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這樣的事, 李蓁蓁也沒有心思繼續看下去了,她聲音悶悶地說:“周然, 我想回去了。”
周然心裡的惱怒更甚,他冷冷地瞥了瞥站在旁邊的查理, 當他看清楚查理青白交加的臉色時, 頓時明白了自己是在遷怒。
他深吸一口氣,把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這才衝着查理揮了揮手,有些冷淡地說:“這並不關你的事, 查理,你先走吧。”
查理簡直如蒙大赦,他充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就往後面退去, 消失在了人羣之中。
周然回過頭來, 又換了一副笑臉,溫柔地低聲說:“蓁蓁, 你是不是累了?我送你回去吧,這裡也沒有什麼好看的了,我們過幾天直接參加拍賣會,也是一樣的。”
“嗯, 你說得對,那我們快走吧。”李蓁蓁說完了這句話,就一馬當先地走在了前面,周然連忙朝保鏢們使了一個眼色, 趕緊快步地跟上去,一路上都在護着她,不讓旁邊的人觸碰到她。
他們走出了大門口,對面的馬路上突然傳來一陣喧囂,有很多路人站在那裡圍觀,外圍還有一些狗仔隊正在探頭探腦。
透過人羣間的縫隙,李蓁蓁可以清楚地看到,最裡面放着一臺巨大的滑動攝影機,一個眼熟的女演員,正站在這個攝影機的前面表演。
這個女演員,正是前一陣子剛剛見過的王妮可。
此時她站在馬路對面一棟恢弘的歐式建築門口,搔首弄姿地擺着姿勢,和另外一個男演員說着對白,嘴巴一張一合。
其他人顯然也看到了,廖叔也不例外,他定睛一看,忽然吃驚地說:“咦?那個女明星長得有點像夫人?”
周然本來漠不關心,聽到這句話,他立刻朝對面看過去,視線的焦點很快對準了王妮可,他仔細端詳起來,然後撇了撇嘴說:“哪裡像了?廖叔,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廖叔的身子僵了僵,他剛纔一時嘴快,此時已經後悔了,訕訕地說:“嘿嘿……少爺,確實是我眼花了,其實一點都不像!哼,一個戲子,怎麼能和夫人相比?”
他輕輕地扇了扇自己的嘴角,很不好意思地說:“你瞧我這張破嘴。”
“好了,”周然無奈地皺起眉頭,輕聲說:“廖叔。”
好像是得到了什麼命令,廖叔一下子停止了動作,默默地退到隊伍中去。
此時此刻,被人羣包圍的王妮可,似乎感覺到有一道探究的目光正在看她。這道目光很有存在感,以至於王妮可有些心神不寧。
她顧慮到前面的鏡頭,並不敢左右張望,只能用眼角的餘光掃來掃去,終於辨清了目光的來源。
王妮可嘴裡熟練地說着臺詞,狀似不經意地往旁邊讓開了一步,趁着這個錯位的機會,她快速地往對面看了一眼。
這一眼,讓她心裡陡然一跳!
發現周然還在盯着她看,王妮可臉上的笑容差點繃不住,趕緊收斂住心神,繼續念出臺詞。
其實,王妮可想多了,周然根本沒有在意她,他只是在等車的間隙中多看了幾眼,車子一來,他和李蓁蓁就鑽了進去。
至於王妮可什麼的,根本沒在他心裡留下什麼痕跡。
但是王妮可根本不知道這些,晚上收工之後,她和其他演員正在卸妝,導演走過來招呼說:“大家辛苦了,今天晚上我們到廟街吃大排檔,我請客,大家動作都快點,今晚啤酒管夠!”
“哇哦!太好了,謝謝導演。”演員們看到一向吝嗇的導演居然請客,紛紛鼓譟起來,一個個都高興莫名,彷彿待會不是去吃大排檔,而是去吃什麼山珍海味一樣。
王妮可這一天都心神不寧,還ng了很多次,好不容易熬到收工,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胸口處似乎還隱隱作痛,她搖了搖頭,有點虛弱地說:“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
導演冷漠地撇了撇她,嘴巴張開又閉上,到底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客套地說:“那你回去早點休息吧,爭取明天狀態好點。”
王妮可不是沒有聽出來導演的不滿,但她早已不是娛樂圈的菜鳥了,因此隱忍地點頭說:“嗯,我會的,謝謝導演。”
導演別看眼,不再看她,繼續招呼着其他人。演員們趕緊加快了速度,陸陸續續地往外面走。
王妮可看着她身邊忙來忙去的助理,溫和地說:“小美,你也跟着大家一起去聚餐吧。”
小美雖然心動,但還是有些猶豫,她看了看王妮可的臉色,擔憂地說:“妮可姐,你沒事吧?”
