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暴風雨的夜晚,是讓人做惡夢的夜晚。
閃電犀利,雷聲轟鳴,天像是裂了縫子,嘩啦啦的雨水落個不停。
風暴山莊的窗戶被吹得咯吱咯吱響,明亮的燭火隨風搖曳着終究還是被黑暗吞噬。
Martini痛苦的慘叫聲迴盪在山莊的每一個角落,但轉瞬,就被雷電聲淹沒。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風暴山莊的,兩個男人架着她,將她拖了出來。
Martini被打得遍體鱗傷,衣衫襤褸,不辨原本的顏色。她臉色煞白毫無血色,像是浸泡在河水裡三天三夜浮腫的死屍。她雙腿毫無力氣,腳背軟綿綿的摩擦在地上,被人一路拖着,地板上都留下兩行血色的痕跡。在夜晚電閃雷鳴之下,觸目驚心。
“……啊……”
Martini被扔進保時捷的後排,傷口撞得疼,忍不住一聲有氣無力的慘叫。
保時捷重新發動,離風暴山莊越來越遠,Martini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活着離開了!
她倒在後排,皺着眉,捂着傷口看向車後,除了黑暗,她什麼都看不見。
風暴山莊,作爲組織在這裡的基地之一,它原本就是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
Martini長嘆了口氣,司機卻突然說道:“M,少東家吩咐我提醒你,不要忘了,他和你說的話!”
“……就算我……想忘,也沒、沒那麼容易……”
Martini自嘲着冷哼了一聲,用手背抹去了嘴角的血,想起在書房裡的一幕幕,那是她這輩子距離死亡最近的一刻,她依舊忍不住渾身發憷。
——“不要插手錢小沫的事情,給我牢牢盯住雷銘!錢小沫,我會自己解決!”
這是簡念最後下達的指令,Martini除了苦苦哀求饒命外,赤膽忠心地發誓一切聽從簡念安排。也許是留着她還有用處,簡念才留下她的最後一口氣。否則,今夜的雨,就是她Martini死前看見的最後風景!
她抽了口冷氣,咬着牙。
這樣也好,反正一開始就是她和雷銘的恩怨,既然動不了錢小沫,那就讓雷銘自己來承受這一切吧!Martini暗暗在心裡發誓,她一定要雷銘血債血償!連同今夜的恥辱和折磨,她要加倍向雷銘討回來!
保時捷滿載着Martini的怒氣和怨恨,碾碎了路燈微弱的燈光,消失在了暴風雨裡。
風暴山莊,卻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除了,走廊和書房地板上留下的,刺眼的血跡。
簡念依舊穿着雪白的絲綢居家服,燈籠袖,像極了歐洲中世紀的貴族。只是他的衣服上,浸染了一片又一片的鮮血,噴濺如窗外的雨。燭火映照下,他蒼白的臉頗有幾分中世紀吸血鬼的感覺,僕人進來將書房地板重新打掃了一邊,他始終面無表情坐在書房後,看着手裡的照片。
照片中,是一個陽光英俊的大帥哥,穿着藍白色的高中校服。
他的眼睛,比太陽還要耀眼。
連榮麟,十八歲的照片。
簡念目不轉睛地盯着這張照片,右手撫過連榮麟的臉,目光突然一沉,將照片揉成一團!
“這張臉……這張臉……還有……這雙眼睛!”
簡念惱怒的拍案而起,面目猙獰,嚇得書房裡的僕人全部斂氣屏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簡念咬牙切齒地衝出了書房,書桌上,只留下那張皺巴巴的照片。
但依舊能看清,連榮麟的笑臉,和他比太陽還要奪目的眼睛。
……
都說暴風雨過後,是晴天,看來這句話還是對的。
第二天,錢小沫熟睡中,微微眯着眼望向窗外的陽光,十分刺眼。她抓着被子蒙過自己的頭,轉身,將自己的小臉埋進了雷銘的胸膛裡,只露出蓬亂的短髮,就是不願意起來。
雷銘早已經醒了,他最喜歡看錢小沫睡着的樣子,可愛又酣甜。
“小懶蟲,還不想起來?”
“……再睡一會兒……”嘟嘟噥噥着,錢小沫像是在說夢話一樣。
“那你自己睡,我要去集團了。”
“今天不是週末嗎?”錢小沫猛地擡起頭來,眼巴巴地望着雷銘。
他淺笑着揉了揉錢小沫的短髮,“凱盛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走上正軌。”
錢小沫雖然很捨不得,但她也明白,自己不能成爲雷銘的負擔。
“好吧,我做好飯菜給你送去……”
雷銘點了點頭,在錢小沫的臉頰上一吻,又在她的紅脣上一吻。
等他們纏綿着洗漱出來,雷晴和保姆已經帶着雪雪和萌萌吃過早飯散步去了。
錢小沫一直送雷銘進了電梯,纔要轉身離開,餘光卻落在了對面鄰居的房門上。
“也不知道搬來的是誰?”
她嘀咕着,想着待會做點什麼好吃的去拜訪,可轉念想到自己臉上的傷,還是算了。
“等過段時間,傷痕不明顯了再去吧!”
錢小沫自言自語着,關上了門。
根本不知道,新搬來的鄰居,正在貓眼後,時時刻刻地注意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
雷銘出了單元樓,跑車停在不遠處。
他剛剛上車,就接到了艾琳的電話,“BOSS,連榮祥今天正式提出上訴,開庭的日期已經定在了三天後的上午九點,需要我們再準備什麼嗎?”
