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蓁蓁沒有想到, 她的遠東證券交易所,這麼快就引來別人的覬覦。
這個人不是別人, 正是衛良。
當她聽到楊帆彙報的時候,心裡咯噔一跳, 終於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楊帆顯然也是被這個消息嚇到了, 他滿頭大汗,顯得有些緊張。但是此時此刻, 他也顧不得擦汗,聲音發緊地說:“李總監, 這……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李蓁蓁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才緩緩地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衛良敢提出這個要求, 那就讓他親自來見我, 我倒要看看他怎麼說。”
楊帆艱難地嚥了咽口水,有些不確定地說:“李總監, 你真的要直接面對他嗎?要不,我們還是報警吧?”
“呵呵……”李蓁蓁輕笑一聲,搖了搖頭說:“楊經理,我們都不是三歲小孩了, 難道會不知道警察的德性?報警不會有用的,反而還會惹惱了衛良。”
她見楊帆冷汗連連,莞爾一笑說:“這樣吧,你幫我約他出來, 就明天早上吧,我跟他面對面聊一下。”
“好的,李總監,我這就去辦。”楊帆看向李蓁蓁的眼神,無比敬佩,趕緊答應下來,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李蓁蓁起身走到落地玻璃的前面,把百葉窗拉起一點,望着不遠處的維多利亞港,怔怔地說:“衛良,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第二天上午十點,李蓁蓁就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接待衛良。
衛良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高爾夫球衫,搭配一條深藍色的褲子,頭髮剃得短短的。在這樣炎熱的夏天,顯得格外清涼無汗。
他未語先笑,玩味地說:“李總監,聽說你想見我?”
李蓁蓁目光平和地與他對視,淡然地說:“衛先生,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要提出這個要求?”
“什麼要求?”衛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彷彿一條擇機噬人的鱷魚。
他突然輕拍腦門,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語氣輕飄地說:“哦,我想起來了。”
衛良緊緊地盯着李蓁蓁的眼睛,反問說:“李總監,你是指我們入駐遠東交易所的事情?”
李蓁蓁心裡膩歪,不耐煩與他兜圈子,開門見山地說:“衛先生,我們的證券交易所,只是小本生意,而且目前還在籌備的階段,什麼時候能成立還不一定。不知道衛先生爲什麼對它這麼感興趣?”
衛良眼神灼灼,彷彿被李蓁蓁的話逗笑了一樣,低聲說:“我主要是看好李總監你這個人。”
看到李蓁蓁露出狐疑的表情,衛良的眼裡飽含着笑意,這才說:“或者更準確地說,是看好panda先生。”
他翹起二郎腿,上半身倚靠在沙發的扶手上,好像這裡是他的地盤,輕鬆愜意地說:“panda先生幾次出手,結果都證明了,他的決定確實不凡。”
“像吞下九龍倉,蠶食匯豐銀行,”衛良突然斜着嘴角壞笑起來,輕描淡寫地說:“包括PD基金公司在倫敦洗劫英鎊那次……”
成功地讓李蓁蓁變了臉色,衛良這才心滿意足地說:“panda先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他總是在市場空虛的時候,提前搶佔先機。等別人反應過來,panda先生已經喝到頭啖湯了。呵呵呵……這樣的人,當然值得我們跟他合作。”
李蓁蓁心裡一凜,原來衛良早就已經調查過她,對此她早有心理準備,就是不知道,衛良到底瞭解了多少。
她心念急轉,故作不在意地說:“衛先生把我們大老闆想得太神了,不過這一次你真的誤會了,遠東證券交易所,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不值得衛先生爲它花費心思。”
但是,衛良卻不理會李蓁蓁話裡話外的拒絕,單刀直入地說:“李總監不用替我們擔心,實話告訴你,我們對panda先生很有信心。想必你也知道,我背後的靠山是洪門。”
他直直地逼視李蓁蓁,渾身的氣勢陡然上漲,意味深長地說:“跟我們洪門合作,我們還可以爲遠東交易所保駕護航。”
李蓁蓁氣笑了,她見過不要臉的,但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居然能把強取豪奪的行爲,說成是合作和保駕護航,這個衛良也太不要臉了!
