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尋他們也沒有停留,就押着樓適夷往山上退去,與鬼奚部族人拉開距離,才坐地歇息。
“鬼奚部有好幾百子弟,沿途獵殺我們從北山來的部族子弟,我們實在沒把握衝破他們的封鎖線,就與左丘他們匯合……”古劍鋒抱着一杆重鋒矛,坐下來跟陳尋細說分開數日間發生的一切。
陳尋沒想到從天馬湖寨城出發的上千北山子弟,最後就剩下此地的四五十人。
要不是他及時趕到,這四五十人也絕難倖免!
想到這時,陳尋拿起重鋒矛,就狠狠的抽到樓適夷的臉,強忍住怒火,沒有在他身上扎十七八個洞來解恨。
樓適夷那張英俊帶點稚氣的臉,當下就給陳尋抽得變形,血肉模糊,張口吐出十幾顆牙齒來。
陳尋又將樓適夷踢給南溪他們:“你們好好收拾他,留他一條命!”
左丘穩重些,知道山下還有上百鬼奚部子弟堵着,殺了樓適夷,他們也難突圍出去,當下吩咐兩名族人守住樓適夷,不讓人真把他給殺了。
陳尋拉古劍鋒坐下,問道:“你突破換血七層呀?”
陳尋這時也確認古劍鋒突破換血七層無疑,不知道分開才幾天時間,他有什麼奇遇。
“……”古劍鋒壓低聲音,說道,“宗崖說那枚靈丹是你無意所得,劍鋒他日必還報賜藥之恩……”
“哦,那個就算了,這事不要說出去就是了。”
陳尋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們從烏蟒出來,宗崖隨身也攜帶兩枚九元養竅丹,以備不時之需;陳尋倒沒有想到宗崖會將如此珍貴的丹藥,給古劍鋒服用。
不過細想,宗崖的決定真是正確無比。
宗崖、宗凌、南溪三人還沒有到六層巔峰,只能在最危險的時刻服食九元養竅丹保命,卻無法籍此突破當前的修爲層次。
古劍鋒停在蠻武六層巔峰的桎梏前已有多時,唯有服食九元養竅丹這樣的靈丹妙藥,纔有可能在短時間內晉入換血七層,成爲上階蠻武。
換血七層相比較淬筋六層巔峰,看上去筋骨強度以及氣力,都不會增加多少,但晉入換血七層之後,蠻魂滋生靈覺,蠻魂神華外放,都有種種妙用,戰力實非六層巔峰的蠻武能比。
古劍鋒晉入上階蠻武,戰力倍增不止。
這也是古劍鋒、宗崖他們能苦苦支持三日的關鍵所在。
宗崖能捨得一枚九元養竅丹,就說明他經歷這番磨鍊,能識形勢、有舍有得,心性及見識都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烏蟒少年了。
要不是古劍鋒與左丘兩人護衛,他也沒有辦法騰出手,施展不留一點餘力的逆鱗一刺。
陳尋自然不會捨不得那枚九元養竅丹,只是讓古劍鋒不要將這個秘密說出去。
古劍鋒站在蠻武六層巔峰,已有經年,但苦苦無法突破。
雖然阿爸說他還差三五年的火侯,但古劍鋒知道要想晉入上階蠻武的難度有多大。
黑山部很多族人在晉入中階蠻武后,終其一身都未踏入上階蠻武的門檻,說到底換血七層纔算真正的進入神通層次……
宗崖給他服食那枚丹藥,所化的藥力沸流在一夜之間,就助他突破蠻武六層的桎梏,晉入換血七層。
這丹藥是何等的珍貴,古劍鋒心裡自然清楚。
此時見陳尋竟是毫不在意,古劍鋒心裡也是暗暗感激:他們能走到這一刻,也完全是依賴於眼前這個看着比他還小兩年的少年。
陳尋還想跟古劍鋒說幾句話,心魂震悸,駭然轉頭看向山下,就見多日未見蹤跡的葛異再度出現在山崖之下……
“你們殺了樓適夷,並無好處!”高大的鱗馬堵在峽谷間就像一座小巨,葛異身騎鱗馬之上,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陳尋沒想到多日未見蹤跡的葛異,此時會爲樓適夷再度出現,開口竟然還是要他們留樓適夷一命。
陳尋將烏鞘刀橫在膝蓋,坐在一塊巨大的山岩上,眼神掃過葛異與他身後兩名宿武尉府的武士,哂然笑道:“按照規則,我們就算想殺樓適夷,你們也不能出手阻攔?”
