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雙手捂住眼睛,捲曲着身體,大刀早已被仍在地上,猩紅透過指縫流出,低落在黃褐色泥土裡,捲成顆顆土粒,滾落與一旁斜坡下。
“你們是誰?竟然敢傷了我兄弟?”一直呆在壯漢身後的一名極瘦男子跑過來,想扶起壯碩男子,卻在接觸朝南眼神時,語氣自然低了下來。
“敢出言不遜,這是一個小小的教訓,若是你們仍然記不住,那麼,下一次沒有的就不僅僅是眼睛了。”朝北輕蔑地掃了地上之人一眼。
瘦小男子最終還是沒敢再說話,他想拖起那壯碩大漢,卻無奈他力氣過小,如何也扶不起那人,瘦小男子只能緊張地在地上亂轉:“老大,你,你沒事吧?”
外面發生的一切倒是讓即墨蓮眉間染上淡淡的疑惑:“宵,這次你爲何沒有讓朝南殺人?”
若按赫連宵的脾性,這人如此出言不遜,定不會有好下場。
赫連宵劍眉一揚,說的那叫一個理所當然:“此刻在清風崖下,爲夫可不想讓你師傅知曉爲夫是個暴虐之人。”
赫連宵此話說的一本正經。
即墨蓮自然不相信他的話:“宵還會在意我師傅的看法?”
“自然不在乎,不過,若是爲夫真在清風崖下殺了人,到時清風子定會尋個藉口對娘子說教,爲夫可不願他佔用娘子的任何一點時間。”
原來如此!
即墨蓮乾脆整個人撲進赫連宵的懷中,她下巴擱在赫連宵的肩上,笑道:“宵,師傅找我說話這是必須有的,到時你可別生氣。”
提到這個,赫連宵覺着自己該事先給煞王通個氣,否則到時赫連宵真有可能會翻臉,師傅本就對宵的影響停留在冷情煞王這一層上,如此一來,會讓宵在師傅心中的分數越發的低了。
“爲夫自然會讓他沒時間找娘子‘談心’。”最後兩字,赫連宵說的有些重。
“那宵真打算放過外面那人?”依照宵對她的愛護程度,莫說剛剛那男子言語猥瑣,便是平常不敬她的,赫連宵都不會放過。
“自然。”赫連宵面色平靜。
赫連宵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離開後,這壯漢便被黑獄的人請走,至於後續如何,這並不在赫連宵跟即墨蓮所關心的範圍之內。
總之,因爲赫連宵的一番所爲,排在他們前面的很多人自覺讓開了道,當然,也有不屑的,覺着赫連宵是在以暴力壓人。
然,那又如何?自古以來,除了普照大地的陽光,又有什麼是平等的?處在食物鏈的下層,人們自然得遵從這種規則。
朝北朝南在前方掃清路障。
在衆人的各色目光下,冬日裡馬車特有的厚重幕簾終於被掀開,一道紅影閃了出來,紅影並未立即下車,而是小心抱出一個人來。
小心地將人裘袍掩好,至於面上,則只露出鼻子跟一雙帶笑的月牙水眸,看男子如此小心的模樣就像此人抱着無人能窺視的珍寶,如此,倒真是無人敢向即墨蓮看去,至於赫連宵,在抱出即墨蓮的同時,頭甚至擡也未擡,根本無人看清其長相,不過從他精緻的側面來看,路旁的人已經看出這男子的尊貴跟傾城之姿來。
朝北朝南已經到了山腳下,路上已經被清理乾淨,赫連宵來走的也輕鬆,很快便來到山腳,徑自越過朝南朝北,剛準備上山,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兄臺小心,這清風崖處處陷進,還有毒瘴。”
清雅的話中不帶惡意,這感覺聽着倒像極了陌玉,即墨蓮對着聲音沒來由的就有些好感,她眼睛轉了轉想看一眼對方,豈料,剛動,即墨蓮便覺着眼前變紅,仔細看去,卻原來是赫連宵靠近的紅眸,赫連宵冷哼一聲,眸子明顯不悅。
即墨蓮縮了縮脖子,到底也沒有再看對方。
如此,赫連宵這才滿意地收回眼中的醋意,抱着自家娘子,飛躍上去。
那凌厲的氣勢,矯健的身姿無一不在訴說此人的強悍,在一衆羨慕嫉妒的目光下,紅影漸漸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王爺已經上去,朝北朝南自然不會在下方多呆,赤炎貂早已蹲在朝北肩頭,見即墨蓮沒了蹤跡,它小爪子往朝北肩上一拍,高昂着頭。
吱吱吱——
開路。
那架勢,就跟打了勝仗的英雄式的。
朝北擡起扇子,往赤炎貂小屁股上敲了敲,似笑非笑道:“赤炎貂,你這是皮癢了?”
