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到了此地,卻已經是傍晚時分,天氣又不怎麼好,所以黑得比較早,眼見天色將晚,程東便下令提前紮營,過了此地之後,便是進了一路丘陵之地,不大適合紮營,而程東之所以選擇在此紮營,還是因爲這裡善於馬軍衝鋒,這不過是常態的一種安排,卻不想讓程東所部逃了一劫,不然雁門郡在平谷口準備了滾石檑木和火油,就足以讓三百馬軍的優勢蕩然無存,甚至於全滅於此。
雁門軍憋足了勁,卻不想馬上就要入伏了,邊軍竟然忽然紮營,若是被發現了也就罷了,偏偏邊軍有說有笑的,渾然沒有一點緊張,這讓雁門軍可是憋屈的要死,因爲這一夜他們就要挨凍了,不然一生火勢必要暴露。
邊軍也派出了探馬去前面探路,只是不曾發現兩側的伏兵,出去十幾裡也不見呀偶什麼異常,回來之後便彙報說一切安全,程東也就放下了心,那一夜還喝了點酒暖和身子,兵卒們更是點起火堆,還宰了一隻羊,一時間頗爲熱鬧。
卻說如此到了半夜,邊軍將士睡的死沉,而雁門軍卻呆在山上,雖然也有草氈打起窩棚,甚至於裹着草氈取暖,只是呼嘯的北風從草氈的縫隙中灌進來,偏偏又不能生火取暖,差點沒有將雁門軍給凍死,到了半夜有個兵卒起來尿尿,只是縮着身子,北風呼嘯,又是天色漆黑,一個不小心踩落了一塊石頭,而這石頭就滾了下來,本來隔着裡許是不會聽到的,只是邊軍睡得在沉,按照邊軍的軍規,探馬是不能斷的,如果是一般的隊伍探馬早就偷懶了,可惜邊軍不敢,這塊石頭好巧不巧的就滾到了探馬馬前,驚動了探馬。
只是當時探馬擡頭也看不到什麼,又懷疑是風吹的有鬆動的石塊滾下來,當時也就沒有懷疑,這就準備回營,只是一擡頭,忽然看見兩側的山峰就好像一隻張開大口的怪物,要吃人一般,忽然打了個激靈,心中就冒出了一個念頭,要是在這種地方設伏的話,那樣一定能將邊軍馬軍打散,如果得計,甚至可以用最小的代價全殲邊軍,如果是自己一定選擇這裡作爲埋伏。
其實這探馬心中畏懼,根本就是黑夜中荒山野嶺的自己一人,感覺到有些瘮人而已,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地形,好像自己被張開大嘴的怪物就要給吃了,下意識的害怕罷了,偏偏就這麼巧,這探馬在此擡頭的時候,就看到山上一團黑影晃動,其實就是一個沒了樹葉的樹而已,卻將那探馬給嚇了一跳,失聲叫喚了一聲。
就是這一聲,將邊軍後續的探馬給驚着了,本能的就以爲是出事了,隨即傳訊費大營戒備,一時間邊軍大營緊張起來,立刻排除探馬朝前面探查情況,而另一方面,這探馬的一聲叫喚,也將雁門郡給驚着了,雁門郡也匆匆各就各位,只是一旦匆忙起來,就不免弄出了動靜,這又是一塊石頭滾了掉下來,將剛剛緩過神來的邊軍探馬給嚇了一跳,心中就是一陣狐疑,遲疑了一下,取了弩箭朝山上的黑影射了一下。
卻說這一箭也是無心的,也沒有射到雁門軍的人,只是這一箭剛好射到了一名雁門軍身邊,當時將那兵卒嚇了一跳,雙方看不清楚,只以爲是邊軍發現了他們嗎,正要用箭矢攻擊他們,這兵卒喊了一聲將軍,雖然聲音低沉,但是讓雁門軍卻是一陣動盪,這一不小心又是一塊石頭被踩落了滾了下來。
就是這一塊石頭,驚動了邊軍的探馬,接二連三的石頭,讓探馬起了疑心,只是看看陡峭的山峰,探馬沒有敢上去查探,而是趕忙回了大營,將這消息告訴了剛剛爬起來的程東,至於程東聽到這消息,卻給驚出一身冷汗來,如果說一塊石頭被山風吹下來,但是及二連三的卻是有問題了,就算是山風吹得石頭不牢固,對邊軍也是一種威脅,所以程東斟酌了一下,便領探馬對着山上放火箭。
幾批探馬衝過去,對準了山上射出了火箭,火光落在山上,還以爲是被發現了的雁門軍,不由得動了起來,這一動可就被邊軍看出了端詳,終於確定有埋伏,一切只是因爲平谷口太適合設伏了,幾乎所有人都能想得到,如此一來,雁門軍的行蹤如何不被發現邊軍卻因此逃過了一劫。
發現敵蹤,程東心中驚醒了一些,眺望着平谷口的山峰,忽然意識到自己鬆懈了,一路的平安,而且是擺脫了劉虞和袁紹的地界,突然覺得自己安全了,卻忘記了一件事,如今天下大亂,各地諸侯自立,無論進入誰的地盤都有可能遭到伏擊,是自己太不小心了,幸好老天爺好像在幫自己的忙。