她心中惱怒,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不鹹不淡地說:“衛先生,你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吧?現在香江政府都管不着遠東交易會,你們憑着空口白牙,就想跟我們談合作?呵呵……” щшш тt kΛn C○
衛良冷不丁被李蓁蓁這樣奚落,心下也有些惱怒,暗罵一聲“不知好歹”。他算是明白了,這個李蓁蓁,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他的下頜骨動了動,突然大笑起來,豪爽地說:“李總監,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們洪門的吃相,還不至於這麼難看!”
衛良雙手一合,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笑着說:“這樣吧,我也不白佔你們的便宜。我們ZGT公司出資一半,只要求佔據40%的股份,還給你們提供保護。”
說到這裡,衛良眼神睥睨,充滿自信地說:“要是黑白兩道出了問題,都由我們出面解決。李總監,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呀?”
李蓁蓁垂下眼瞼,在衛良看不到的角度,眸光閃了又閃,很顯然是陷入了劇烈的心理鬥爭。
在她的腦海裡,彷彿有兩個小人正在吵架。
代表理智的小人告訴她,千萬不要答應衛良,不然很可能會失去對交易所的掌控權,說不定衛良以後還會步步緊逼,徹底取而代之。
李蓁蓁覺得“理智小人”說得很有道理,她對遠東證券交易所寄予厚望,當然不可能忍受大權旁落。更何況她看衛良這個人,可不是一個守規矩的商人,說是土匪頭子還差不多。跟這種人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但是,另一個代表人情世故的小人卻告訴她,現在擺在她面前的,沒有別的選擇。人家已經明明白白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如果她拒絕,勢必就會得罪背後的洪門!
洪門啊洪門,這個幫派的勢力,就好像陰影一般,在李蓁蓁的心裡揮散不去。
此時此刻,她腦海裡的兩個小人還在吵吵嚷嚷,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也不讓誰,把李蓁蓁吵得心亂如麻。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李蓁蓁猛地睜開眼睛,斷然地說:“不行!衛先生的要求,我不能答應!最多……二八,我八你們二。”
衛良剛聽到第一句話的時候,還以爲李蓁蓁要拒絕他,正想反駁。沒想到緊接着就聽到第二句話,心裡暗怪李蓁蓁說話大喘氣。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狡猾的光,裝作盛怒的樣子,沉聲說:“這不可能!”
李蓁蓁絲毫不以爲懼,她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似笑非笑地說:“衛先生,既然你們這麼厲害,爲什麼不自己開辦一個證券交易所?也免得受制於人啊。”
衛良的臉色木了木,他心想,他們要是有panda先生的眼光,說不定就真這麼幹了。但是事實上,光靠他們自己,根本玩不轉股市。所以,他們纔不得不主動尋求合作。
他摸了摸下巴,饒有興味地說:“李總監這不是在明知故問嘛?我們看好遠東交易所,李總監,合作才能雙贏。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明白吧?”
李蓁蓁抿了抿嘴,擺出一副肉痛的表情說:“最多三七!再多的話,panda先生也不會同意。”
衛良還不滿足,伸出四根手指說:“三成太少了,我們要四成。”
李蓁蓁有些惱怒,她冷冷一笑,毫不客氣地說:“衛先生,那你告訴我,你們憑什麼佔四成?就憑你們出的那點錢?”
“呵呵……”李蓁蓁目光森寒,毫不畏懼地盯着他,有些譏誚地說:“衛先生,你別怪我說話直接。成立遠東交易所的費用,我們PD基金公司自己,就能夠全部出了,根本不稀罕你們那點錢。”
“哈哈哈哈……”衛良仰天大笑,笑得眼角都泛起了淚水,他伸手擦了擦,聲音大如洪鐘:“李總監,你終於肯說老實話了。這樣很好,有什麼事情,我們攤開來談嘛。沒有必要藏着掖着,那樣多不爽快。”
“不過,”他慢慢地收斂起臉上的笑意,一本正經地說:“你只給我們三成股份,我回去不好交代呀。”
李蓁蓁勾脣一笑,反諷道:“衛先生,明人不說暗話,你們拿到三成股份,已經是佔了天大的便宜。做人,還是不要太過貪心纔好。”
“另外,我還有一個要求。”李蓁蓁冷肅地說。
衛良瞥了瞥李蓁蓁,就好像在看一隻咬人的兔子。他誇張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作出洗耳恭聽的姿勢,嬉皮笑臉地說:“李總監,你說吧,我聽着呢。”
李蓁蓁裝作沒有看見,一臉嚴肅地說:“既然是合作,那就要先弄清楚主次。我相信衛先生的目的,也只是爲了利潤。既然這樣,你們何不放棄決策權,只享受分紅就好了?”
