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郊外。
太尉楊彪、司徒王允、司空淳于嘉率百官於郊外祭祀天地。
祭祀的禮儀很繁瑣,持續了很長時間。大臣們從上午一直忙到下午,渾身上下都被雨水淋透了,有的因爲跪拜時間太長,已經凍得雙脣烏紫,簌簌發抖了。
禮畢,太尉楊彪和司空淳于嘉帶着大臣們先回宮復旨,司徒王允和尚書僕射士孫瑞、尚書楊瓚、司隸校尉黃琬、御史中丞皇甫嵩五人留下處理後事。
大雨漸漸轉小,陣陣寒風捲起層層雨霧撲面而來,讓人寒意層生。
王允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望向遠處雄偉的長安城。高城掩映在朦朧的霧靄裡,若隱若現,憑添了幾分蕭瑟和蒼涼。王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轉身向壇下走去,士孫瑞等四位大臣緊隨其後。一幫掾屬立即散開,遠遠地走在五位大臣的前後左右,把他們和護壇衛士隔離開來。
王允走得很慢,他稍稍側臉,看了一眼士孫瑞,“君策,陛下的病情最近可有好轉?”
“最近好了不少,估計再有一個月的調理,基本上可以痊癒。”士孫瑞小聲說道,“我日夜隨侍在陛下身邊,侍中馬宇和種邵也輪流換班隨侍,安全上應該沒問題。”
“不是應該沒問題,而是要絕對保證陛下的安全。”王允皺皺眉,低聲說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出一點疏漏。禁中典衛現在由中軍校尉董璜負責。董璜是董卓的侄子,過去在西涼軍主掌董卓的親衛鐵騎,此人心狠手辣,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你一定要防着他。過兩天,我安排左中郎將劉範宿衛禁中,幫你一把。”
士孫瑞猶豫了片刻,“子師,我這邊還有點事沒有辦妥,最近我要出城一趟,你看……”
王允扭頭望向司隸校尉黃琬,“你和城門校尉王欣商量一下,要確保士大人的安全。最近錢財緊張,需要士大人出面張羅一下。”
黃琬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義真兄,你那邊的事情辦得怎麼樣?”
皇甫嵩緊走一步,湊近了王允,“西涼金城郡的兩位隱士樊志和張策已經派出了自己最好的弟子。”
“人多嗎?少了不行。”王允說道,“我聽說北疆軍中的龐德和姜舞就是兩位隱士的弟子,來的人不能比他們差。”
“十二個,武技都是最好。聽堅壽(皇甫鴻)說,這十二個人中,最出色的就是秦誼和陳衛,比北疆軍中的龐德和姜舞還要厲害。”
“韓遂和馬騰呢?這個時候,他們千萬不能出兵叛亂,以免壞了大事。”
“樑衍已經到隴西了。”皇甫嵩說道,“我這個面子,文約(韓遂)和壽成(馬騰)不敢不給。”
“安定郡那面呢?安定是你的老家,應該沒有問題吧?”
皇甫嵩臉上露出一絲殺氣,“皇甫酈來信說,一切辦妥。北疆羌胡諸種都很給我叔父面子,已經派鐵騎秘密進入了蕭關。現在三千鐵騎就隱藏在薄落谷裡,隨時可以南下長安。”
王允聽出皇甫嵩話音裡的殺氣,不禁回頭看了看他,“義真兄動了真怒了。”
“董胖子太過份了。他既然一心想死,我就成全了他。”皇甫嵩怒聲說道。
王允搖搖頭,冷笑了一聲。你皇甫嵩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早年如果你把董卓圍殺在洛陽,哪有今天的災禍?
