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人爲了找出容天音也煞費苦心了,秦執那麼一鬧,總是有些端倪可察的。但現在,霍大人還未確定那位白衣公子是否就是容天音,只有找到本人才能知道真假。
“霍大人,這邊請。”
爲了尋找出容天音來,霍大人最近總是喜歡流連於國都的各個角落,爲了尋找什麼,只怕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頦。
秦執這邊,由子默在暗中觀察着這位霍大人到底想要幹什麼。
自從佘太妃和霍大人之間發生的古怪後,秦執就斷定橫在他們之間的肯定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在尋找容天音的過程中,秦執也要緊盯着這位霍大人,哪怕是有一點的不對勁,他都要抓住。更讓他在意的是,這位霍大人似乎也在尋找着容天音的蹤影。
霍大人找容天音想要幹什麼,秦執只猜得一二,卻猜不到他真正的目的。
夜離做爲明處的棋子,這樣跟着子默明暗合作已經有兩天了,兩天來,霍大人一直在尋找着某樣東西。
國都這個地方繁雜,如今又招來了這麼多他國人士,比早前更加的混亂,想要找到一個人,確實是有些困難的夥。
如若不然也不會讓容天音一躲就是好長一段時間,到現在都沒有人能夠將她挖出來。
所有的地方都差不多已經搜遍了,可仍舊沒有容天音的身影,最後霍大人就直接鎖定了國都的那些花街柳巷,最後踏進了一家名喚“百花樓”的妓館。
根據探子的回報,只有這些地方並沒有搜尋,只怕容天音正是鎖定了這一點,將自己藏進了這裡。
在來之前,手下的人已經打點過了。花樓裡的老鴇不會對霍大人打擾,相反,因爲是霍大人親自出來查勘,百花樓的老鴇纔會更加的小心翼翼的應對,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霍大人快裡邊請!”
老鴇笑臉迎人,卻被霍大人溫淡的目光一掃,身邊的人一擋,老鴇就算是有心上前攀交,也是沒有辦法的。
這位霍大人可是皇帝身邊的紅人,誰不知道霍大人向來自愛,年紀已經有四十多了,仍舊還是獨身一人,身居高位卻獨身,這樣的人,相當於沒有任何的弱點。
現在他又光明正大的跑到這樣的地方查實一些事情,實在叫人心生不安。雖然老鴇沒覺得自己有哪裡做錯了,可仍舊是在這等陣勢下沒法安心,只好小心的陪在身後,不時的討好着。
霍大人對旁物沒有任何的觸動,看着百花樓滿樓的男女,眉頭都沒皺一下,下令讓人仔細查看,也不在乎有沒有驚擾到客人的享受。
“大人,什麼也沒發現。”手下人搜完下來,朝着霍大人一揖身彙報道。
霍大人頷首,如同來時那樣離開,叫老鴇好生驚了一把,現在看他們沒有搜出什麼來,不由心下大鬆,同時也要注意一下近來上夷國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
若說大事,也就是幾天後的朝鳳節,其餘的並無大事發生,老鴇左右想不出什麼勞麼子來,只好作罷。
二樓靠窗的角落裡坐了一道身影,將上下的情況都瞧了個遍,連外頭的動靜也收入眼底。
老鴇笑眯眯的走上來,“這位公子……”
“下去吧,不必讓人過來伺候了,”言罷,一隻纖長的玉手拋出一定銀子,老鴇笑着接住,兩眼一放光趕緊應是退下了。
但見這名年輕公子一襲普普通通的月白色長衫,運輸業發用一根碧玉簪挽着,襯得他美顏如玉,身形高挑。他薄脣微抿,始終都是一副清清淡淡折模樣,五官精緻俊美,眉眼間卻帶了幾分沉寂,瞧起來卻又是一番別味,很是惑人。
看着霍大人的身影遠遠的去了,年輕公子才緩緩起身,朝着樓下走去。
走到階梯之間,也不知哪個醉鬼突然一把將他的手腕抓緊,一邊晃悠着身軀,眼神迷離的瞅着年輕公子直喚美人!