“不用,他無非就是想要找個替罪羔羊而已。”
“這樣一來,豈不是便宜他了?”
“反正以他一個人的實力,錦麟地產,隨時都會是我們的,只要我想!”
電話那頭的艾琳鬆了口氣,重新請示工作安排後,便掛了電話。
雷銘沒有過多的停留,心中計劃着對付錦麟地產和連榮祥,發動車子,掉頭離開。
跑車的轟隆聲還響在空中,一個穿着大紅色運動裝的妙齡女子從單元樓裡走了出來。
她的手臂上綁着紗布,臉上也貼着創可貼,意味深長地看向雷銘跑車離開的方向,詭譎的一笑,戴上耳機,聽着音樂,沿着相反的方向,踏着韻律跑向了小區的運動場。
“乖雪雪,我們坐下來休息休息……”
此時的運動場上,有很多鍛鍊身體的人。
雷晴抱着雪雪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保姆牽着萌萌則在附近的綠化地裡溜達。
誰也不會在意,聽着音樂跑來的那個紅衣女人。
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把目標鎖定在了雷晴的身上。但是她一直繞着運動場跑了兩圈,也沒有上前和雷晴搭話,好像她真的只是來鍛鍊身體的人而已。沒過多久,一個穿着灰色運動裝的男子追上了這個女人,他們並排跑在一起。
男子看向她,她用眼色示意了一下,男子點頭,又跑開了。
女人一直跟在這個男子的身後,和他前後出了跑道。
這個時候雪雪已經坐不住了,嘰嘰歪歪地嚷嚷着要去玩,雷晴便抱着她站起來。
“小丫頭,還不會說話就這樣,會說話了還得了?”
雷晴用指尖點了點雪雪的額頭,雪雪咯咯的歡笑着,聽不懂雷晴在說什麼。
這時,男人突然從雷晴的身後跑上來。
雷晴也沒在意,逗弄着雪雪,結果一個不留神,男人硬生生地撞在了雷晴的身上。這一撞對雷晴而言並不打緊,但她現在懷裡抱着雪雪,身後突然被一個男人蠻橫的一撞,雷晴差點抱着雪雪兩個人一塊摔下去!
這要真是摔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小心啊!”
一個女人忽然大叫起來,衝上來抓着雷晴的胳膊,這才穩住了雷晴和雪雪。
“你怎麼跑步的啊?沒看見這裡有孩子嗎?怎麼這樣不小心?”
趕來幫忙的紅衣女人指着男人大罵起來,男人趕忙道歉,腳底抹油地跑了。
一齣戲,結束的時候,正是它正式開始的時候。
“你沒事吧?”女人扶住雷晴,關切地問着。
雷晴確定雪雪無礙後,才終於鬆了口氣,一句“謝謝”還沒開口,雪雪已經吵鬧着哭了起來。雷晴趕忙哄着孩子,卻偏又怎麼哄都哄不了。
女人一直陪在雷晴的身邊,淺笑道:“應該是嚇着了。”
說完,女人就摘下自己手腕上的手鍊,手鍊上全是小鈴鐺,晃動起來清脆悅耳。
女人便在雪雪的面前玩弄着手鍊,雪雪聽見鈴鐺聲,漸漸止了哭聲被鈴鐺聲吸引了。
雷晴也隨着回過頭來,只見女人玩着鈴鐺又逗弄着雪雪,很快雪雪就破涕爲笑,伸手要拿鈴鐺玩。女人也毫不客氣,將手鍊遞給雪雪,讓雪雪把玩在手裡,雪雪笑得更開心了,像是得了一件什麼寶物。
雷晴這才由衷地說道:“謝謝你!要不是你,今天可要出大事了。”
“不用客氣,我也沒做什麼啊!”
女人笑起來很美,雷晴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無論是長相還是身材,都甩錢小沫好幾條街,這纔是真正的美女,而且素顏都這麼美,打扮起來肯定更是萬衆矚目。加上她身上穿的、佩戴的,聽歌用的,都是奢侈品的限量版,雷晴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女人的家世背景很好,難得的,是她還有顆樂於助人的心,像她素顏一樣真實的美。
雷晴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女人,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大嫂模型嗎?
“我叫雷晴,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蘇蔚,天空蔚藍的蔚。”
兩人認識後,一起散着步,閒聊着,很快熟絡起來。
“你身上是受傷了嗎?”雷晴注意到蘇蔚手臂上和臉上的傷。
蘇蔚無所謂地笑了笑,“昨天幫朋友搬家時不小心。”
“你長得這麼漂亮,可千萬別留下疤痕了。”
“說不定還能趁此機會找一個不是喜歡我外表的男朋友哦?”蘇蔚打趣着。
雷晴敏感地豎起了耳朵,“你單身?”
蘇蔚點了點頭,雷晴笑而不語。
“你住小區的哪裡呢?”
“B區2棟2單元21樓2號。”
“這麼巧?”雷晴欣喜若狂地看着蘇蔚,“我們是鄰居啊!”
蘇蔚一愣,旋即也是一副驚訝的模樣,“真的?”
於是,兩人碰巧還是鄰居,更加深雷晴想要介紹蘇蔚和雷銘認識的想法,說不定,這就是命中註定的緣分!
蘇蔚知道雷晴心裡盤算的意思,而這,也正是蘇蔚想要的。
等着吧,好戲開鑼了!
蘇蔚得意的一笑,眼底匆忙閃過一絲輕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