前度遼將軍皇甫規的小妾是扶風馬閥家的人,馬融的侄女。早年以美貌才學聞名於長安。董卓過去就心存仰慕之意,可惜因爲身份的關係,無緣一親芳澤。現在董卓發了,他在郿塢飽暖思淫慾,又想起了這舊日的夢中美人。此時皇甫規已經去世十八年,舊日的美人也已經容貌不再,雖然風韻猶存,但畢竟四十多歲的人,還能有多少姿色?但董卓非要一嘗夙願,於是用百乘車輜,二十匹良馬,無數奴稗錢帛往聘皇甫規的這位寡妾。
皇甫家族是什麼身份?皇甫家是大漢顯赫的武將世家。皇甫規的祖父皇甫棱是孝和皇帝時的度遼將軍,父親皇甫旗曾是扶風都尉,皇甫規自己更是名震天下,還曾是董卓的上官。董卓這種做法顯然是羞辱皇甫規,羞辱皇甫家族。這位馬氏自然不從,她覺得無臉見人,毀容自殺了。
董卓很遺憾,很悲傷,也很失落。馬氏下葬的時候,他還派人去祭奠了一番。董卓的心思可能無人理解,但董卓的這種做法實在讓皇甫嵩和皇甫門閥無法忍受。
王允和士孫瑞等大臣聞訊後大喜過望。有了皇甫嵩這位西疆巨擎,殺個董卓還不是手到擒來。果然,王允和士孫瑞找到皇甫嵩,皇甫嵩一口答應。
尚書楊瓚看到王允把目光轉向自己,立即壓低聲音說道:“我的老部下已經準備好,只待聖旨送到,立即誅殺護羌校尉董安,率軍到大散關會合皇甫鴻。”楊瓚過去是護羌校尉,駐軍西涼漢陽郡的子秀山營。董卓去年回到長安後,大肆拜封親族,把楊瓚召回了京師。
“不過……”楊瓚憂心忡忡地說道,“我們這點人手,實在不夠。長安城內有董璜的南軍衛士,城外有董越的大軍。就算我們把西涼那邊解決了,但扶風的陳倉還有呂布的大軍,郿塢還有董旻的大軍,潼關一帶還有段煨、鮑鴻、王方的大軍,關西還有牛輔的大軍,如果我們失手……”
王允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道:“你不要擔心這些事,我有辦法。過幾天,我給你聖旨。”
“子師,印璽都在郿塢,這聖旨你怎麼拿到手?”楊瓚詫異地問道。
“你不要問許多,做你自己的事。”王允嚴肅地說道,“事情一旦失敗,我只要一抹脖子,所有的線索都沒了,董卓即使要殺,也殺不了幾個。只要這些人活着,董卓遲早都會死。他沒幾天日子了。”
王允猛然加快腳步,略微提高聲音說道:“沒有我的口信,大家不要再聚了。”
五位大臣在風雨中各自上了馬車,向長安急馳而去。
王晨匆匆走進書房。
王晨二十歲左右,高高瘦瘦的,長得很象他父親王允,尤其那一雙眼晴,看上去孤傲而倔犟,和他父親一模一樣。
呂布坐在案几後面,正就着微弱的燭火看書。聽到腳步聲,他立即放下書簡,飛身藏到布幔後面,大手握到了腰間的刀柄上。
王晨走到書房內間,看到案几上凌亂的書簡,擡頭四下看看,小聲說道:“呂大人,我是王晨。”
“大人還沒回來?”呂布從布幔後面走出來,焦急地問道。
到陳倉傳遞口信的是王晨,帶着呂布秘密進京的也是王晨。呂布和他關係不錯,說話也不用遮遮掩掩,“陳倉距離郿塢很近。董卓可能隨時會找我,我不能在這裡耽擱太長時間。元欣,大人何時才能回來?”
“快了。”王晨安慰道,“今天祭祀天地,朝中有很多事,父親大人可能要在皇宮內耽誤一段時間。呂大人,你放心,今天晚上我一定把你送出去。”
“陛下身體好些了嗎?”呂布關心地問道。
“今天我去拜訪侍中馬宇大人,聽他說,天子的病越來越重了。”王晨搖頭長嘆,“今日我大漢真是多災多難。”
呂布神色悲慼,緩緩坐到案几後面,低頭不語。
“呂大人,我還聽說,前幾天,騎都尉李肅大人和中軍校尉董璜在長安城打起來了。羽林軍死了好幾個士卒,虎賁也有十幾個士卒受了傷。”
呂布眉頭一皺,憤怒地說道:“董璜他算什麼?當年李肅在西疆和叛羌血戰的時候,他還在喝奶呢?仗勢欺人,有機會我剝了他的皮。”
王晨看到呂布褐色的長臉上殺氣騰騰,一雙半眯的眼晴就像看到獵物一樣血腥而暴戾,不禁悄悄退了半步。
“李大人自從被降職監領羽林軍後,心裡一直不痛快。”王晨小聲說道,“董璜由一個軍司馬直接躍升爲中軍校尉主掌禁軍典衛,成了李大人的上官後,李大人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了,處處和董璜作對。不過我聽說董璜不是什麼好東西,仗着自己的叔父是太師,在宮內胡作非爲,好象還奸宿宮女。這次兩人撕破臉,大打出手,聽說就是爲了這事。不知道兩人這麼一打,李大人是不是又要降職?”
呂布冷笑,“董卓要是再降李肅的職,估計董璜離死也不遠了。你以爲李肅好欺負?哼……你要是這樣認爲,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北疆漢子,豈有任人凌辱之輩?”
深夜,王允回到府上,直奔書房。
呂布看到王允一身官服還是溼乎乎的,非常感動,“大人,你要注意身體……”
“大漢都要亡了,我還要這身體何用?”王允苦笑道,“你也不要歇着,連夜趕回陳倉。”
“大人急召下官進京,有何急事?”