小美的年紀其實比王妮可還要大幾歲,但是叫起姐姐來,卻半點不含糊,王妮可也泰然自若地受了,她微笑着說:“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你跟他們去吧,我先回去休息。”
小美立刻雀躍地說:“那我去了,妮可姐好好休息。”
王妮可揮了揮手,頭也沒回,等大家都走了,她的臉色一瞬間陰雲密佈。
她死命地掐住自己的手心,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拿起身邊的小包,慢吞吞地走出了片場。
在外面,已經有一輛保姆車靜靜地等在了那裡。
王妮可深吸一口氣,默默地坐上了車子,低聲說:“回大宅。”
司機一聲不吭,就把車子開出去。
車子緩緩出了市區,駛向九龍,到了加多利山,又沿着盤山公路蜿蜒而上,忽然拐進一條岔路。
這條岔路的兩旁,種滿了帶刺的樹籬,它們被打理得很好,忠實地守衛着這條岔路,擋住了外界窺視的目光。
在它的盡頭,一棟米白色的英式別墅,靜靜地佇立在那裡。
車子在大門口停了下來,王妮可望着這棟別墅,眼裡迅速閃過一絲恐懼,突然有點不想下去。
但是,那個身穿黑色西服的司機,早已站在車門的外面,恭敬而強硬地說:“小姐,到了。”
王妮可的眼睛閉上又睜開,她勉強地笑了一下,很快鑽出車子,消失在了別墅的門口。
在外人看不見的大門裡面,幾個全副武裝的保鏢看見她,只是象徵性地瞟了她一眼,就拿起對講機通報了幾句,別墅的大門很快應聲而開。
一個膚色黝黑的菲傭,站在玄關處,彎腰行了一禮,恭敬地說:“妮可小姐。”
王妮可微微點頭,隨口詢問說:“藺爺在嗎?”
“我在這裡。”
藺山走出小客廳,他今年43歲,雖然人到中年,但身材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走樣。他的長相還算俊朗,不過一雙眼睛卻始終冰冷,只在轉動間才顯出一絲絲人氣。
他的襯衫外面,罩着一件銀灰色的西裝馬甲,顯得體格很強壯。此時他朝王妮可走過來,更具有壓迫感。
藺山走得很快,他在王妮可面前站定了,自上而下地打量她,然後含笑說:“妮可,找我有什麼事嗎?”
儘管藺山笑吟吟地,但是王妮可卻不敢怠慢,她不敢去看藺山的眼,迅速扯出一抹笑,敬畏地說:“藺爺。”
藺山不笑了,他突然威嚴地說:“不想笑就別笑,妮可,這一套還是我教會你的,你以爲我看不出?”
王妮可頓時着急了,她張嘴就要爲自己辯解,但是她很快就說不出話來。因爲藺山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點了點她的下脣,然後動作極慢地把玩着。
王妮可心跳如鼓,她一動也不敢動。
藺山的目光遊移不定,彷彿是在看她,又好像不是在看她。更準確地說,是透過她的臉,彷彿在看着另外一個人。
“阿夢……”藺山溫柔地叫了一聲,眼神癡癡。
他的手指緩緩滑動,漸漸地移到了她的鎖骨處,似乎很享受上面的觸感,就要繼續往下。
王妮可閉上眼睛,動情地說:“藺爺,要了我吧。”
這一聲,立刻把藺山從美夢中驚醒,他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緊緊地咬住下頜骨,陰狠地呵斥說:“賤人!”
“啪!”藺山猛地甩了王妮可一個巴掌,把她的半邊臉打得紅腫,捏住她的脖子兇惡地說:“你這個下賤的女人,你這個賤貨!”