身後同行見狀不由哈哈大笑,指着那青年人奚落了好一通。
那人卻是死活不鬆開年輕公子,只是搖頭笑道:“如此美人,爾等眼瞎了!”
此話又惹得衆人一笑,風月場所本就是談笑風情之地,偶有幾句污言穢語也是正常事,像這等玩笑,也更是常有的事。
不管此處經營的是什麼,他們總能找到一些樂趣打發。
這不,有人耍酒瘋,硬拉着一名俊美公子說起一些隱晦的淫穢段子,惹得滿堂嘻笑聲鬨然傳出。
那名年輕公子似乎並不惱他的行爲,只是淡淡地看着這一切。
好似被取笑的那人不是自己,被同身爲男子的對方拉着也不覺得尷尬,反是淡定從容。
年輕人慢慢地抿緊了脣,然後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仍舊淡漠的看着那笑盈盈的青年人。
“美人這就走了?不陪哥哥喝幾杯?”
言罷,那青年人作勢就要重新去拉住年輕公子,不想正是這時,青年人身體猛地抽搐了起來,朝着臺階下滾下去,臉色頓時發
tang青。
剛剛還嘻鬧的一幕,突然一轉變,霎時整個會場沉凝着一股冰冷而壓抑的氣息,所有人看着那唯一在移動的年輕公子,不由狠狠打了一個顫抖。
再看看那名青年人,早已抽搐而亡,七竅流血而死,那慘狀令得在場的美人們尖叫連連,卻沒有人敢上前去查看青年人的狀況。
霍大人剛剛走出去,這裡就發生了命案,老鴇急急忙忙的從樓上下來,看着那道月白色的身影走出大門,驚慌得招呼人過去查看,更是讓人立即報了案。
年輕公子走出百花樓,人就消失了。
等霍大人折返而回時,哪裡還能找得到那名年輕公子的身影。
因爲事報者說對方是一名白衣公子,因着對白衣公子的身份敏感,霍大人就馬上回頭了,但還是晚了一步,那人早已不知去向。
轉入一條巷子,一抹白影又朝着另一個方向而去。
霍府。
秦玥突然不哭不鬧,叫佘太妃好生的擔憂,擔心這孩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看着他們父女倆這麼折騰,累的到是佘太妃。
兩天下來,佘太妃已面有憔悴之色。
霍大人最近忙着那件事,自然也不能事事在府中,佘太妃到是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了。
因爲擔心秦玥,佘太妃也並未敢出門一步,生怕秦執又鬧出什麼來連累了孩子。
她哪裡知道,秦執和秦玥早就氣同一出了。
一條黑影從霍府的瓦頂躍過,然後悄無聲息的離開,此時,已經是入夜時分。
正坐在窗前的秦執驀地眯眼,然後飛快的推門而出,守在門邊的黃冥和方拓見秦執的動作就是一個呆愣。
“王爺?”
秦執連衣裳都沒穿齊,人就已經追出了霍府。
方拓和黃冥面面相覷一眼,然後飛快的跟上。
秦執並不知道,在他離開後,那道黑影又折了回來,直入了秦玥所在的屋子。
無聲無息的打開門,一道風竄上來,原本正會在矮榻邊的佘太妃突然朝着邊邊一挨去,那邊正在努力發呆的秦玥見佘太妃和身邊伺候的霜雪,清苒等人突然一倒,一雙眼睛發亮!
朝着門口望去,卻久久不見門口打開。
後門的方向突然出現一道黑影,秦玥還沒有驚喜叫出來,這邊已經被人捂住了嘴脣,然後小腦袋一歪,就失去了知覺。
黑影一閃,跟着將孩子一併帶走了,看來,對方的目的就是這個孩子,並無其他。
等黑影一走,這邊一條淡青色的身影跟着踏了進來,當看屋中的情況後臉色不由一變,纖影斜照得有些冷寒。
一手揮出,暗香襲鼻。
未等屋裡的人清醒,淡青色的纖影就追着黑影而去。
佘太妃清醒過後,竟發現原本好好在屋子裡的秦玥不見了!當下嚇得魂都飛了,急喚着清苒過去通知秦執,得到的回話竟然是王爺剛剛出府,可把佘太妃嚇得半死。
乘追着黑影而去,避開了上夷國國都的守衛,一路而去。
身後青影窮追不捨,前面的黑影似乎也察覺到了身後的追蹤,哪裡還敢停歇半分,直奔出城門方向。
砰!
