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伐袁術之戰沒有取得什麼戰果,還白白損失了一萬丹陽兵,徐州都督陳登每一天都感覺如芒在背,他一方面展開了聲勢浩大的徵兵活動,另一方面則是向冀州方向去信,誠懇地承認錯誤,希望得到劉備的諒解。
然而劉備對此並不在意,非但好言寬慰,讓陳登無須自責,還派去一支由久經沙場的退伍將士組成的部隊前往徐州,幫助陳登進行徵兵和訓練、整編工作。
於此同時,太史慈也親自率領主力部隊從琅琊南下,進入到徐州地界,駐防在毗鄰呂布老巢的下邳、彭城一線,令惶惶不可終日的徐州民衆安下了心,也讓陳登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徐州方向受挫,難免讓劉備心情有些不好,但是,關羽在陳留方向勢如破竹,早在去年年末,他便圍城三十七日。最終攻破陳留郡城。周倉孫宇等人則是成功伏擊了從浚儀倉皇回援,意圖亡命一搏的前廣陵太守張超,經過一番血戰,張超當場戰死,麾下部衆或死或降,繼張邈戰死於濟陰後,張氏兄弟的最後一支力量也宣告覆滅。
接下來幾個月的時間,關羽等人分頭出擊,光復了陳留、潁川、陳國、汝南西北部的廣大地區,由於張氏兄弟覆滅,呂布與曹操打得不可開交,袁術則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對付張飛以及接踵而來的旱災和饑荒上,這些地區除了割據自守的世家豪強,竟然再沒什麼正規軍的存在,所以關羽率部一路行來,遇見得最多的、打得最多的,反倒是他在十幾年前初露鋒芒時的對手——黃巾軍。
汝南黃巾軍有着悠久而光榮的戰鬥歷史,自從張角兄弟在河北發動起義,汝南黃巾羣起響應開始算起,已經有十三年的時間了,在這十三年裡,他們失敗過不知道多少次,但每一次失敗之後他們都能死灰復燃,變得更加強大,到了最近幾年,天災人禍製造出了無數活不下去的民衆,汝南黃巾更是聲勢浩大,隨隨便便就能拉起萬把人的隊伍,數十支類似的部隊分頭行動,浩浩蕩蕩地遊蕩在豫州大地,四處攻打豪強塢堡。
關羽一路擊破了十幾支不開眼的黃巾部隊,收納了數量衆多的俘虜以及流民,嚴重拖慢了行軍速度,便分出人馬,護送這些有心改過的人們前去洛陽地區,那裡被董卓變成了一片荒野,正是他們重新開始人生的好地方。
“有一支北方來的官軍,擊破了幾路頭目之後非但沒有大開殺戒,而是給他們糧食,派人領着往洛陽開荒種地去了。”
留言總是跑得比腿快,沒過多久,“汝南來了一支仁義之師”的消息就不脛而走,傳遍了這片苦難深重的土地,很多力量弱小,只是由窮苦民衆扶老攜幼聚在一起勉強度日的“賊寇”們也走出了藏身的山林,循着塵煙所在的方向找到關羽大軍,匍匐在地,乞求收留。
就這樣,當關羽在汝南北部掃了一圈,即將進入沛國最西部的譙縣附近之時,正在當地圍困一座塢堡的黃巾軍部隊也得到消息,早早地迎了過來。
當然,是沒有帶兵器的。
“劉使君愛民之名天下皆知,我等早有棄暗投明之心,無奈山高路遠、兼有張邈、袁術等人阻攔去路,故而盤桓於此,不得不做那打家劫舍的沒本買賣,如今遇見將軍,正是得償所願。”
“我兄弟二人罪孽深重,不敢乞求將軍寬恕,惟願將軍能夠收留我等部衆,讓他們得以重獲新生,我二人便是身死族滅也感念將軍大恩!”
兩名賊首孤身進到關羽軍中,任由軍士用麻繩捆住自己,見到關羽之後直接跪伏於地,聲淚俱下地說了這麼一番話,鬧得關羽都有些無語了。
且不管這兩個賊首話裡是幾分真幾分假,單是他們表現出來的犧牲自己,造福部衆的大無畏精神,關羽若是再對他們動手,那就太壞自己名聲了。
“先起來吧,你們二人姓甚名誰,何方人士,又是如何知道劉使君聲名的,一樁一樁慢慢說來。”
經過一番詢問,關羽這也弄清楚了這支黃巾軍以及他們首領的來頭,原來這二人一個叫劉闢,是汝南本地人,一個叫龔都,是荊州江夏人,都是張角當年走遍天下傳道之時的骨幹人員。
劉闢和龔都二人比較能打,長期以來都是豫州黃巾裡面響噹噹的人物,但他們跟其他黃巾將領在思想觀念上有些不同,不太認可遊蕩四方、以戰養戰的盜匪式作風,反倒是花費精力,在有限的時間和地盤裡種植莊稼,十幾年東躲西藏下來,卻也收攏了不少忠心跟隨的民衆。
“本將之前在潁川、汝陽等地作戰,曾經斬殺了幾支聲勢浩大的黃巾餘衆,賊首叫什麼何曼、何儀,還有劉劭的,你們可曾認識?”關羽眯起眼睛問道。
劉闢龔都二人對望一眼,顯得有些驚恐,然後劉闢轉回視線,再度跪在地下對關羽講述起他們跟潁川黃巾的恩怨。
正因爲劉闢龔都的所作所爲,他們漸漸被搶慣了錢糧殺慣了人的何曼等人看不順眼,雙方嫌隙漸生,經常爆發衝突
“啊哈哈哈哈……”聽得此言,袁術不禁放聲大笑,許久之後才緩過勁來,對這名使者說道:“孤與孫文臺乃是莫逆之交,這些年來也一向把伯符視若己出,他能有這份心,孤很欣慰,只不過伯符遠在江東,對許多事情不太清楚,只怕要白跑一趟了。”
“哦,此言何解,還望陛下不吝賜教。”使者一臉震驚。
袁術生平最喜歡別人向自己請教,藉以獲取智力上的優越感,這名使者如此識趣,讓他心情越發愉悅,當即點了點頭,得意洋洋地說道:“徐州軍出兵一萬,統兵大將乃是曹豹,吳愛卿與伯符得到的應該就是這消息吧,你們都不知道,這曹豹乃是我汝南袁氏門生,與孤相識多年,一直有獻徐州於孤的念頭,如今他領兵過來,不過是做做樣子,孤又有何懼來?”
說到這裡,袁術不禁再度放聲大笑起來,跪坐在兩旁的文武官員們也都露出了歡快的笑容,老大笑了自己就也得笑,這是他們這幾年下來總結出的經驗。
袁術沒有想到的是,這名使者並沒有表現出進一步的震驚、欽佩,或是恍然大悟,反倒眉頭緊縮,說出句一個令他震驚不已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