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北山這些小雜碎要我們手裡所有的試煉鐵牌,要我們護送他們進滄瀾城,還要十件符器!”
鬼奚部族主樓鈞怒不可遏,滿臉紅髯就像一團火,氣得就要燒起來,握着腰間的巨劍,恨不得將眼前的天地斬裂,以泄心頭之恨。
蘇青峰微微眯起眼睛,問葛異:“這些條件確是陳尋他們所提?”
“屬下絕不敢有半句隱瞞。”葛異說道。
蘇青峰也就問了這麼一句,不再多說什麼。
樓離眼眸裡陰火暗燃,問葛異道:“適夷與陳尋相遇時,身上就有三枚試煉鐵牌,要是我們交出三枚試煉鐵牌,他也不會知道嘍?”
“陳尋只說鬼奚部子弟不能經宿武尉府推薦進滄瀾學宮,鬼奚部手裡到底有多少塊試煉鐵牌,我不知道他清不清楚……”葛異說道。
樓離長嘆一聲,跟族主樓鈞說道:“滄瀾學宮定下的試煉規則,我們一定要遵守,而適夷不能不救——我們交出三枚試煉鐵牌,再湊十件符器給他們,想來他們也不敢違誓!”
蘇青峰知道鬼奚部手裡有六枚試煉鐵牌,雖然鬼奚部答應陳尋的條件,就不能再有子弟佔有宿武尉府的推薦名額,但多出的三枚試煉鐵牌,價值不在符器之下,他們完全可以用來跟其他部族換三件符器,減少損失。
不過,蘇青峰親自出面,主要也是保證鬼奚部不破壞規則,震懾樓鈞、樓離等鬼奚部的還胎境強者,不敢貿易對試煉子弟出手,對其他自然也是假裝不見。
這次鬼奚部可以說連褲衩子都輸掉了,想要減少些損失,也在情理之中。
樓適夷身上的丹藥,都用去救治傷者;叫陳尋暗叫可惜的,樓適夷被他一矛擊中時,他所持的那把符劍被震飛,落入鬼奚族人陣中,沒有奪過來。
不過,除了那件已經破損的金剛玄甲外,樓適夷隨身皮囊裡還有好幾張符紙。
這種一次性使用的玄符,價值遠遠不如可以持續使用的符器,但對陳尋這些沒有見識過世面的土豹子來說,都是價值千金的異寶,陳尋自然也是毫不猶豫的都拿了過來。
樓適夷除了外面穿的金剛玄甲最爲珍貴外,裡面還穿了一件能抵尋常兵刃的柔軟內甲。
這種內甲沒有刻印玄符,陳尋自然不稀罕,但古劍鋒他們不會嫌棄。
忍住心中的仇恨,沒有將樓適夷千刀萬刮,就已經是極度剋制的,絕對不會憐惜將樓適夷扒個精光,綁起來扔雪堆上。
到夜深時,葛異再度與兩名滄瀾武士騎跨鱗馬趕來。
十件符器一件不少。
四件金剛玄甲、三把玄符刀劍,三枚九元養竅丹。
陳尋見一枚九元養竅丹,竟然抵得上一件符器,心裡差點吐血。
這一次惡戰,包括之前宗崖給古劍鋒服食的那枚九元養竅丹,他們先後就消耗了三枚九元養竅丹,消耗可謂慘烈。
“九元養竅丹,真的能抵一件符器?”陳尋有些不相信的問葛異。
見陳尋竟然懷疑九元養竅丹的價值,葛異哭笑不得:
“對鬼奚這些強族來說,少年子弟開悟蠻魂容易,但想在十六歲之前,就突破六層巔峰的桎梏,晉入上階蠻武,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九元養竅丹有培元養靈之效,能助六層蠻武滋生靈識,落在尋常人手裡,確是不值多少,但在大族手裡,實要比尋常符器還珍貴。要不是我們手裡沒有多餘的符器,不然我們就會跟你們換這三枚九元養竅丹……”
陳尋心想也是,十六歲就突破蠻武六層,晉入上階蠻武,這樣的優秀子弟修煉潛力會有多大,對鬼奚這些大族來說,價值會有多大,還真是不比普通的一件符器稍差。
蘇棠在離開湖澤荒原之前,用大孤峰採集的獸心血、雪猿肝膽等奇珍,與其他靈草合藥,總共煉製了三十枚九元養竅丹。
陳尋是土豹子撿到金磚,壓根就沒有想過這麼多的九元養竅丹,是何等的珍貴;而且他在晉入中階蠻武時,蠻魂就已經滋生靈識,也沒有認識滋生靈識實是尋常蠻武晉入上階最難過的一道關卡,故而他一直都輕視了九元養竅丹的真正價值。
陳尋心裡想,要是葛異知道他在此之前,已經將七八枚九元養竅丹,當成普通靈藥服食用於修煉,會不會氣瘋掉?