前面一條影子突然橫了出來,將黑衣人的動作給截住了。
黑衣人帶着秦玥,有些東西根本就施展不開,在兩名高手前就失了上風。
“將孩子交出來!”
青衣女子落下,厲聲喝來。
而剛剛那條影子則是抽出了寒劍,直指黑衣人的方向,那冷漠如霜的俊顏,可不就是一直遊於國都的沈閒嗎?
那名青衣女子則十分的陌生,但那氣質有些邪惡。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劇毒的味道,這樣的女人,一般人是不敢輕易靠近的。
青衣女子長得到十分俏麗,眼神烏黑而冰冷。
在面對黑衣人時,那氣勢發揮得更加的明顯,眼神直直盯着黑衣人懷中的秦玥,顯然是追着黑衣人出來的。
沈閒馬上就分出了敵我,青衣女子是要救孩子的。
青衣女子也分辨得出,沈閒也是救孩子來了,於是兩人,在沉默中合作了。
黑衣人朝沈閒的方向掃了眼,忽然就見那人空出的手一擡,然後就見牆的後面突然躍出了幾條黑影。
青衣女子和沈閒哪裡還敢怠慢,直迎而上。
空氣裡霎時傳出叮叮噹噹的劍撞聲,火星四濺。
“可惡。”
青衣女子咬牙,毒辣的招數頻出,朝着沈閒的方向疾射出一枚東西,沈閒下意識的接住,捻在指尖的是一枚細小的藥丸。
“吞下去。”
沈閒眉一挑,沒有猶豫的吞下藥丸,因爲眼前情況已經不容他多想。
待沈閒服下藥丸,就見那青衣女子頻頻朝着那些人使出劇毒來,那招數的灑脫,真讓
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對方似乎也知道她使的毒厲害,也沒敢過分的接觸,頻頻向後退。
“去救孩子。”
青衣女子嬌喝了聲,大起大落間,她竟以一人之力攔下了那些人的攻勢給沈閒救孩子的時間。
沈閒躍牆而去,那黑衣人早已先行了一步,早不知去向。
沈閒凝視着黑夜,閉眼再睜眼,憑着直覺追了上去,而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是沒錯的。
果然在前方發現了黑衣人的蹤影,“嗖!”
沈閒手中寒芒一掃,將那人的路攔了下來。
但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竟然直接穿過了他的寒劍,以孩子擋在前方,利用了沈閒最弱的地方攻擊。
沈閒手腕一抖,斜斜地收了劍,冷漠的眼眸更是寒霜積起。
前面突然涌出幾名高手,又將沈閒的動作朝裡一壓制,完全失去了相救的機會。
冷若冰霜的眼眸直直盯着前方的一處,那眼神十分可怕,可對方完全沒有將他沈閒放在眼裡。
上來就招招致命,隨着沈閒一步步的落下風,沈閒已經有些失力之際,徒然眼眸一眯,冷聲道:“神隱家族抓一個孩子,就怕丟了面子。”
對方完全沒有將這些放在眼裡,縱然是被沈閒給戳破了,他們仍舊我行我素。
爲了那東西,他們已經等得太久了。
好不容易逮到了容天音的蹤跡,他們自當是不能放棄的。
沈閒連被傷了幾處,對付神隱家族的高手,他一人之力根本就不可能。
“我們要的只是容天音,沈大人還請轉告。”
一人收劍,帶着人離開。
沈閒帶傷連追出了許遠,直到完全失去了對方的蹤跡,沈閒冷漠的眼眸染上了懊惱。
“孩子呢?”