王妮可嚇壞了,她的雙手四處亂抓,從喉嚨深處嘶聲吶喊:“我……不……是……阿夢,求……”
她情急之下顯然忘記了,那個人是一個禁忌,一個藺山絕對不許別人提起的禁忌。
施加在她脖子上的力度更狠了,王妮可呼吸不上來,眼前一陣陣發黑,以爲自己就要這樣死去。
但就在這時,藺山突然鬆開了手,任由王妮可緩緩地滑落到地上,像看垃圾一樣地看着她,聲音輕柔地說:“說吧,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
“咳咳咳咳……咳咳!”王妮可死裡逃生,她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空氣,立刻就感到喉嚨和肺部傳來一陣錐心的痛,她恐懼地流下了生理性的淚水。
“嗯?”藺山往旁邊挪了一步,似乎在擔心沾染到她身上的髒東西,話音中帶着威壓。
王妮可又咳嗽了好幾下,心裡的恐懼讓她顧不上身上的疼痛,聲音嘶啞地說:“我今天……遇到……周然,就在……半島酒……店……門……門口。”
藺山的表情微微一動,眼裡一瞬間佈滿了寒冰,刺痛王妮可的眼。
她低下頭,謙卑地說:“他和……李……蓁……蓁一起,我……我怕……”
“哼!”藺山的臉色冷了下來,整個人顯得陰沉沉地,眯着眼睛說:“你現在知道怕了?哈,廢物!”
他蹲下來,好整以暇地盯着王妮可,斜挑着嘴角,用極慢的語速說:“當初炸-彈給你準備好了,人手我也給你了,你這個廢物,連人家一根寒毛都沒有傷到,現在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怕?”
“藺,藺爺,我……”王妮可臉上的恐懼更深了,她捂住自己的脖子,就要從地上爬起來。但是藺山接下來的臉色,卻讓她硬生生地不敢動。
她腦筋急轉,咬了咬牙說:“藺……爺,爲……爲什麼……不直……接殺了……周……周然?”
藺山的臉上烏雲密佈,從眼睛深處迸發出一股強烈的恨意,咬牙切齒地說:“我要讓那個孽種,也嘗一嘗我當年的滋味!”
王妮可臉色慘白,嘶聲說:“藺……藺爺,需……需要……我……怎麼做?”
藺山冷冷一笑,他緩緩地站起身,擡腳在她身上擦了擦皮鞋,輕柔地說:“需要你做什麼,我不是早就教過你了嗎?怎麼?還要我再說一遍?”
“不,不,不……”王妮可不知道忽然想起什麼,滿臉哀求。
藺山的臉色變了變,惡狠狠地說:“要不是你這張臉……”
“藺爺……”王妮可大驚失色。
藺山的眼神就像冰錐一樣,忽然冷冷地別看眼,斷然說:“滾!”
王妮可狼狽地離開了這棟豪宅,她倉皇逃回家中,終於覺得自己撿回了一條命。
這樣想着,她的胸口處越來越不舒服,她懷疑是自己的病又犯了,趕緊翻箱倒櫃地找出藥,也沒喝水,硬生生地乾嚥下去。
她快速地吃完了藥,又順了順自己的胸口,這才覺得好了一些。
她走進浴室裡,準備洗澡。當她把衣服脫下來時,不經意間瞥見了鏡子裡的自己。
王妮可緩緩地向鏡子靠近,在她的左胸處,赫然有一個醜陋的傷疤。
這個傷疤呈現出圓形放射狀,即便現在已經痊癒了,但是疤痕表面的皮肉,還是狠狠地向外翻出,就好像活生生地把她的左胸剜去一塊!
王可妮顫抖地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這塊傷疤,這裡即使做了很多次植皮手術,還是那麼醜陋。
她猛地抖了一下,想起來那些恐怖的往事。
實際上,她打心眼裡感激藺山,要不是他,她早就已經死了。
對於周然,王妮可心中有恨,但更多的是怕。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她,現在的她,對周然再也沒有半分愛慕之心。
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遠走高飛,遠遠地避開周然和李蓁蓁,一輩子不要見面纔好。
但是她身不由己,她的命是藺山給的。想起藺山的吩咐,王妮可的臉上,漸漸浮現出堅毅的神色。
李蓁蓁從半島酒店急匆匆地離開,回過頭來,就找到了衛良。
她思來想去,在她認識的人當中,只有衛良能夠幫她。
既然有求人之心,當然就要擺出求人的態度。李蓁蓁熱情地把衛良迎進了辦公室,笑眯眯地說:“衛總,近來可好?”