衛良不笑了,他冷聲說:“李總監,你覺得我有可能答應嗎?”
李蓁蓁木着一張小臉,說得煞有其事:“衛先生,你們只佔據三成的股份,本來就無法動搖公司的決定,何不乾脆一點?”
“哈哈哈哈……”衛良再次放聲大笑,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卻意外地有些讚賞,玩味地說:“李總監,我差點就上了你的當。”
他臉色一正,難得耐心地說:“我們洪門做事情,那也是有長遠的考慮。交易所的決策權,我們是不可能放棄的!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沒有出現特殊情況,我們絕對不會干擾公司的決策。和氣生財的道理,我們也是知道的。”
他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纔好整以暇地看了看李蓁蓁,笑着說:“從這個角度上說,我們兩家也是利益共同體,目標都是一致的,都是爲了賺錢。李總監,你說是不是?”
李蓁蓁勾了勾脣角,公事公辦地說:“口說無憑,如果衛先生真有誠意的話,不妨把這個承諾,也寫進我們的合同裡。”
衛良失笑,他指着李蓁蓁,驚奇地說:“李總監,你真是一個怪物。你今年才幾歲?但我怎麼覺得你做事情的手段,比那些混跡江湖多年的老油條,還要老辣得多?哈哈哈哈……後生可畏,真是後生可畏啊!”
李蓁蓁假假地笑起來,說:“衛先生,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需要我對你說一聲謝謝嗎?”
“哈哈哈哈……”衛良差點笑岔了氣,咳嗽着說:“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現在衛良再看李蓁蓁,就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
直到此時他才明白,爲什麼龍頭會對李蓁蓁另眼相待。都說有志不在年高,這個李蓁蓁,假以時日,恐怕會讓很多人大吃一驚。
他站起來伸出右手,熱情地說:“李總監,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待會我就讓律師,來跟你們籤合同。”
李蓁蓁伸手與他輕輕一握,有些不高興地強調說:“衛先生,簽了合同之後,我們就算一家人了。以後你們做事情,能不能不要這麼突如其來?還是規矩一點比較好,你覺得呢?”
衛良差點又笑起來,連忙擺正了臉色,誠懇地說:“這次是我們唐突了,你放心,以後我們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事情,當然好商量。李總監,你不要擔心,我們洪門是最守規矩的了。”
“呵呵,是嗎?”李蓁蓁眯着眼睛假假一笑,輕聲說:“希望如此吧。”
陸娉婷走後不久,李蓁蓁的考試成績就出來了。
她這次考得不錯,雖然不能名列前茅,也夠不着傳說中的獎學金,但是也能讓她上香江大學了。
對於這個結果,李蓁蓁已經很滿意了。
重活一世,她的目標從來都不是當一名學霸,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辦呢。
不過,時隔多年,她再次考上了大學,這個體驗非常獨特,不得不說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李蓁蓁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依然非常高興,忍不住把錄取通知書,翻來覆去地看個不停。
8月份一過,香江大學就迎來了新生入學季。
李蓁蓁來到香江大學的時候,周然已經等候在那裡。
他原本坐在大門口後面不遠處的報名點,一看到李蓁蓁,立刻一個箭步衝上來,眼神晶晶發亮,狀似開玩笑地說:“學妹你好,我帶你去報到。”
李蓁蓁斜睨着他,擡起下巴,衝報名點的方向輕輕一點,說:“你不用留在這裡招待新生嗎?”
周然頭也不回,毫不在意地說:“招待什麼?你不就是新生嗎?今天我只招待你一個。走,我帶你去報名。”
李蓁蓁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裝作不認識地說:“這位學長,你跟我又不是同一個學院的,你那麼熱情做什麼?”