追上來的青衣女子氣喘地碠在他的身邊,望着一片漆黑的夜,青衣女子的柳眉蹙得緊緊的,對着夜空擰了擰眉頭,“真是喪心病狂,連孩子也不放過。”
沈閒沒有理會她,提劍再次疾追出去。
可是哪裡還能找得到他們的蹤跡,神隱家族要藏一個孩子,也並非難事。
青衣女子滿臉慌意,想着對方的用意,不敢讓孩子留在他們手裡太久。
正是他們兩個陌生人像只蒼蠅一般亂轉時,秦執的人已經從前面的黑衣人手中奪回了秦玥。
對方顯然是沒想到秦執會一路跟着過來,在心驚的同時,已經被秦執的人給逼得頻頻大退,有種退無可退的錯覺。
秦執抱着小玥兒,低頭見平常時蹦跳的孩子臉色不太好,頓時臉寒如冰。
洶涌的黑氣繞着他的周身,久久不散。
“不要留活口。”
狹長的鳳眸一眯,道出清冷的命令。
方拓等人得令,手底下走動的招數更加的狠厲了起來,叫對方避無可避。
正是方括等人要將那人制壓住之時,突然從旁邊躍出數道黑影,團團將他們包圍在中央,氣壓隨着人羣的增多,令人喘不過氣來。
打鬥聲驟然而頓,漆黑的夜下,肅殺氣息越來越濃。
冷風吹過,帶起蕭索的沉悶。
“叮!”
秦執修長的手指一彈,將指中不知何處拿來的石子疾飛出去。
一觸即發。
秦執並不打算退出去,既然是這樣,只能衝殺了。
對方是趁機攪進來的,絕不是神隱家族的人。
而在秦執腦中人選,也就只有那麼一個,諸葛猶!
子默和夜離在接到消息時,這邊已經鬥得你死我活,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上。
齊國和褚國水火不溶,世人皆知,沒想到不溶到如此的地步。
面迎着冷風,諸葛猶陰鬱如墨的眼睛正直直盯着前面抱孩子的秦執,兩人之間隔着一道沖天的殺氣,誰也碰不着誰。
給秦玥渡進真氣的秦執面色又蒼白了幾分,看着有種搖搖欲墜的錯覺。
他的身體本就不好,這麼一折騰更是難看了幾分。
如果這個時候諸葛猶上來,根本就不可能有勝算。
這幾年來,雖然知道諸葛猶這個人也並未有幾分實力,靠着那顆腦袋,直迎而上。
但若論實力,秦執與他也是不相上下的。
“王爺!”
子默緊護着秦執的身邊,突然擰眉道:“後方有神隱家族的人,只怕今夜沒法輕易跳脫過去,王爺,還請下決定。”
秦執黑眸微閃,冷淡地道:“不必理會。”
神隱家族的人一直受到天下子民的仰目,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神隱家族上,他們一動就會牽動天下人的目光。以神聖不可侵犯的存在,又怎麼可能冒險在上夷國裡生事?