衛良心裡有些發毛,他可沒有忘記,這個李蓁蓁是一隻小狐狸。
他定定地看着李蓁蓁,狀似開玩笑地說:“李總監,你突然這麼關心我,我有點怕。”
李蓁蓁就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她曬然一笑,一本正經地說:“衛總,你就是這麼看我的?難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沒有好的時候?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可要生氣了。”
“哈哈哈哈……”衛良豪爽地笑出聲,終於恢復了他的本色,狡猾地說:“李總監,我們有事說事,你不必這麼客氣。”
李蓁蓁沉吟片刻,直截了當地說:“衛總,你是洪門的人,我想拜託你幫我做一件事。”
衛良挑了挑眉毛,沒有立刻大包大攬,反而很謹慎地說:“你說說,是什麼事?”
李蓁蓁也不客套,她娓娓道來:“我想讓你幫我解決一個人,這個人的名字,叫做麥克哈徹……”
衛良差點跳起來,他雖然見慣了打打殺殺,但他想不到李蓁蓁竟然如此彪悍,開口就要解決一個人。
他很顯然是誤會了,驚疑不定地說:“李總監,你想讓我殺了他?”
“不不不!”李蓁蓁急忙擺了擺手,她仔細想了想,覺得她剛纔說的話,確實存在歧義。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解釋說:“衛總,我當然不是要殺人,更不會讓你幫我殺人,事情是這樣的……”
李蓁蓁言簡意賅地把麥克哈徹介紹了一遍,這才說:“衛總,你有沒有辦法,讓這個麥克哈徹的公司開不下去?”
衛良重新坐回到沙發上,他伸手摸了摸下巴,老神在在地說:“李總監,你剛纔說……他的公司在澳大利亞?”
李蓁蓁很肯定地點了點頭,又補充說:“他是一個英國人,現如今就待在香江,不知道衛總有沒有辦法幫忙?”
衛良垂下眼皮,擺出一副沉思的表情,就是不發一言。
李蓁蓁深知“要想馬兒跑,就要讓馬兒吃草”的道理,因此不慌不忙地說:“衛總要是肯幫忙,那麼等這件事情成了,算我李蓁蓁欠你一個人情。”
她相信,她的人情還是很值錢的。
果然,她的話一說出口,衛良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嘿嘿……”他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打趣說:“李總監,想要讓你欠下人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哈哈哈哈……”
衛良好整以暇地看了看她,突然很感興趣地說:“真沒想到,你現在爲了一個鬼佬,竟然這麼大方!我都忍不住要好奇了,這個鬼佬到底有什麼能耐。”
李蓁蓁翻了一個白眼,認認真真地說:“衛總,你就別瞎猜了。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那個麥克哈徹,不過就是一個海盜罷了。只不過我不想讓他繼續盜採南海的沉船,所以才……”
“嗯……”衛良馬上反應過來,他的臉上有些爲難,遲疑地說:“這個嘛……這個倒是有些難辦。”
他自言自語地分析說:“南海的範圍那麼大,又跟菲律賓猴子靠得很近。那幫菲律賓猴子,只要給錢,他們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李蓁蓁一頭霧水,疑惑地說:“衛總,這跟菲律賓人有什麼關係?”
“嗨!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衛良一拍大腿,解釋說:“那幫菲律賓猴子,他們仗着地利,一個個都精得跟什麼似的,典型的要錢不要命!很多深海作業或者打撈沉船的工作,只要給他們錢,他們什麼都願意幹。”
他看向李蓁蓁,誠懇地說:“李總監,據我估計,你要想徹底禁止南海打撈,恐怕行不通。”
李蓁蓁嘆了一口氣,她徹底明白過來,心中充滿了無奈。弱國無外交,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她沮喪極了,悶悶地說:“衛總,要是太爲難的話,那就算了吧。”
“誒誒,李總監你這話說的,這不是瞧不起我衛良嘛?”衛良一瞪眼睛,拍着胸口說:“你放心,雖然有少許難辦,不過遇到了我,我保證給你辦得妥妥的!”
“真的?”李蓁蓁眼神大亮,瞬間笑顏如花,很是豪氣地抱拳說:“那我就先謝過衛總了!我答應你,事成之後,我欠你一個人情。”
她頓了頓,又補充說:“只要我能辦到的事,你儘管來找我。”
衛良心裡暗罵一句“小狐狸”,臉上卻不顯,反而哈哈大笑說:“好好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他站起來告辭說:“李總監,你等我的好消息。”
對於這件事情,衛良還是比較用心的。他回去之後就開始張羅,打算好好整治一下麥克哈徹。
但是他手下的人,卻很快就跑回來告訴他,有人比他們更早出手,已經把事情解決了。
“是誰?”衛良眯了眯眼睛,有些危險地說。
站在他面前的屬下,立刻滿臉尷尬,他怎麼就忘了把最重要的信息說出來呢?真是該死!