周然的臉上漾起一個得意的笑,低聲說:“我跟你還真是一個學院的。”
“怎麼可能?”李蓁蓁想也不想地質疑。
周然摸了摸鼻子,好笑地說:“你難道沒看錄取通知書嗎?你在商學院,跟我的法學院,都隸屬於SPACE學院,連院長都是同一個。”
他作勢要牽起李蓁蓁的手,被她機智地躲開了,不以爲意地說:“走吧,小學妹,學長帶你去報到。”
周然帶着李蓁蓁,走到了SPACE學院的大本營。李蓁蓁現場交了學費,就領到了學生證和教材等一大堆東西。
周然自然而然地接過教科書,嗓音低沉地說:“蓁蓁,這邊的事已經辦完了,我帶你去宿舍吧。” щшш▲ ttKan▲ c o
李蓁蓁的宿舍,在法學院男生宿舍樓的後面,是一棟磚紅色的漂亮小樓,建築風格是法式的,一扇扇明亮的拱形窗戶,把這棟建築物襯托得格外壯麗。
看到這裡,李蓁蓁心裡也有一些期待。
他們走到了302房間的門口,發現大門敞開着,裡面的情形一覽無餘。
這是一個小小的套間,正對着大門的,是公用的小客廳,裡面還擺放了幾排櫃子。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多餘的傢俱。
在客廳的兩個方向,分別有一到兩扇門,那就是學生們的房間。一共有三間房,李蓁蓁被分到了C房,她毫不猶豫地走過去。
就在這時,從A房走出來一個身材高挑、膚色健康的少女,她的五官輪廓很深,有一雙黃褐色的眼眸,一頭烏黑的濃密秀髮,披散到肩膀那裡。
這個少女,看起來倒有點像是混血兒。
她一走出來就瞥見李蓁蓁,先是一愣,緊接着笑起來,露出兩排整齊發亮的雪白牙齒,用英語熱情地說:“早上好,你也是新生嗎?”
李蓁蓁立刻明白了,這應該就是她未來的舍友,她也笑着迴應說:“你好,我的名字叫做李蓁蓁,你是外國人嗎?”
這個少女搖了搖頭,突然改用流利的粵語說:“我不是外國人,不過我的奶奶是葡萄牙人,我身上有六分之一的外國血統。”
她快速地解釋完,伸出右手說:“我的名字叫朱亞麗,很高興認識你。”
這是李蓁蓁第一次在非商務場合與人握手,不禁有些新奇,她與朱亞麗握過手之後,帶着一絲歉意說:“亞麗,我現在要去收拾房間了,我先失陪一下。”
“哦哦,”朱亞麗猛然反應過來,趕緊讓開位置說:“我差點忘了,那你先去忙吧。”
李蓁蓁微微一笑,衝她友好地點了點頭,這才越過她,走近了房間。
周然緊隨其後也跟了進去,絲毫沒有介紹自己的意思。
他這麼大一個人出現在這裡,朱亞麗當然看見了,她有些興味地搖了搖頭,徑直去了自己的房間。
李蓁蓁進了房間才知道,這個房間的面積非常小,只能夠放下一張單人小牀,牀尾那裡再擺上一張窄窄的小桌子,就沒有其他的空地了,可是說是相當逼仄。
至於衛生間,處在小客廳的旁邊,屬於公用場所。
不過,這樣的環境,比起她前世的大學宿舍,還是要好很多,至少能夠保證一人一間房,李蓁蓁也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了。
她放下小書包,從裡面拿出一條舊毛巾,打算到衛生間裡接點水,用來擦一擦桌子和牀板。
周然及時攔住她,默默地把毛巾拿過來,一撕兩半,意圖很明顯。
李蓁蓁有些囧了,趕緊說:“周然,你送到這裡就行了,剩下的我自己來,你還是回去吧。”
周然不以爲杵,淡定地說:“待會我們還要去參加迎新大會,有我幫忙,速度快很多。”
他說完之後,就走出了房間。
李蓁蓁連忙跟上去,小聲地質疑說:“迎新大會不是在11點嗎?現在還早着呢。”
周然柔聲一笑,彎着腰與李蓁蓁平視,低聲說:“蓁蓁,你跟我分那麼清楚幹什麼?”
李蓁蓁正覺得有些彆扭,就聽到門口那裡傳來一陣異響。
一個身材纖細文弱的少女,手裡提着大包小包,從大門口艱難地擠進來,一看到有人,臉上頓時升起一抹紅暈,怯怯地說:“你們好,我是新來的學生,我叫宋媛媛。”
李蓁蓁鬆了一口氣,迎上去說:“你是住在B房的吧?你好,我也是新生,我叫李蓁蓁。”
看得出來,宋媛媛似乎不是很擅長交際,她清秀的臉上掛着一絲靦腆的笑,斯文地說:“蓁蓁同學,你好。”
李蓁蓁淡笑一聲,提醒她說:“你要不要先進來?”