雖然他們神隱家族有那個法子撇清,但秦執
也有辦法讓他們暴光出來。
到了那個時候,誰吃虧也不一定。
秦執壓下目光,看着躺在自己懷裡的秦玥,眼底一片陰暗。就算他利用了女兒,容天音仍舊不肯現身。
“壽王。”
正是子默想要勸說一句時,就見墨夷玥姝帶着人急急而來,連上夷國的國師都來了,今夜的結局立即就來了一個大扭轉。
諸葛猶那方見狀,只好擰眉令人撤退。
今夜機會已失,只能待下次的機會,他和秦執之間,只能是你死我亡。
輾遲眴身邊跟着的是範峈,兩人也算是來上夷國以來第一次碰面。
範峈上前把了一下他的脈,眉頭越發的擰緊,“看來你並沒有安分。”
秦執抽回手,抱着孩子離開。
彷彿剛剛並沒有發生驚險連連的打鬥和爭奪,孩子差點就被人帶走了,他再冷硬也不可能再放任着秦玥一個人。
但是秦執剛剛走出幾步,看到迎面過來的霍大人時,眼眸徒然一眯。
頓時周邊氣氛一凝,從他的脣裡吐出冷寒如冰的字眼:“母妃。”
面有沉重而來的霍大人也被他這麼一句話弄得身體一僵,然後臉色就是一變,沒有多佘的停留,他人已經飛一身折回去。
但已經遲了一步,別人利用調虎離山之計將佘太妃給擄走了。
等回到霍府時,看到的皆是一片混亂和狼藉。
而佘太妃已經不知所蹤。
霍大人滿眼血紅,壓抑着內心底的寒霜。
反觀秦執,顯得更加平靜了許多,看着狼籍的後院,令人將秦玥帶了下去。
墨夷玥姝做爲這次秦執的接待人之一,自然也要爲佘太妃失蹤之事負責。
“壽王且放心,既然是在我們上夷國出了這等事,我們上夷國就一定會負一半的責任。”
眼看着朝鳳節就在眼前,但有人似乎並不想讓他們好過,硬要將滿盤打亂。
其實他們最先懷疑的還是神隱家族,但那些高高在上的老傢伙極難對付,只怕不好弄。
“本王聽聞一個傳聞,不知玥姝公主可否給本王解個惑?”
盯着秦執平靜的面容,墨夷玥姝心頭一跳,低下微紅的臉,“壽王盡有什麼疑惑解不了的,儘管提出來。”
“在千年前,曾聞得上夷國這塊地域有一個仙女池,可是否?”
“壽王從何處聽來的這樣荒唐事?”墨夷玥姝失笑,面色自然地反問。
“玥姝公主只需要回答本王。”
聽得秦執霸道的話,玥姝公主不由失笑,“看來你對她還沒死心,難道壽王認爲那個人就躲在仙女池裡?很遺憾的告訴壽王,自玥姝出生以來,就沒有見過什麼仙女池。”
“是嗎。”
秦執溫冷的目光掃過來,明顯不信她所言。
黑夷玥姝卻因爲秦執的這句提醒而生有疑惑,只是表面並未表現出來。
秦執的話就猶如一語驚醒夢中人,在心裡打轉幾圈後,臉上笑道:“自然是,那些只是傳聞而已,難道遠古神話,壽王也信?”
秦執看着墨夷玥姝沒有說話,只是被看的墨夷玥姝萬分的不自在起來了,後背有些發涼。
“壽王若是沒有其他事,玥姝便回宮與父親商議此事,佘太妃畢竟是在霍府被擄,責任仍在我們上夷國,”言罷,黑夷玥姝沒有多留,急急告退而出。
秦執望着墨夷玥姝的背影,慢慢在眯起了眼。
事情的真假性,後面便可知。
秦執修長的手一擺,身後立即走出一抹黑影。
“盯着她。”
“是。”黑影如風而去。
一切都歸於平靜時,秦執擡頭時發現已過了三更。
時間一點點的流失,他卻覺得如此漫長,因爲他又敗了,敗給了容天音。
任憑他如何努力也喚不回她的一面相見,只要讓他看一眼,絕不會再讓她逃離自己的視線。
“容天音,你這是在與我較量,對不對。既是如此,我便找出那個人,到了那個時候,你就不得不現身。”
秦執對冷夜發出一道冷然的笑。
黑暗裡,似有人對着這個方向低低嘆息着,隨着這一聲嘆息緩緩退離霍府範圍。
霍大人哪裡再睡得着,連夜下令去搜索,一定要將佘太妃救回來。
相對秦執的沉靜,霍大人的表現就顯得很突兀了。
窗戶被什麼刮開,柳芙被驚醒,朝着幽亮的窗戶望出去,原來是颳風變天了。
素手剛剛觸摸到窗櫺,窗外突然伸出來一隻白玉般的手,柳芙差點就色變出手,外面的人就露出了一副陌生的面貌來,但柳芙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你……”
“嗖”的一下,那人躍了進來。
柳芙驚
疑不定的關閉窗戶,轉身過來看着已經自若落座的人,“你來了。”
“嗯,”黑衣束身的人點了點頭,秀髮也是用同衫衣顏色的帶子束起,此時正悠然的飲着冰冷的茶水。
“已經按着你的意思將那位霍大人弄得團團轉,只是樑國太子那邊遲遲不肯出手,你的法子當真有用處?”不是柳芙懷疑她,只是柳芙根本就不知道她要這麼做的原因。
“有人將佘太妃給擄走了,你得替我找出這個人,將佘太妃救回來。”