“奉先,誅殺董卓的機會來了。”
呂布愣了一下,“大人,我只有六千兵馬,怎麼打郿塢?”
“我當然不會讓你去打郿塢。”王允笑道,“我要把董卓誘出郿塢。”
“半路截殺?”呂布問道,“董卓出行,前有一千虎賁,後有兩千步卒,左右還有三千鐵騎,六千打六千,沒有必勝的把握,我需要更多的援兵。”
王允手撫呂布的虎背,鄭重說道:“奉先,這可是必死之戰。你敢打?”
“董卓現在輕易不出郿塢,如果要出郿塢,那就是到長安。從郿塢到長安,兩百三十里,應該能找到合適的伏擊地點。”呂布面無懼色,神情凝重地說道,“誅殺董卓,既是爲了大漢社稷,也是爲了我個人仇怨,我心甘情願,雖萬死也在所不辭。”
王允讚賞地點點頭,“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大人有什麼辦法讓董卓出郿塢?”
“牛輔打敗了,關西戰場出現重大轉折。朱儁和徐榮很快就要兵逼潼關。其次……”王允一臉的憂鬱和哀慼,“天子的病越來越重,恐怕時間不多了……”
呂布極度震駭,“大人,這怎麼可能……”
“我也希望這是假的,但是……”王允聲音哽咽,淚水悄然浸溼了眼眶。他轉身輕輕擦拭了一下眼淚,嗓音嘶啞着繼續說道,“奉先,大漢將覆,拯救社稷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呂布猛然跪下,以手指天,悲聲說道:“只要呂布不死,當爲大漢灑盡最後一滴鮮血。如違此誓,萬箭穿心。”
“好,好,好……”王允激動地扶起呂布,“關西戰敗,天子病重,這兩件事都關係到董卓的存亡,他必定要東赴長安……”接着王允湊到呂布的耳邊,以低不可聞的聲音說了幾句話。
呂布一臉的疑惑,“大人,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你只要奉旨行事即可。”王允握着呂布的大手,重重地拍了幾下,“如果此次誅奸失敗,我死了,你不要忘了你的誓言,你要想盡一切辦法殺了董卓,保護天子,拱衛社稷。”
“大人……”呂布心中悲苦,泫然欲淚,“大人不再見我了?”
“除非董卓死了,否則你我再無相見之期。”王允苦澀一笑,伸手拍了拍呂布的肩膀,“你答應我,如果我暴屍街頭,你不要替我收屍。”
“大人……”呂布望着王允那雙炯炯有神的眼晴,剛毅的面孔,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我聽你的。”
三月中,扶風郡,郿塢。
董卓半臥在榻上,望着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灰濛濛的天空,心情十分鬱悶。
最近發生了許多事,一件比一件頭痛。
騎都尉李肅和中軍較尉董璜在長安大打出手,董璜受了氣,於是急書董卓,要董卓下令把李肅抓起來。董卓非常生氣。李肅是自己的老部下,雖然自己把他降了職,但還是非常信任他,委他以監領羽林軍的重任。自己的意圖很明顯,就是希望李肅輔佐董璜控制天子和皇宮,將來有機會,自己要重用他。但李肅人老了,敗仗打多了,好象也變笨了,沒有過去那麼聰明瞭。這樣和自己對着幹,讓自己無法下臺,將來怎麼用他?
董越三番兩次來書,懷疑長安有人圖謀不軌。董越說,有城門司馬密報,最近兩三個月,城門校尉王欣經常深更半夜護送馬車進出長安。董越問要不要防患於未然,先把王欣抓起來審審。董卓立即警覺起來,命令董越派人日夜監視王欣,不要打草驚蛇,儘可能挖出更多的人。對於叛逆,董卓一向不手軟。
司徒王允來書,天子病情不見好轉,反而有加重的趨勢。他懇求董卓早日到長安主持大局,以免天子出現意外,關中大亂。
最讓董卓不安的是關西戰局。徐榮畢竟是久經沙場的悍將,虛晃幾招後,就把北軍的糧草輜重搶了個一乾二淨,而且還把牛輔逼回到了弘農。現在北軍糧草盡絕,連反擊之力都沒有了。關西戰局的失利,讓自己攻佔關東,圖謀中原的計策受到了嚴重挫折。正如牛輔在書中所說,如果李弘利用這段時間的有利形勢攻佔了冀州,七月,李弘必然要集中兵力和自己決戰於關西。眼前這個不利局面必須要立即打破,否則,到了七月形勢就會發生重大逆轉。
董卓決定到長安去。
現在有這樣一個可能,長安的大臣們爲了徹底擊敗自己,乾脆破釜沉舟,讓天子死於非命。這樣一來,自己背上了篡逆的大罪,十惡不赦。而李弘或者袁紹就可以立即重建皇統,攻殺關中。自已手中沒了天子,也就失去了所有的倚仗,最後只能敗逃西涼,命喪荒漠。
假如這種判斷是正確的,那麼,自己只有到長安去坐鎮,並且立即動用郿塢裡的錢糧,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在四月初或者四月中,向東發起猛烈進攻。
天子和洛陽現在成了挽救自己性命的兩根稻草,缺一不可。
董旻和田儀先後走進了書房。
董卓把自己的想法解釋了一下,徵求兩人的意見,“我打算立即起程到長安,你們認爲呢?”
