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創上藥,寶玉疼地哼了兩聲,但是人沒醒。縫合的時候因爲打了麻醉,也沒有什麼動靜。
王夫人在一旁看黛玉縫寶玉腿上的肉,只覺得膽戰心驚,質問黛玉道:“這得多疼啊,寶玉怎麼連醒都不醒,你到底會不會治,寶玉爲什麼一直昏睡,你的藥都是些什麼東西?能管用嗎?你是拿寶玉練手吧……”
黛玉怒喝一聲:“閉嘴。”
王夫人一激靈,一時竟嚇得不敢吱聲。
賈母一直坐在一旁的榻上,看在王夫人愛子心切的份上沒說什麼。更何況親眼見到黛玉像縫衣服一樣縫合寶玉的傷口,她心裡也很震驚。
好容易等到黛玉把寶玉腿上的傷處理好,見黛玉又拿出一瓶藥水,去擦寶玉頭上的血跡,賈母便問道:“頭上也要縫嗎?要是留了疤可怎麼辦?”
“頭上不縫,”黛玉寬慰道:“頭上傷口沒那麼深,只要每天上藥包紮就行,過段時間就長好了,您別擔心啊。”
“好,那就好,我不擔心。”賈母點點頭,重新坐了回去,手裡數着佛珠,嘴裡唸唸有詞。
寶玉頭髮濃密,妨礙黛玉檢查傷口,黛玉也沒多想,習慣地拿出剃刀就往寶玉頭髮上招呼。剛剛剃掉一小撮頭髮,王夫人就蹦了起來:“混賬,誰讓你給他剃頭了?好好的頭髮被你剃掉,你想幹什麼?你安的是什麼心?”
吼聲太大,嚇得黛玉手裡的剃刀差點劃到寶玉臉上。
黛玉煩了,二話不說走到王夫人身邊,王夫人還沒明白什麼事,就被黛玉揪着胳膊推出去了。
任她在外面拍破了門,就是不讓進。
屋子裡終於清淨下來,黛玉對賈母道:“外祖母,如果不剃寶哥哥的頭髮,傷口上有些地方恐怕就沒法上藥。會影響傷口恢復,況且即使上了藥粉,也會因爲頭髮太長而引起感染,萬一嚴重了,可就不是剃髮那麼簡單的事了……”
“剃!”黛玉話還沒說完,賈母就應聲道。
唰唰幾下,黛玉把傷口周圍的頭髮剃了。
露出來的傷口創面果然不小,黛玉拿出碘伏對傷口反覆沖洗,接着便開始上藥包紮。她一直彎着腰,忙完這一切的時候腰已經痠痛的很,正準備站起身子捶兩下,冷不防被寶玉抓住了胳膊。
原來是寶玉醒來了。
剛醒過來的寶玉有點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哪裡?眼前的人是誰。
他使勁閉了閉眼,只覺得頭又痛又暈,過了好一會纔想起來,這個人是林妹妹。
“林妹妹,”寶玉覺得自己的腿有些痛,但他強忍着:“我這是怎麼了?”
黛玉還沒說話,一旁的賈母已經聽見寶玉的聲音,她雙手合十念着阿彌陀佛,驚喜地走了過來:“我的乖孫孫,你可醒了,祖母都快急死了。”
寶玉這纔看見祖母也在,笑着道:“祖母怎麼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黛玉奇怪地看着寶玉,他好像記不得剛剛發生什麼事了。
寶玉說着話,覺得腿還是疼的厲害,便想稍微挪動了一下。
沒想到剛一用力,腿上就傳來一陣徹骨的疼痛,他只來得“啊”地大叫一聲,又一下子躺倒了下去。
賈母頓時慌了心神,聲音裡帶了顫抖,“快,快……”
她不知道應該快點幹什麼,只能雙眼無措地看着黛玉道:“他怎麼了?要不要緊,要不要緊?”
黛玉翻了翻寶玉的眼皮,試試他的脈搏,又拿出聽診器聽了聽他的心跳。
檢查完畢,心裡有了底,安慰賈母道:“外祖母放心,寶哥哥沒事,他沒暈倒,剛纔只是失血過多太虛弱,全身沒有力氣了而已。
剛說完這句話,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動靜,只聽得“嘩啦”一聲,黛玉還沒來得及回過頭去,寶玉便已經趴到牀邊嘔吐起來。
賈母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
鴛鴦趕緊吩咐人進來清理。
王夫人趁機又鑽了進來。
看見寶玉吐得臉色蠟黃,嘴脣蒼白,頓時怒罵道:“你是怎麼治的?不會治就說不會治,幹什麼打腫臉充胖子,要是誤了我兒的病情,你那條賤命能賠得起嗎?”
“啪!”一個耳光打在她臉上,賈母惡狠狠地瞪着她,道:“你再說一句賤命試試!”
王夫人頓時嚇得不敢吱聲了。
黛玉皺着眉頭,寶玉的症狀像是腦震盪,藥箱裡剛纔只有清理外傷的藥,這是怎麼回事?
打開藥箱,布洛芬,眩暈停,甲氧氯普胺,靜靜地躺在藥箱裡。
賈母就在黛玉旁邊,黛玉打開藥箱的一瞬間,賈母震驚得差點叫出聲來。
剛纔她明明看見藥箱裡只有藥粉和藥瓶,可是再一次打開的時候,剛纔的藥粉和藥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些寫着奇怪文字的藥品。
這個藥箱竟然會自己變藥出來。
她對這個認知震驚不已。
本來還存了一絲懷疑的心,此時無比堅信黛玉就是天選之女,是天生的醫聖傳人。
這個秘密一定要保住,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否則不知道會給黛玉帶來什麼樣的災禍。
黛玉拿出藥和針來,準備給寶玉打吊瓶。
王夫人着急地想去阻止,卻又因婆母在眼前而不敢造次。
賈母也納悶,問黛玉道:“這是什麼東西?”
黛玉道:“外祖母放心,寶哥哥是腦氣震動帶來的暈厥嘔吐,必須立即用藥,不然會對腦子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
她指了指手上的吊瓶,對賈母也是對王夫人說道:“寶哥哥症狀比較嚴重,得先打吊瓶將情況穩住,以後再慢慢吃藥治療。”
說完,便爲寶玉消毒扎針,動作有條不紊,看上去專業而又認真:“外祖母放心吧,太上皇當時也打過吊瓶呢。”
“啊?太上皇也打過!”賈母提着的心剎那間落了地,“那就好,那就好,那你好好打,外祖母放心你。”
果然,打上吊瓶沒多會,寶玉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他重新睜開眼睛,想說話但是又沒力氣,只能用暗淡的眼神看着牀前圍着的人。
王夫人的心都要碎了,寶玉是她的命根子,從小到大沒遭過一點罪,如今卻因爲馬受驚差點斷了腿,恨得她牙根緊咬,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