赤炎貂縮了縮脖子,它可不想自己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赤炎貂自然不敢再多言。
一青一黑身影也不再猶豫,快速上去。
四人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離開後,剩餘的那些人面面相覷,半晌,一人試探着說:“他們上去了,不如我們趁此機會也——”
大家明白他的意思。
不說後上去的兩人,單說那紅衣的男子,他的身法是在場所有人都望塵莫及的,跟着這人,他們過清風崖障礙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
沒人迴應這人的話,可他們的身體卻做出了回答,一人領頭,躍了上去,其餘人便了膽子也陸續上去,很快,山腳下只剩下兩人,其中一人白衣,長相俊美,通身氣質雅韻,微挑的眼角噙着明顯可見的笑,他身旁立着一個還未脫稚氣的少年,少年疑惑地問:“公子,爲何我們不去?”
男子眼角跳了跳,說道:“此時不是好時機。”
“可是,少爺,有了他們的探路,我們的勝算豈不是更大些?”少年知曉他家少爺一向高深莫測,這會兒實在是疑惑。
“呵呵,小童,你以爲她們此刻就着那幾人身後便能上去嗎?那你就錯了。”男子笑着開口,那小童很明顯能聽出他家公子話中的同情來。
見那小童還想說話,男子笑着搖頭:“小童等會就會知曉。”
正如男子所言,沒出半柱香時間,山上突然傳來陣陣驚叫哀嚎聲,還有一些重物滾動的聲音。
沒待那小童看清楚,一個物體自清風山上落了下來,直直往下砸來,男子面色不變,一手鉗着那小童,整個人往後躍了一步,而落下來的物體則重重摔在他們原先站立的地方。
清脆的骨骼碎裂聲讓人心頭瘮的慌,那小童定睛一看,發現那物體原來是個人,這麼一摔,這人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
“公子?這,這怎麼回事?”小童不得不感嘆自家公子的未卜先知了。
沒等那公子回答,上面又接二連三的傳來驚懼叫聲,接着砰砰砰的人疊加落在地上,很快,原本離開的人又回來,唯一不同的是上去時,人是站着的,下來則是躺着的,且哀叫陣陣,那表情,看着就讓人心跟着顫動。
看着這一幕,那小童已經沒別的話說了,頓了頓,他只來這麼一句:“公子好厲害!”
那公子並未有多得意,事實上,此人出乎意料地收起了笑容,擰緊了眉頭,望着無邊清風山,喃喃自語:“他們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
而此刻山腰往上處,赫連宵放下娘子,目光往後看去,在朝北的驚歎聲中,勾起了脣角。
只見在他們腳下不遠處,山壁上原本的凸凹不平此刻已經被光滑可見的大塊石頭所代替,若是光平整也就算了,可最關鍵的是那些石塊好似被上了一層油一般,莫說是山下那些人,便是朝北朝南也很難在這些石塊上找到着力點,如此的話,不掉下去還真是不該啊!