這個屬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趕緊湊上去說了一大通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解釋得一清二楚。
衛良聽着聽着,心裡漸漸有了不妙的預感,到了最後,他猛地明白過來,不由得嚇了一大跳!
嘶!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李蓁蓁,竟然是……
衛良不由得回憶起,他以前是怎麼威脅李蓁蓁的,忍不住冷汗直流,開始在心裡埋怨起了廖九底。
他揮手讓屬下走開,然後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想着心事。
這個九底,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不跟他說!真是過分!
衛良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在不經意間,可能已經得罪了李蓁蓁。這可不行,必須要想辦法好好地補救補救。
結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衛良主動跑上門來,巴巴地跟李蓁蓁通報了情況。
衛良笑容滿面,熱絡又不失親和地說:“李總監,你昨天交代我的事,現在已經有眉目了。”
“真的?”李蓁蓁非常驚喜,豎起大拇指說:“衛總的辦事效率,就是高!”
“不是我,”衛良猛然搖頭否定,快速地解釋說:“李總監,你說的那個麥克哈徹,以後都不可能出海了。哦還有,他委託給大維德拍賣行的貨物,現在也被撤銷了拍賣資格。”
“什麼?”李蓁蓁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怔怔地說:“這……我本來還打算買下那批瓷器。”
實際上,李蓁蓁十分不願意讓麥克哈徹賺到錢。但是除了參加拍賣會,她暫時也想不出別的好辦法。
她知道如果通過衛良,也許她可以付出很少的代價,就能得到那批德化白瓷。
不過,李蓁蓁不願意爲了區區這點小錢,就輕易地破壞自己的規矩。
在她看來,收拾麥克哈徹這個人,和她去購買瓷器,這兩件事情從本質上還是不同的,不能混爲一談。
但是現在衛良卻告訴她,那批瓷器已經被撤銷購買資格了。
她馬上詢問說:“衛總,那你知道麥克哈徹現在在哪裡嗎?”
衛良眨了眨眼睛,不是很理解地說:“你找他幹什麼?他現在應該在醫院。”
“呃……你們把他弄進醫院裡了?”李蓁蓁面色凝重,不是說好不殺人的嘛,那現在是怎樣?她看向衛良的眼神,頓時變了。
“不是我們乾的!”衛良堅決否認,他轉了轉手上的戒指,緩緩地說:“李總監,你誤會了。那個麥克哈徹是自己倒黴,他喝醉了酒,走在大馬路上被車子給撞了,沒死算他命大。”
說到這裡,他直直地看向李蓁蓁,追問說:“李總監,你找他幹什麼?”
看來真是一場意外,李蓁蓁頓時鬆了一口氣,她自然而然地說:“你不是說他已經被取消資格了嗎?但我還是想買下他手裡的貨。”
衛良渾不在意地揮了揮手,表情鬆快地說:“我還以爲是什麼事,怪我剛纔沒說清楚。李總監,那批貨已經被別人吃下來了,我聽說是一個叫做周什麼的,總之我也不是很清楚。”
李蓁蓁心裡咯噔一下,脫口而出說:“不會是叫周然吧?”
衛良的眼裡迅速閃過一絲狡黠的光,心想果然被我猜中了。
他摸着腦門,裝模作樣地說:“讓我想想啊,哎呀,你瞧我這腦子,我記不太清了。”
“沒關係。”李蓁蓁輕輕地搖了搖頭,她在心裡已經斷定,這個人肯定就是周然。
她現在仔細想想也是,當時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場,那些德化白瓷,十有八九就是周然買下來的。
她覺得有些慶幸,這麼珍貴的古董,沒有流傳出去就好,在誰的手裡倒沒有關係。
李蓁蓁早已過了喜歡就要佔有的年齡,世界上的寶物那麼多,她不可能每一件都得到。
看她還在想着心事,衛良識趣地站起來說:“李總監,你這裡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告辭了。”
李蓁蓁反應過來,立刻站起來說:“衛總,我剛纔還沒來得及感謝你,這件事情真是麻煩你了,我之前的承諾,依然有效。”
直到此時,衛良終於明白了,爲什麼李蓁蓁年紀輕輕,就能撐得起這麼大的場面。因爲她的爲人處事,真是既敞亮又大氣。
衛良忍不住發散思維,突然靈機一動,想起了之前龍頭說過的話。這個李蓁蓁,說不定就是龍頭親自挑選的孫媳婦!