“好的,謝謝。”宋媛媛辨明瞭方向,提起她那些大包小包,小心翼翼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回過頭,李蓁蓁驚訝地發現,被宋媛媛這麼一打岔,周然已經把她的房間打掃得差不多了。
他站在C房的門口,打量着乾淨整潔的房間,滿意地笑了,很有成就感地說:“蓁蓁,我已經打掃乾淨了。”
“謝謝。”李蓁蓁嫣然一笑,不管怎麼說,周然這麼積極地幫忙,她還是要表示感謝的。
周然得到了誇獎,頓時高興起來,指着牀板說:“蓁蓁,待會我帶你去買點牀單被褥什麼的。你雖然晚上不住在這裡,但是白天中午的時候,或者課間,也可以回來休息。”
“嗯,”李蓁蓁提起自己的小揹包,輕聲說:“那走吧。”
他們在學校旁邊的小賣部,買了一些牀上用品和生活用品,就趕緊回來了。
周然跟着忙進忙出,一會兒收拾牀鋪,一會兒收拾書桌,忙得不亦樂乎。
李蓁蓁這個正主兒,反而被落在一邊,閒得沒事幹。
這個時候,朱亞麗和宋媛媛也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房間,藉着參觀牀上用品的名義,站在C房門口來回打量。
看到周然這麼殷勤,朱亞麗頓時有些八卦,把李蓁蓁拉到客廳裡,興致勃勃地說:“蓁蓁,你男朋友對你真好,還長得又高又帥,沒想到居然還這麼體貼。”
李蓁蓁的臉上有些發熱,正想解釋一下,卻意外地看到,宋媛媛正站在一旁,豎起耳朵,裝作不經意地偷聽,顯然也是很感興趣。
李蓁蓁明白交淺言深的忌諱,於是淡然一笑,就是不說話,既不承認也不否定。
看到她這個樣子,朱亞麗自以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衝着她擠眉弄眼了好幾下,又偷偷地瞄了瞄周然,才心滿意足地回去了。
過了一會,周然走出來說:“蓁蓁,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要不要先去大禮堂?”
李蓁蓁擡起手腕看了看手錶,點頭說:“好,我們這就走吧。”
走在校園的路上,周然似乎很興奮,頻頻地側頭看她,滿臉喜氣。
在周然再一次看過來的時候,李蓁蓁挑了挑眉毛,說:“你看什麼?”
“沒什麼,”周然眼裡的笑意更深了,輕聲說:“我心裡高興。”
“毛病。”李蓁蓁皺了皺眉,催促說:“快點走吧。”
到了大禮堂一看,裡面已經人山人海,法學院和商學院的新生差不多到齊了。
周然把李蓁蓁帶到了他們班級的陣營,說了幾句話,就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過了不久,迎新大學就準時召開了,按照此時的慣例,首先上來訓話的人,就是SPACE學院的院長,劉永森。
劉永森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學者,身材中等,長相儒雅,說話的語氣不疾不徐,給人一種春風化雨的感覺。
劉永森作爲一院之長,說的話當然很有水平,他先是簡單地交代了幾句,說明SPACE學院的歷史淵源,話鋒一轉,就開始訓導說:
“我們SPACE學院,自成立以來,擁有13年的專業和教育經驗,爲香江的法制建設和經濟騰飛,培養了大批人才。”
“我希望在座的各位同學,都能有這個共識,在大學裡好好學習,努力成爲未來的人才。我們香江大學,在這方面給大家提供了很優越的條件,比如獨創性的環球遊學模式。”
看到臺下的學生開始感興趣,劉永森微微一笑,說:“相信大家也知道,我們學校,跟英國的牛津大學、日本的早稻田大學、還有美國的斯坦福大學,等等這些名校,都有合作。”
說到這裡,他用蠱惑的語氣說:“有志向參加遊學的同學,現在就可以開始準備了。我們SPACE學院的辦學特色,是專業、前瞻、實用、實效。首先是專業……”
劉永森循循善誘地說了一番話,成功地讓新生們熱血沸騰,這才總結說:“我希望同學們知道,大學並不是你們學習的終點,而應該是終身學習的起點。祝願同學們在未來的三年裡,學習進步,生活愉快,謝謝大家!”