“王妃,您是如何知道這個機關的?”朝北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即墨蓮頗滿意地看着腳下不遠處的石塊,回道:“這是我設計的。”
她自然知道。
“王,王妃,你到底還有多少技能是屬下不知道的?”朝北覺着他家王妃已經是無所不能了,心中崇拜之情滾滾升起,幾乎要破開胸腔而出。
“等有空可以教你一兩樣。”朝北臉上那種驚詫取悅了即墨蓮,她心情頗好地說道。
“多謝王妃。”被突然而來的驚喜擊中,朝北有一時間的愣怔,朝南看着自家兄弟一副沒出息的模樣,擡腳就踩住靠着自己的朝北那種左腳。
“啊!”朝北抱着腳清醒過來,來不及抱怨,對着即墨蓮諂媚一笑:“多謝王妃。”
即墨蓮向來公平,她目光又轉向朝南:“若你想學些也可以。”
所謂技多不壓人,朝南自然也願意,況且他們王妃所精通的都是罕見的,又極有用處的技能。
“多謝王妃。”
雖然也挺高興自家娘子跟屬下和睦,不過,過於和睦了,赫連宵又有些吃味,他攥住自家娘子的手,聲音略顯壓抑:“娘子打算什麼時候也交爲夫一些東西?”
頓了片刻,又添了一句:“最好是跟別人不同的。”
他要的就是自己在娘子心中的與衆不同,這包括任何方面。
對於赫連宵這種時刻需要佔據她心中最重要地位的行爲,即墨蓮已經習以爲常,她眸子一閃,肯定地點頭:“這是自然。”
即墨蓮早就說過,在絕對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徒勞的,這句話也適用在這裡,在絕對強悍面前,任何手段都不足爲據,即墨蓮前後一想,覺着赫連宵只有一點是需要改進的。
看着娘子水眸閃爍着不明光芒,赫連宵到底沒忍住,他湊近自家娘子的耳邊,悄聲問:“娘子先給爲夫透露一下,你到時要叫爲夫何種技能?”
雖然跟即墨蓮日夜相處,赫連宵已然覺着自家娘子就跟個無底寶藏一般,越是往下挖掘,越是神秘。
即墨蓮並未回答赫連宵的問題,她轉移話題:“這個,等到時候你自然知曉。”
人便有一種劣根性,越是聽着神秘的,越是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總是想快些知曉,面對旁的事,赫連宵不會有興趣,可事關即墨蓮的,即便多掉了一根頭髮,赫連宵也是極在意的,綜上,煞王他怎麼也憋不住了,他掃了一眼朝南朝北,後兩人很識趣地齊齊退開,須臾,這一方天地之生下赫連宵跟他家娘子。
“娘子,與其抽空教給爲夫,你不如現在就教吧,如此,爲夫抽空也可以多練習練習。”外人面前的冷酷無情被一種極爲幼稚的好奇心所代替,精緻的五官讓人不似真人,卻讓即墨蓮有些愛不釋手,即墨蓮有些着迷,爲赫連宵眼角單純的笑意跟渴望。
手下溫熱滑膩的觸感,眼前引人犯罪的臉龐,即墨蓮水眸眯了眯,低低問:“宵真想知道我要教你的東西?”
赫連宵點頭:“恩,娘子說吧。”
急切的語氣,渴望的表情。
噗嗤一聲,即墨蓮終於沒忍住,笑開來:“呵呵,宵,既然如此,那你附耳過來。”
赫連宵不疑有他,他極興奮地將整個頭都伸了過去,心下一陣激動,他期待自家娘子會將自己最拿手的技能交給他。
當他聽清即墨蓮說的什麼時,臉色由紅到青,由青到黑,最後憋着嘴問:“娘子,你是從哪裡知道這些的?”
“看到的。”
陰風吹來,帶着幽冷寒意,赫連宵一口咬上自家娘子的紅脣,脣齒交融間,陰冷的聲音傳來:“告訴爲夫,看過那些人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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