婦人,我們可留不起。”
王氏一手拿着一個木盆,一邊虎着臉說着。
她身後的門更是大開,從裡面走出幾個人來。
“胡氏你也沒給明興留個一兒半女的,還作出這樣不知羞恥的事情來,要不是二郎和村長看在明興的面子上爲你說了好話,你也是咱們童家灣第一個坐牢的惡婦了,童門一族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那老漢嚴厲的說完,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渾濁的眼睛盯着胡三朵。
從這老漢身後又冒出一個人來,也是個老頭,但是看着比眼前這個要精神一些:“趁着我們兩個老的還在,把這事了結了,不能由一顆老鼠屎,壞了咱們童家灣整個風氣,二郎啊,你識字,替你大哥寫個休書,把胡氏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