籮塵一回去,見符長寧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於是嘆了一口氣,對她說,“夫人若是嫌煩悶了,不若可以去後面的曳池瞧一瞧,這季節,曳池附近的花兒開的燦烈。”
符長寧一聽這話,頓時心中一個激靈——哎?讓出門了?她蹙眉,眼波橫向籮塵,也沒說話。
不過當日下午,符長寧就起來了。
符長寧聽籮塵那話兒,是可以出去了,但也不知是隻能讓去曳池,還是闔府都能去,於是她攜了籮塵籮雲和籮雨——想不帶人也不行,籮塵說了,只要她出了這方院落,就必須有人寸步不離的守着——一行人一同去了曳池。
太子東宮是很大的,縱是符長寧對這裡無比熟悉,但也並不代表她熟悉到每一個院落每一個屋子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起碼她現在所住的這個“平晶閣”,她只腦海裡依稀有些印象,是在後宅內,但具體方位還是不記得了。於是這次一出來,她四下一打量就大概明白了,自己這是在靠近太子府西苑那裡。對於西苑,符長寧唯一的印象就是,這裡住着一個嫺妃姜氏。
嫺妃這個人,上輩子和祁烈繼後應朝歌很是不對付,但是後來在面對符長寧的時候,卻是出乎意料的一致對外——這個“外”,指的自然是符長寧這位正宮皇后了。
上輩子的事情再提也沒有什麼意思,只是出來時乍一看到西苑的風景,符長寧不免心中還是泛起陣陣膈應。
“這院子裡現在住着人嗎?”符長寧佯作無意的問籮塵。
籮塵回答說,“是住着的。住着一位良娣,姓姜。”
果然,這位良娣就是那嫺妃姜令柔無疑了。
符長寧再沒了在這裡逛的心思。她轉身就要出這西苑。
不想真是無巧不成書,這面兒符長寧根本不想見着嫺妃姜令柔,那邊兒姜令柔的丫鬟卻自己跑了出來,噁心了一下符長寧。
“前面是何人?”端腔作勢的女聲,不是一直跟在嫺妃身旁忠心耿耿的丫鬟碧懿是誰?姜令柔並沒有在,碧懿本是出來折花兒的,拿了個紫竹小簍,正
看見符長寧一行人迤邐而來。
對於這樣仗着人勢的狗,符長寧眼皮子都沒掀,前走了兩步在涼亭子裡頭坐下,慢悠悠打扇。
籮塵也不大看得上她,見符長寧不應聲,索性挑挑眉,服侍着符長寧坐下,接過籮雲遞上來的竹籃,挑出茶具澆開了,就泡了杯茶奉了上去。
見沒人理會,碧懿頗掛不住面兒。她打量着,這眼生的女子並沒出現過東宮裡頭,大抵是某個剛納進來的侍妾。這一想,碧懿就更不開心了,自己主子可是太子良娣,且還頗爲得寵,怎麼能容忍人家欺負到自己家頭上來——實際上,誰給她的膽子拿自己全權代表了她主子的?只是碧懿被人慣壞了,這時候籃子一撂,“蹭蹭蹭”走上前來,她還沒敢拿符長寧開炮,只對着籮塵說道,“幾日沒見,你是沒了眼睛還是沒了耳朵?聽不見我說話的嗎?”
籮塵正彎着腰給符長寧斟茶,冷不防碧懿在人家耳根子底下說話,籮塵手一抖,還好茶水並沒有灑出來。她平平靜靜的將茶給倒完了,就直起身子,對籮塵說道,“太子爺說了,除了我們這些賜給夫人的奴婢,舉凡見過夫人的,都是不能再留的,姑娘好自爲之。”
這話說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符長寧倒是頗好奇的扭頭看過來。
碧懿臉色一白,接着就嗤笑一聲,“你以爲你是誰?太子爺說的?我常跟在良娣身旁,怎不知曉此事?”
籮塵意味深長的瞧着她說道,“故此,萬不要讓你家良娣知道纔是。”
這幽幽的語調,符長寧不動聲色的嗆了一下。
碧懿被籮塵那樣子嚇到了,有些慌張了,嘟囔了一句“真是不知所云的奇怪人”,就拾起籃子匆匆走了。
符長寧看向籮塵,籮塵依舊是一臉的古井無波。符長寧問籮塵,“你們太子爺真說了這話?”
籮塵點點頭,“原先是的。”
符長寧以爲籮塵在與她說笑,可後來她再沒在姜令柔身邊看見過這碧懿之後,她方知道,祁烈果然心沒這麼大,說讓她出來,就是毫無顧忌的想
要走漏風聲。祁烈仍是防着呢。
想到這個,符長寧也不禁心情不大好——無辜又折損進去了一條人命。
只是現在符長寧仍還不知道呢。她頗得了“旨意”給放了出來,讓她去曳池轉悠了一圈兒,她去時候,曳池的人已經給清乾淨了。雖然看着入眼處都是一片了無生氣的感覺頗是無趣,但也好過一直在屋子裡悶着。
符長寧散心回去之後,當天晚上用過晚膳後,就見到了祁烈。
祁烈是獨自一人進來的。
“夫人看起來倒也悠閒自得,竟是在何處都不懼怕呢。”祁烈戲謔道。
祁烈見着符長寧的時候,符長寧正閒來無事的修剪她窗臺上的一盆芍藥,那芍藥開得很好,應該是定期有人過來修剪的,反倒是這幾日,因符長寧住進來了,倒沒有人來剪花修葉了。
倒也給了符長寧百無聊賴時可以打發時間的機會。
符長寧早就聽見祁烈的腳步聲了,他門也不敲的就進來,符長寧也不很在意。只是聽了祁烈的聲音,符長寧的心中就開始一陣一陣的煩躁起來。
她把剪刀往臺子上面一扔,語氣很冷,“太子殿下終於來瞧我了?”
祁烈以爲符長寧對他抱有這麼大的敵意,是因着他將人迷暈了帶來,半分都不曾想到,不管這一世他有沒有和符長寧作對,符長寧都十分厭惡他的。
“夫人不必害怕……”祁烈自顧自的坐了下來,給自己斟倒了一杯茶水,笑說,“待貴國太子殿下將真正的虎符拿來給我,我自然就會放夫人回家。”
虎符,他居然識破了真假虎符!
符長寧頗爲陰冷的轉過身瞧他,“你怎知牛二那虎符是假的?”
祁烈“哈哈”笑道,“我本也沒想如此輕易就得手的。”
意思就是說,他本來也沒有對牛二能偷到真正的虎符而抱有希望,他的目的一直都是引發這場混亂,然後調虎離山,趁機扣留下符長寧做人質。
怪不得,先開始不讓她出門,還知道遮遮掩掩。這會兒卻不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