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嫡長子湯拓
湯昊出宮之後直接回府。
等到時隔一年多再次回到家後,卻是發現感受完全不一樣了。
先前的湯昊,在這個大明王朝,其實就是無根浮萍,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處,也不知道自己做這些究竟有沒有意義。
他就是不想看到這最後的漢家王朝,再如歷史上那般,慢慢地墜落深淵。
所以湯昊選擇輔佐朱厚照,努力改變大明王朝的命運,哪怕因此他殺了很多人,也變成了士紳縉紳痛恨無比的中山侯!
直到現在,湯昊感受到了一絲親近,這是源自於血脈的力量。
他打發走了那些行禮的婢女僕人,然後躡手躡腳地走進了後院,來到了夫妻二人的房間。
剛剛走到房門口,湯昊就聽見裡面傳來了銀鈴般的笑聲,這明顯是妻子張靜姝正在逗弄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
湯昊強忍着心中的不安和激動,穩定住了心神,然後緩緩推開了房門。
張靜姝下意識地擡頭看去,當她看到了那熟悉的高大身影時,瞬間淚流滿面。
“夫君?!”
驚喜聲音傳來,湯昊大步走上前去,將想要起來的妻子制止住了。
“姝兒,別起身,你還要好好休養。”
湯昊溫聲安撫道,然後開始了道歉。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本以爲十月時間足夠我回來了,但是沒有想到……”
張靜姝淚眼婆娑地看着自家夫君,然後直接起身埋入了他懷裡。
再次感受到了這寬闊堅實的胸膛,張靜姝頓時感到安心無比。
“夫君,別道歉,你能安全回來就好了,真的,我只希望你能安全回來!”
基於自幼被嫡姐欺辱的經歷,再加上父親張侖的不管不顧,所以張靜姝十分渴望得到親情的陪伴。
相比於湯昊回來這麼晚,她更加在意湯昊的安危。
畢竟自家夫君可是率軍出征,前去踏平倭國,這是滅國之戰,哪有那麼輕鬆的事情。
戰場上面刀劍無眼,更是不知有多少名將英豪死在流矢之下,相比於自家夫君時刻面臨的險境,張靜姝確實不覺得自己吃這點苦算得了什麼。
聽見她這些關切話語,湯昊也是感動萬分,抱着妻子述說着思念。
夫妻二人緊緊抱在了一起,享受着這罕見的靜謐時光。
直到這個家庭的新成員發現沒人在意自己,所以小傢伙便有些不高興了,眼睛都沒睜開,小嘴兒突然一癟,隨即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當即就發出了嘹亮的哭聲。
兒子哭了,張靜姝這位母親立刻推開了夫君,然後下意識地抱起了兒子哄娃。
湯昊見狀大笑不止,小傢伙哭聲很是嘹亮,底氣十足,說明很是健康,至少不用擔心有什麼先天疾病之類的了。
雖然半邊耳朵都被小傢伙的哭聲震得嗡嗡響,湯昊卻是高興地笑得合不攏嘴。
畢竟這是他兩世爲人的第一個孩子,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血脈。
“好小子,不愧是我湯昊的種,看這哭聲就知道以後肯定是個虎將!”
張靜姝生下了嫡長子,那也就意味着中山侯後繼後人,只要不出現什麼意外,那老湯家這個將門世家也會繼續傳承下去,湯昊以一己之力再次讓這個日益衰亡的將門世家重新回到了巔峰。
作爲湯昊的嫡長子,小傢伙自然是要繼承湯昊衣鉢的。
而且湯昊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如同張侖這種勳貴二代一樣,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廢物,只知道吃喝玩樂耍女人。
基本的培養,還是要有的。
張靜姝聽到這話,卻是忍不住抱怨道:“哪有光聽聲音就知道什麼虎將不虎將的。”
“妾身倒是希望這孩子以後沒那麼出色,平平安安地做個普通人就好了,不必再去戰場拼殺……”
每一位母親,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平安度過一生,能不能大富大貴,反倒不是她們看重的,張靜姝也不例外。
湯昊聞言也沒有爭辯,而是滿臉歡喜地看着兒子。
“好好好,夫人說什麼都對!”
聽到這話,張靜姝嗔怪地瞪了湯昊一眼。
這個夫君對她……當真是極好的。
“夫君,要不要抱抱孩子?”
此話一出,無法無天的中山侯爺,竟然破天荒地害怕了起來。
他下意識地伸出了手,可是不等張靜姝把兒子遞過來,又下意識地縮了回去。
看着張靜姝滿臉不解的模樣,湯昊有些不好意思地訕笑道:“我就是個大老粗,而且力氣太大了,怕……傷着孩子!”