劉永森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走下了講臺,緊接着,周然作爲優秀學生代表,走上去發表講話。
對於這一點,李蓁蓁早就已經知道了,因此她並不感到意外。
看到周然站在講臺上侃侃而談,李蓁蓁不由得想起她當初剛上高中,那時候的高年級學生代表,也是周然。
以前的她,對香江的教育模式不是很瞭解,還真的以爲周然是一個轉學生。但是後來的種種跡象表明,似乎並不是這樣。
她開動腦筋仔細聯想,很快就明白了,也許當初在英華夜校裡遇見周然,並不是一件偶然的事,而是他精心策劃的結果。
想到這裡,李蓁蓁心裡一片明朗,終於知道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不由得哂笑。她看向周然的眼神,也帶着一絲絲古怪。
迎新大學結束之後,學生們開始離開,李蓁蓁心裡有一些不舒服,遂決定不等周然,果斷地起身離開了這裡,夾在人羣中走出了大禮堂。
即將到達大門口的時候,李蓁蓁忽然聽到後面有人在叫她。她回頭一看,發現這個人竟然是丹尼爾。
丹尼爾快步走上來,笑着招手說:“嗨,蓁蓁,你最近好嗎?”
“嗯,我挺好。”李蓁蓁客氣了一句,忍不住疑惑地說:“丹尼爾,你怎麼在這裡?”
丹尼爾俊朗一笑,翡翠般的眸子閃閃發光,柔聲說:“我也在香江大學讀書,念法律。我剛纔就坐在你的後面,你都沒有看到我。”
“抱歉,”李蓁蓁不是很有誠意地說:“我剛纔沒有注意到你。”
丹尼爾趕緊擺了擺手,搖頭說:“沒關係,蓁蓁,你現在住校嗎?”
“呃……”李蓁蓁有些不習慣回答這麼親密的話題,於是含含糊糊地說:“偶爾吧。”
“那太好了!”丹尼爾一擊掌,高興地說:“我有時候也住校,以後要是去圖書館,還可以約你一起去。”
李蓁蓁面有難色,委婉地拒絕說:“丹尼爾,我平時太忙了,應該不會經常去圖書館。”
“沒關係,”丹尼爾似乎沒有聽出來拒絕的意思,還很體貼地說:“等你有空了,想去的時候,我們再去。”
李蓁蓁裝作沒有聽見,不再回答丹尼爾,而是沉默地走着路。
“蓁蓁,蓁蓁,蓁蓁……”
就在這時,周然從後面追了上來,笑着說:“蓁蓁,你跑那麼快乾什麼?爲什麼不等我?”
他一眼就看到了旁邊的丹尼爾,眸色一沉,有些質問說:“丹尼爾,你怎麼也在這裡?”
丹尼爾很開心地笑起來,眼裡劃過一絲狡猾,揮了揮手說:“嗨,周,我們又見面了,我也在法學院唸書。”
“哦,是嗎?”
周然不感興趣地隨口敷衍了一句,就不再搭理他,偏頭對着李蓁蓁說:“蓁蓁,你應該餓了吧?我帶你到學校食堂吃飯。我知道那裡什麼東西比較好吃,我都介紹給你。”
李蓁蓁確實有點餓了,她總不能爲了不理周然,就讓自己餓肚子。
而且對於周然的推薦,李蓁蓁一向是比較信任的,因此輕輕地點了點頭。
周然還沒來得及高興,丹尼爾就馬上附和說:“那太好了,周,我也可以去嗎?”
由於這句話是直接對着周然說的,他不願意在李蓁蓁面前失去風度,因此扯出一抹假笑,沉聲說:“食堂是大家的,你想來就來吧。”
丹尼爾一點也不知道客氣爲何物,施施然就跟來了。
到了大食堂裡面,周然非常細心地,給李蓁蓁詳細介紹了飯菜的特色。
不得不說,香江大學的食堂,很對得起學校的名聲,這裡面的飯菜,做得還不錯。
李蓁蓁看了又看,覺得有些滿意,於是挑選了幾樣順眼的菜品。
等他們都挑選好了,三個人就分別拿着托盤,找了一個空位置坐下來。
在吃飯的時候,周然和丹尼爾剛好面對面。
正所謂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周然只要一看到丹尼爾,就覺得他格外不順眼,忍不住頻繁地用眼角的餘光瞪他。
但是丹尼爾卻恍若未覺,自顧自地吃得很是歡實。
李蓁蓁就坐在他們身邊,當然不可能看不見,但是她卻硬生生地裝作自己沒有看見,安安靜靜地吃着飯。
這一頓飯,就在周然和丹尼爾鬥雞眼般的對峙中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