心中冷笑一聲,擡頭看了看天色,忽然冷笑了一聲:“來人吶,給我準備火油,縱火燒山,想必一把火也能到了天亮,正好容咱們過去。”
“諾——”自然有兵卒應命而去,隨即數十騎衝了出去,準備了火油衝向平谷口,五十斤分作三批,到了山峰下,就頂着木盾拆上爬,面對十幾個邊軍,上面的人才發現很尷尬,動手就會完全暴漏自己的位置,不動手卻眼巴巴的看着邊軍衝上來,不過這十幾個人或許只是來探查情況的,不如等到上來之後在圍殺。
只是雁門軍卻沒有想到,就在此時,爬到半山腰的邊軍,忽然頓住了,匆匆講一下陶罐在那裡打碎,只是撿了樹林最茂密的地方,隨即就退了下去,不及多久,又是一批爬了上來,此時雁門軍也意識到了,這邊軍絕不是來探查情況的,心中又驚又怒,命人朝下探查,卻不想很快就聞到了火油味,有的兵卒就失聲喊了出來:“不好,他們要燒山——”
一句話就好像一顆石子打破了夜色的寧靜,一瞬間雁門軍炸了營,誰都知道,如果在這時候韶山的話,那麼他們這些藏在山上的伏兵,可就不是伏兵了,而是肉餡餃子,到時候是死無葬身之地,不用下令,衆兵卒就開始爭先恐後的朝山下而去,畢竟下去廝殺還能找個墊背的,但是在山上只能白白送死,邊軍針對的是兩座山峰。
雁門軍下來的匆忙,誰也顧不得別人,即便是這樣,下到半山腰的時候,邊軍還是射出了火箭,當火光衝起的時候,雁門軍更是慌亂,一旦慌亂總是難免會出事的,就有人一腳踩空,從山上就跌了下去,一時間慘叫聲撕裂了黑夜。
程東聽着慘叫聲,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臉色陰沉着:“傳令張泰領人回來吧,今夜除去警戒的弟兄,所有人踏踏實實的睡覺就行了。”
大火燒了起來,隱約的能看到山上逃下來的雁門軍,不過畢竟只是一小點着火了,而且因爲前些天下雪,樹木潮溼,火勢也不算大,那些雁門軍就在另一面逃了下來,卻沒有一個人被燒死,反倒是因爲慌亂跌下來摔死的足有幾十人,上山容易下山難,何況下來的這麼急,一箭未發,雁門軍便已經狼狽而逃,因爲都是步卒,生怕被邊軍馬軍掩殺,還特意只在山林中逃竄,竟不知邊軍睡得正香。
再說一直到了第二天天亮,邊軍也都陸續起來,一夜的時間,平谷口的火勢已經漸漸快要熄滅了,遠遠望去,山上東禿一塊西禿一塊的,說不出的難看,不過卻已經熄滅了,山下還能找到雁門軍留下的屍體。
本應該埋鍋造飯的,但是程東沒有,忽然下令全軍立刻把營,過了平谷口再說,大軍隨即度過了平谷口,出去二十多里程東才下令埋鍋造飯,差點沒把將士們餓壞了,只是張泰略有些埋怨:“將軍,咱們幹嗎不吃飽了再說?”
瞪了張泰一眼,程東卻是嘆了口氣,回頭指了指兩座山峰:“張泰,這平谷口是埋伏的最佳地點,就算是我知道有伏兵,那我也通過不了,半夜裡有火光,雁門軍還反應不過來,但是一旦天明瞭,所有的情況就看得仔細,到時候就怕雁門軍會殺個回馬槍,一旦再次被他們佔據平谷口,那咱們就真的困死在裡面了。”
“可是咱們放火燒山了,他們不是嚇跑了嗎?”張泰瞪着大眼,有些茫然,總覺得程東太小心。
只是程東哼了一聲,卻是慢慢的道:“放火燒山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前些天大雪,山上還有多處積雪未化,想要燒山確實不易,何況咱們三百軍那裡有那麼多的火油,作業不過是嚇唬雁門軍罷了,你能想過來,要是雁門軍也想過來,你說他們會不會拼命佔據平谷口,他們在此地有天時地利人和,要是再被他們搶了先機,那咱們就等着死吧。”
聽程東的一番話,張泰恍然若悟,果然是這樣,其實程東猜的不錯,從一大清早,遠遠就能看到平谷口的情況,雁門軍的將領忽然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山上這麼多積雪,能燒得起來嗎,況且邊軍能有多麼多火油,一想到這裡,就立刻下令折回平谷口,不惜以其代價在邊軍通過之前搶佔平谷口,相信邊軍不會派人佔據平谷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