陳尋先將三枚試煉鐵牌拿在手裡,指着地上的刀兵,跟古劍鋒、左丘說道:“你們來先挑兩樣……”
“啊……”古劍鋒、左丘都是一怔,沒想到還能有他們的份,很是意外,站在那裡都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樓適夷是陳尋擊敗,也是陳尋擒住樓適夷,他們才避免全軍覆滅之危,從鬼奚部敲詐的這些寶物,他們理所當然的認爲都應歸陳尋所有。
“峽谷一戰,哪族傷亡最重,也可以從中取走一件符器作補償。”陳尋說道。
陳尋知道他勢單力微,而烏蟒才千餘族衆,今天要是吃獨食了,他日必會遭到鬼奚部的嚴厲報復。
要對抗鬼奚,北山諸部族就得抱團。
陳尋又將宗崖、南溪、宗凌叫到一旁商議:“我們又得三枚試煉鐵牌,但我想讓出一枚給古劍鋒,你們覺得可好……”
陳尋現在手裡是有四枚試煉鐵牌,剛好夠他、宗崖、宗凌、南溪一人一枚都進滄瀾學府,但陳尋希望能讓一枚試煉鐵牌給黑山部,自有他的考慮。
與古劍鋒出生入死,彼此也能信任;更重要的,天馬湖寨城與黑山部毗鄰,要讓黑山部看不到一點勝算,就有可能徹底的倒向鬼奚部——這不是古劍鋒個人能決定。
要想黑山部徹底的跟烏蟒聯手,對抗鬼奚部,最好的方式,就是將獲得鬼奚部的三枚試煉鐵牌,分一枚黑山部。
有福同享,有難誰都不要逃過去。
宗凌、南溪還有些不明白陳尋的用意,但宗崖心裡透亮,說道:“該。我左手殘斷,就算進滄瀾學宮,也難有什麼成就。我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到阿凌、阿溪能安然走進滄瀾城中。這事過後,我還要回烏蟒去,阿公、阿叔、跟南獠叔他們三人撐着寨子,太辛苦了……”
陳尋點點頭,走回到古劍鋒身邊,暗裡將一枚試煉鐵牌塞他手裡。
“這……”古劍鋒愣怔在那裡,數千子弟在荒原血腥搏殺,就是爭一枚試煉鐵牌,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陳尋會將一枚試煉鐵牌塞他手裡,兩眼淚花欲涌,哽咽說道,“這怎麼成?”
陳尋嘿嘿一笑,沒有說什麼,就抽回手來。
兩個男人手握在一起,他還真不習慣。
別人不知道什麼,但左丘能感應到陳尋塞到古劍鋒手裡的東西是試煉鐵牌,也是愣怔了半晌無語。
左棘部保住己有的一枚試煉鐵牌,已是饒幸,自然不會有更多的貪心。
左丘也是要優先保證千蘭能進滄瀾學宮,但沒有想到陳尋會將一枚能掀起無數腥風血雨的試煉鐵牌送給古劍鋒。
葛異也能知道陳尋將一枚試煉鐵牌,暗中給了黑山部的古劍鋒,暗暗心驚,實在不知道要不要將此事告訴十三爺知道。
倘若告訴十三爺知道,十三爺必對此子有所猜忌;要是瞞着不說,也有違他當初所立的誓言。
葛異心裡矛盾,但見左右同僚眼露精光,知道他們也有感應,心裡輕輕一嘆,他不能將此間細節瞞過不說。
陳尋不管葛異心裡在想什麼,就見左丘愣在那裡,笑着問道:“左棘部先挑東西,你選好了沒有?”