董旻說天氣不好,路途難行,還是再等等。另外,即使要立即起程,也要等到這個月底。考慮到關西的形勢,長安也許真的有人要趁機叛亂,所以必須先肅清長安的叛逆,然後再起程。
董卓失聲而笑,“等你把長安的叛逆肅清了,李弘早就攻佔冀州了。李弘是什麼人?袁紹和公孫瓚又是什麼人?他們能和李弘對抗多久?不要多說了,立即書告段煨、鮑鴻,不惜一切代價,打到河東去。”
“局勢的發展太快了,讓人目不暇接。”田儀感嘆道:“大人,你看是不是先把長安大營的糧草輜重調給牛輔,讓他立即展開反攻。當務之急,是要把北疆拖進兩線作戰的困境,遲滯李弘攻佔冀州全境的時間。”
“好,就按你說的辦。”董卓點頭道,“另外,書告董璜,讓他帶三千南軍衛士到郿塢來。既然你們擔心我的安全,那我就多安排一些護送的軍隊吧。”
“郿塢留多少人?”董旻關心地問道。
“你帶三千人先留下。”董卓說道,“等我安全到了長安後,再派兩千人回來。”
“大人何時動身?”田儀問道。
董卓看看陰暗的天空,遲疑了一下,“這雨總有停的一天。雨停了,我們就出發。”
太師董卓準備回京的消息剛剛送出去,長安就送來了急報,安定郡的蕭關失守,長安門戶大開。
王允在急報中說,北地郡太守宋文統領先零羌、湟中羌、東羌諸種鐵騎突然襲擊蕭關,蕭關守軍措手不及,一日之內丟了關隘。北疆鐵騎隨即一擁而入,以迅雷不疾掩耳之勢包圍了高平和朝那城。由於北疆軍控制了凡亭山一線,朝廷已經和六盤山以北的郡縣失去了聯繫。
蕭關一失,凡亭山一失,北疆軍的鐵騎越過六盤山後,可以一泄而下,直攻長安。
董卓大爲緊張。北疆軍當然無意攻擊關中,開闢第三個戰場,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逼迫董卓撤回攻打河東的兵力,遲滯董卓在關西發起反攻,以幫助李弘順利攻佔冀州。
董卓恨不得一刀砍了安定郡的太守。早在去年下,董卓就一再囑咐他,務必集結重兵駐防蕭關一線,防備北疆軍突然襲擊,確保長安的安全。安定郡的這個太守顯然沒有遵從自己的命令。
“大人,目前唯一可以抽調的兵力就是呂布的六千人馬了。”田儀指着地圖上的臨涇城說道,“以我看,立即命令呂布率軍趕到臨涇城,阻擋北疆鐵騎南下。”
“呂布和張遼都是北疆人,派他們去不合適。”董旻急忙阻止道,“還是讓皇甫鴻去,讓呂布駐防大散關。安定郡是皇甫門閥的老家,不怕他們不出力。”
田儀張嘴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立即收了回去。他膽怯的看了一眼董卓,然後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讓堅壽(皇甫鴻)去安定。”董卓拍拍案几上的地圖,“有堅壽在,北疆軍休想跨越六盤山。至於呂布……”董卓想了一下,搖了搖頭,“算了,不要動他,讓董安到大散關駐防。”
“大人,護羌校尉率部撤出西疆後,西疆兵力空虛,韓遂和馬騰會不會趁機出兵佔據漢陽郡,威脅三輔?”田儀說道,“韓遂去年出兵北上,先後佔據了酒泉、張掖、武威三郡。現在整個西涼,就漢陽郡還控制在我們手上,如果漢陽郡再給韓遂拿去,將來我們……”田儀沒有繼續說,意思是將來兵敗關中,大家連個退路都沒有了。
董卓毫不在意,“你放心,目前韓遂和馬騰還沒有實力和我對抗,不會貿然出兵攻打漢陽。”
這時關西再來急報,徐榮攻打弘農,攻勢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