“不錯。“葛異點點頭,說道。
葛異雖然在心裡已經很是欣賞眼前這個少年了,但也爲他此時的鎮定暗感震驚,實不知道蘇氏有哪個子弟,能有雄山崩於前而不皺眉的氣度?
不經歷無數殺戮,誰能擁有這樣的氣度?
葛異又緩緩說道:“照着規定,在你們進入滄瀾城之前,鬼奚部除了參加試煉的子弟,都不能出手對付你們。不過,你們也應該知道,爲了救樓適夷,鬼奚部會付出多大的代價。你們知不知道,鬼奚部有多少子弟參加這次試煉?”
鬼奚部有數萬族衆,更有數名晉入還胎境的天蠻強者,實是蟒牙嶺周遭第一強族,族中有無數資源供子弟修練。
在烏蟒,在十二到十八歲之間的子弟,有一兩百人,以此估算鬼奚部的少年子弟,不會低於三四千人。
不過,鬼奚部少年強者再多,但一百人都未必能有十二歲就突破六層巔峰的樓適夷一人重要。
也就意味着,鬼奚部爲救樓適夷一命,會不惜一切代價。
同時,他們若是將樓適夷殺死,鬼奚部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在他們進入滄瀾城之前,將他們擊殺,以雪血仇。
陳尋笑着問葛異:“這麼說,鬼奚會不惜一切代價,保樓適夷一命嘍?”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覺得你們現在殺了樓適夷,不好,”葛異暗感陳尋真是聰明,但還是面無表情的說道,“至於你們提出的條件,鬼奚部會不會同意,我不能替他們答應你?”
“你們也來說說,樓適夷那條狗命值多少錢?”陳尋招手讓左丘跟古劍鋒也過來商議。
要對抗鬼奚,烏蟒與左棘、黑山就要牢牢抱成一團。不然的話,就算在蘇氏的威壓之下,鬼奚即使不能光明正大的滅了烏蟒,暗中使點手腳,也足夠烏蟒吃一壺的。
左丘、古劍鋒也夷然無懼,都到這一步,怕也沒有鳥用。
他們走到陳尋身邊,蹲在山岩上,說道:“阿尋,你來說,我們都聽你的……”
“那好,”陳尋搓着膝前的烏鞘刀,跟葛異說道,“鬼奚部數百人在山嶺之上惡意獵殺我北山諸筆子弟,天情難容。即使進入滄瀾學宮,我們也跟他們水火不容,請他們將手裡的宿武尉府鐵牌都交出來,鬼奚部的子弟不得用宿武尉府的名額進滄瀾學宮。這是條件之一……”
“我記着,條件之二呢?”葛異問道。
“鬼奚不是人多勢衆嗎?他們護送我們進入滄瀾城,到滄瀾城後,我們將樓適夷送還,這是條件之二……”陳尋說道。
葛異點點頭,等着陳尋繼續往下說。
陳尋將從樓適夷身上剝下來的那件玄甲,扔下山岩。
這件玄甲上所刻的金剛玄符已經損毀,不能再用,跟普通鱗甲沒有什麼區別,也就沒有多大價值了,但在他逆鱗一刺之下,這件玄甲雖然損毀,但還能保住樓適夷一命,可見真是不凡。
陳尋說道:“這樣的玄甲,鬼奚部送十件過來,就可以了,我們都是鄉巴佬,沒什麼見識,也沒有其他條件好提……”
葛異都替鬼奚部感到肉疼,即使在宿武尉府,此時都未必有十件金剛玄甲多餘,說道:“鬼奚部怕是沒有十件金剛玄甲……”
“跟金剛玄甲差不多的符器、靈丹啥的,湊十樣來,也行——我這人真是很講道理的。”陳尋恬不知恥的說道。
這還叫講道理?
葛異都替鬼奚部深感到要吐血:十件符器差不多要將鬼奚部這些年的底子掏個半空了。
不過葛異看到損毀成這樣的金剛玄甲也是剛剛心驚。
玄甲篆刻金剛玄符,汲取天地玄息靈氣、自生護體靈力,堅固異常。即使真陽境後期的修者穿在身上,也能扛還胎境強者全力一擊,沒想到就這樣損毀了。
雙方惡鬥時,葛異照着規定,遠在二十里看着這一切,不會出手干預。
陳尋施展逆鱗一刺的瞬時,他也感應到磅礴強橫的兇焰氣息,但也沒有想到此時的陳尋,竟然強橫到如此的地步。
陳尋要是修煉到真陽九重巔峰,或者突破真陽九重,晉入還胎境,他的戰力將強橫到何等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