左丘回過神來,誠心說道:“此戰,我們能倖免於難,就謝天謝地,不敢再有貪心。”
左丘這麼客氣,而其他人都盯着巖地上一件符器暗吞口水,卻不動彈,陳尋心裡一笑,蹲下來細看這些刀兵。
這些符甲符劍,非要到蠻武六層巔峰,蠻魂修煉到滋生出一點靈識,才能使用。
陳尋不想給宗崖、宗凌、南溪三人留一兩樣,那樣會害他們成爲衆矢之的;也不想都送回烏蟒去,那顯得烏蟒太貪心。
北山諸部族應該綁到一棵樹上對搞鬼奚強族,就得同享其成。
陳尋他自己要一件金剛玄甲護身;三把烏金煉製的刀劍,他都試了試,一把玄符烏金刀,入手就感有霜寒之意透漏,刀身玄符秘奧,刀柄處還刻有“寒霜”兩字古篆。
這把寒霜刀正合他用,陳尋就拿在手裡,又撿起一隻裝九元養竅丹的黑楠木盒子,站起來跟左丘、古劍鋒說道:
“大家走到此地,都不容易,剛纔一戰,誰出力多,誰出力少,你們兩人手裡最清楚——我就取這三樣東西,其他的你們倆決定分配,不要寒了大家的心……”
陳尋將金剛玄甲穿身上,將霜寒刀掛在腰間,就看着古劍鋒、左丘兩人將其他五件符器跟兩枚九元養竅丹分下去。
左丘、古劍鋒也能明白,這次是徹底得罪鬼奚部了,北山各部族更要抱成一團。雖說站在這裡參加試煉的,多爲是十五六歲的少年,年紀最大不過十八歲,但不可否認都是各部族年輕一代的絕對核心。
古劍鋒最終也是代表黑山部取一件金剛玄甲,心想他阿爸要是穿上金剛玄甲,實力必能增加一倍以上。
而左丘爲左千蘭取了一枚九元養竅丹,心知左千蘭就算順利進入滄瀾學宮,想要得這麼一枚靈丹,也是極難,而左千蘭能不能以最快的速度突破巫蠻七層,都決定着她將來的修煉潛力。
除了他們之外,最終抱團走到這裡,還有五家部族的子弟,各家都分得一樣符器或九元養竅丹。
其他五家手裡,都沒有試煉鐵牌,這次也就沒有人能有辦法進滄瀾學宮,但能活下來,還能得到一樣符器,帶回族中也絕對是鎮族之寶。
當下大家都絕無二心跟異志,信誓旦旦要抱成一團,前往滄瀾城。
見陳尋將試煉鐵牌以及十件符器都分下去,葛異又從懷裡掏出一枚丹藥,交給陳尋,說道:“照着約定,你們不能再傷害樓適夷。這枚丹藥主要用來保元護命,鬼奚部希望你們能儘快讓樓適夷服下……”
離最後截期還有三日,陳尋要是慢悠悠的拖上三日再到滄瀾將樓適夷交出去,這麼重的傷勢必然會影響樓適夷以後的修煉潛力。
說實話,陳尋也怕鬼奚部反悔。
不要說鬼奚部天蠻級別的強者,就是堵在山下的數百名鬼奚部試煉子弟一哄而上,也絕非他們能敵,當下能相安無事,順順利利的進入滄瀾城最好。
“鬼奚部要是不放心,可以讓葛爺跟在我們後面監視啊……”陳尋笑道。
葛異笑了笑,知道陳尋打什麼如意算盤。
他們真要現身跟在陳尋等人身後,其他部族子弟自然不會再過來搶試煉鐵牌。
不過,情形到這地步,他們現不現身也沒有什麼區別:
不要說鬼奚部數百試煉子弟會全力保護他們,以換取樓適夷的周全,而陳尋他們四五十人抱成一團不說,又新得了十件符器,實力爆漲,其他部族子弟只會躲着他們走。
誰沒事來找他們晦氣,那簡直就是送錢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