衛良眼神大亮,如果真是這樣,那她以後不就是……
他越想越激動,連忙拱手推辭說:“李總監,你太客氣了。我根本沒有幫上忙,怎麼好意思討要你的人情?哈哈哈哈……我之前的話其實是開玩笑的,你都忘了吧。”
李蓁蓁卻不認同,她很認真地說:“衛總,我雖然是女人,但是我也知道要說話算話,你不用這麼客氣。”
“哈哈哈哈……”衛良豪爽地笑起來,擺了擺手說:“沒事的,李總監不要跟我這麼客氣,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他滿臉笑意,誠懇地說:“李總監,你不要再說這些人情不人情的話了,真是羞煞我衛某人。”
李蓁蓁不明所以,只當他是在說客套話,她不敢當真,還是抱拳說:“衛總的心意我記在心裡,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儘管開口。”
“哈哈,好說,好說,”衛良擺了擺手,假意答應下來,滿臉欣賞地誇讚道:“李總監真是一個爽快的人。那你忙,我就先告辭了。”
李蓁蓁很客氣地送走了衛良,然後坐在老闆椅上想了一會兒,就撥通了內線電話,叫來了楊帆。
她開門見山地說:“楊經理,請坐吧,我讓你辦的事情,你辦得怎麼樣了?”
楊帆沒有坐下來,他站得筆直,恭恭敬敬地說:“李總監,上次你交代我,讓我加快籌備遠東交易會,現在應該算是不辱使命。”
“哦?那你說說吧。”李蓁蓁輕鬆愜意地倚靠着老闆椅。
楊帆停了一瞬,仔細斟酌過後才說:“李總監,現在遠東證券交易會的所有手續,已經註冊完畢。相關的法律文件,也通過周祁峰的律師樓公證過,這些都沒有問題。”
他伸出雙手,掰着一個一個手指說:“現在上市委員會也已經成立了,李總監是主席,底下有我、大衛經理、徐天嬌經理、周祁峰律師,還有費彼得作爲匯豐銀行的代表,也加入進來了。”
李蓁蓁淡笑一聲,提醒說:“楊經理,還有一個人你忘記了,就是剛剛離開的衛總。”
“哦對,還有衛總,”楊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老老實實地說:“李總監,不管別人怎麼想,我總覺得衛良經理不是我們遠東交易會的人,剛纔差點忘記了。”
李蓁蓁擺正臉色,認真地說:“楊經理,你的想法必須儘快改正,衛總擁有我們遠東交易所三成的股份,可不是說着玩的。”
她現在已經對衛良有了一些改觀,更何況涉及到股權,這種事情還是提前說清楚比較好,免得讓員工留下固有的印象,到時候就不好扭轉了。
楊帆心中一凜,馬上致歉說:“李總監,是我自己的問題,你放心,我以後都不會這麼想了。”
“嗯,你知道就好,”李蓁蓁看了看他,溫和地說:“那你繼續說吧,有多少企業向我們提出申請?”
提起這個,楊帆立刻笑容滿面,有些得意地說:“李總監,自從我們放出風聲,那些知道消息的華人企業,不知道有多開心。截至今天早上,已經有375家企業向我們提出了上市的請求。”
李蓁蓁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敏感地詢問說:“怎麼會有這麼多?都是些什麼企業?”
楊帆還沒有意識到問題,他興奮地說:“李總監,這些企業經營什麼的都有,他們都是華人開的企業,聽說我們專門開了一個證券交易所,爲他們謀求利益,他們當然開心,迫不及待地都來了。”
他忍不住暢想起來,喜滋滋地說:“哎呀,等我們自己的證券交易大廳建好之後,肯定可以迎來一個上市的盛況,到時候……嘿嘿嘿嘿……李總監,你說我們要不要舉辦一個同時上市的活動?正好可以熱一熱場子!”
李蓁蓁的眉頭皺了起來,駁斥說:“胡鬧!”
楊帆猛然一頓,他不知道自己說錯了哪裡,有些不知所措地說:“李總監……”
李蓁蓁站起身來,先是走過去把大門關好,然後才重新坐下。
接下來她說出了一番話,再次讓楊帆大開眼界,把他驚得眼睛都瞪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