柳芙柳眉微挑,“有壽王在的地方,竟然還能讓人擄了去,只怕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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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此處,柳芙自動停頓了,柳眉越蹙越緊。
“絕對不能讓他們帶人離開上夷國,否則,再難救人。”黑衣的容天音壓着一股霜寒,沉冷地說道。
“既然他們已經將人捉了,就不會輕易讓我們找到。神隱家族之中,也有我所不能觸及的東西,只怕這次我會讓你失望。”
正說着話,只見容天音將手中的一件東西拋給了柳芙,柳芙下意識的接住,看清是什麼時柳芙臉色一變,“怎麼。”
“只是給你一個方便罷了,這是假的。”
“假的?”柳芙更是一愣,然後摸了摸玉質,如若容天音不說,只怕沒人相信這東西是假的。
“嗯。”
黑衣的容天音起身,走到窗邊聽了聽外邊的冷風,眯起危險的眼睛道:“他們找這東西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給他們又能如何。”
柳芙掂了掂手中的東西,“他們不是傻子,終有一天會發現。”
“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時間,”容天音面容如霜,聲音如冰。
柳芙默了默,“我明白了。”
她是讓她拖延時間,柳芙很想問她到底想要幹什麼,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
“過了這次,我會讓你見見他。”
柳芙還來不及露出驚喜,容天音已經再次打開了窗戶,風吹着她的聲音進來,“前提是他能度過這一劫,否則,誰也別想見他。我容天音會帶着他永遠離開,所以,麻煩柳姑娘了。”
柳芙身形一震,愣愣地看着消失在窗口的容天音。
容天音這分明是在威脅她,柳芙不由失聲一笑。
“容天音啊容天音,你到底還是不信我。”
容天音從一開始就不信任何人,她也不能冒險去信別人。
如果不是因爲柳芙可以幫得到她,她是不是就不會出現在柳芙的面前?這個問題,柳芙自己也曾想過,事實證明,容天音確實是那樣想的。
被人驚擾了睡意,柳芙坐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水,連飲了幾杯,苦笑道:“縱然是這樣,我還是甘願。”
容天音並未離去,站在窗下,看着二樓的位置低低一嘆。
她之所以會這麼說,是不想讓柳芙擁有希望後又是失望,她沒有把握將人救醒,在這樣的情況下,狀況會隨時發生也是常事。
夜色如魅。
馬蹄迎着寒風疾來,官道上,數道沉沉的影子正踏夜來。
細細看去,可見得那些人眼目冰寒,沒有一個是泛泛這輩。
迎首的一名披着暗紋披風的男人指着前方燈火通明的城,“前面就是了。”
落於後方一些的鷹潭眼目的男子跟着視線望過去,果然遠遠的看到一片燈火,當即沉聲道:“今日且在此處駐下,明日再進城。”
身邊的人立即下馬,安置。
“我們這次過來,同等於自投羅網,你……”
“這是我自願的,在他動手之前,我不會讓他有機會傷到你。”
“秦聞,這裡是上夷國,而他也不是以前的秦臨了。在上夷國,他有相當的身份,那份東西之所以會送到我的手中,只怕他早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我們此去就是凶多吉少。”
“過來。”
秦聞沒聽見他的話似的,沉聲招了招手。
容戟只好收聲,順着他鋪好的披風坐下,背對着冷風。迎風的方向被秦聞緊密的擋去了,見他呵護娃娃似的動作,容戟哭笑不得,心中卻是一暖。
“不會讓他有那個機會的,你不要總往不好的方向想。”
“你說得到是輕鬆,到時候可別讓我來保護你就成。”
秦聞眉一挑,“不會讓你保護。”
容戟只笑不語。
秦聞有些掛不住面子,只因爲前一次容戟因爲救他受了傷,這會兒又被容戟拿出來取笑。
“是嗎。”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對上容戟揶揄的笑眼,秦聞心中一蕩,好不容易把控住自己,啞着聲音警告他。
容戟收斂了笑意,轉過身去。
秦聞一愣,“你幹什麼?”
容戟沒出聲,就是拿後背對着他。
秦聞張了張嘴,知道
容戟又氣他了,每次都莫名奇妙。
“喂。”
秦聞拿手肘輕輕推了下容戟,他仍舊不動聲色地盯着一個方,就是不看秦聞。
秦聞有些惱怒又有些無奈:“你還是看着我吧。”
容戟忍下笑意,一臉正經地轉過身來,盯着秦聞的臉看。
秦聞被他盯得頭皮發麻,眉一挑,打算大方的讓他看得夠。
“這麼多年來,你就這麼忍得住?”
“什麼?”秦聞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我容戟沒有好脾氣,總與你作對,可你卻一忍再忍……”
“說什麼呢,我這不是在忍,我是在疼你!”
容戟臉龐一熱,挑眉轉開目光,“別說這樣的話,我不喜歡。”
秦聞直勾勾地盯住容戟俊美的側臉,然後在沉默中點了點頭,“女人總是對男人說不要,其實她們總是口是心非……”
“砰!”
秦聞的話剛落,一記拳頭就砸了過來。
秦聞悶哼了一聲,整個人一個穩,跌翻出去。
容戟眼目如霜的盯着爬起來的秦聞,冷聲道:“我不是女人。”
“好好好,不是女人。”秦聞趕緊跟着附和,好不容易又穩坐了回來,臉頰被打得發麻了,一點也沒留情。
“我和你說正經事。”
“是是是,你說,你說。”
“秦聞。”
“你說。”
“你明知我來的目的不是那麼單純……”
“你別再說那些拋下我的話,”那話語活像是容戟馬上就要將他拋棄似的。
容戟哭笑不得:“別胡說。”
“我沒胡說,如果不是我發現得早,是不是你就要應了他的約,然後你自己在前面衝鋒陷陣,我就活該在身後收拾殘局。”
“秦聞,我沒有那種想法。”
“你心裡有,卻不敢當着我面承認罷了。”
“你別得理不饒人,”容戟相當無奈,“聽說那聚息珠有起死回生的作用,我想,以天音的性子必然也會在上夷國。”
剛說完,秦聞就狠狠地蹙緊了眉,臉色變得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容戟還待再想說下去,身邊的人突然一把將他壓在草坪上,容戟嚇了一跳,臉色一凜:“你幹什麼。”
那邊的部下們皆紛紛扭開視線,他們什麼也沒有看到。
秦聞目光也是一凜,並不做任何動作,只是將容戟壓制在身上,讓兩人的氣息交纏在一起,輕輕鬆鬆的扣住容戟的手。
“到現在,你還要以她爲重?她是死是活,是她自己的事。”
“秦聞,你給我起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容戟滿臉通紅,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因爲某人的身體變化讓他惱羞成怒。
“我……”
“砰砰!”
秦聞又成功的受了兩拳,下身也被踢得連聲音都呼不出來,只能滾在草地上扭曲着俊臉,那方部下眼皮一抽,不敢再看。
容戟若無其事的站了起來,看也沒看地上痛苦掙扎的人,冷然道:“我說過,不要對我亂來。”
可憐的秦聞只能扭曲着臉,咬着牙忍受那極致的痛。
容戟沉沉的視線落在那座城門上,心緒飛遠,完全沒有看到那人露出痛苦又可憐的模樣。
“傻瓜,他要殺的人是你,我怎麼能放心。”
聲音太輕,風有些大,離他十幾步遠的秦聞根本就沒有聽到他說什麼,想要開口讓他多說一次,疼得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