這確實是實話。
湯昊這力氣還在每天增長!
現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力氣究竟有多大。
上次威脅朱厚照不要劫掠民婦的時候,那看似威猛的一拳,直接將城牆砸出了個洞,其實湯昊根本就沒全力出手,甚至只用了五成力罷了。
力氣太大了,也有苦惱的時候。
張靜姝卻是皺起了眉頭,安撫道:“夫君這說的什麼混賬話,哪有當爹的傷了兒子的道理?”
“再說了,以後夫君還要抱很多孩子,難道就準備只要這一個嗎?”
湯昊聞言也笑了,不再多說什麼,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從妻子手中接過了寶貝兒子。
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張靜姝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來。
湯昊認真地觀察着這個血脈親人,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六斤八兩的分量很完美,他抱在手裡絲毫不敢用力,甚至都不敢有其他動作,只是認真打量這位家庭的新成員。
小傢伙是有點桀驁天性的,被包在襁褓裡手腳仍不安分地掙動動彈,似乎不願受到一絲束縛。
小眼睛緊緊地閉着,眉頭也皺得很深,一臉不爽的表情,更是跟湯昊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尤其是那小拳頭伸出了襁褓外,不時揮舞兩下,透出一股濃郁無法無天的不羈味道。
湯昊這是越看越歡喜,忍不住笑着打趣道:“這孩子一看就是個不安分的,以後倒是要勞煩夫人多費心了。”
張靜姝沒好氣地啐道:“我兒子乖巧得很。”
看着母性光輝映襯下的張靜姝,湯昊也懶得跟她爭辯。
接手抱了一會兒,小傢伙又有些不高興了,小嘴兒再次一癟,隨即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湯昊見狀嚇得急忙將孩子遞給了張靜姝。
結果後者剛剛接了過去,小傢伙就不哭不鬧了,顯然更親近他孃親。
“夫君快看,孩子笑了,笑了!”張靜姝欣喜地道。
湯昊湊了過來,嬰兒看到他的臉,剛露出的笑容立馬收了起來,小模樣嚴肅地看着他,又是那副很不爽的樣子。
見此情形,湯昊頓時氣笑了:“不對勁,這小傢伙是我上輩子的債主,這輩子找我討債來了!”
結果他這話一出口,小傢伙就揮舞了幾下拳頭。
湯昊見狀哭笑不得,佯怒着“教訓”了兒子幾句,張靜姝被他這幼稚模樣逗得笑聲不止,小傢伙也在襁褓裡再次露出笑容,一家三口的畫面此刻無比溫馨。
張靜姝咯咯直笑,隨即道:“夫君,該給孩子取個名字了。”
這倒是一個麻煩的事情。
其實按照一般宗法禮制,給孩子取名這是家中族內長輩的特權。
不過湯昊名義上的父親和祖父早就戰死沙場了,所以自然也沒人能比他更有資格。
但是湯昊卻搖了搖頭,笑道:“二伯是家裡的長輩,而且自從我被封侯以來,府內事務也全都是二伯一人在照看,給予了我很多支持和幫助,所以取名的麻煩事兒還是交給二伯去頭疼吧!”
對此張靜姝也沒有意見,她對這位二伯湯俌也很是敬重。
要知道當初她生下孩子之後,所有人都更關心孩子,連祖父張懋都在第一時間關心她生的是男是女,只有這位二伯是第一時間詢問她的情況,這份恩情張靜姝一直都記在心裡。
夫妻倆相視而笑,繼續逗弄着寶貝兒子。
一陣玩鬧之後,張靜姝主動開口提議道:“夫君,這些日子妾身是不能陪你了,不如你把墜兒收了吧,還有古麗這小妖精,也可以侍奉你!”
古麗就是那個絕色胡姬,源自於寧王朱宸濠的贈送。
湯昊聽見這些話語,頓時瞠目結舌。
妻子這麼貼心,他倒是有些不適應了,只能感嘆一句萬惡的封建社會。
“怎麼?你就不怕我獨寵着她們?”
張靜書白了他一眼,道:“開枝散葉纔是要緊的事情,妾身能爲夫君生下這個兒子,就已經很是滿足了,沒必要繼續再獨得夫君恩寵了。”
“墜兒是陪嫁過來的,自幼伴在妾身身邊,妾身也不想她以後嫁給下人什麼的,不如夫君把她給收了做個妾室。” “至於古麗,妾身詳細問過了,她也是個可憐人兒,自幼就被賣到了大明,然後又被培養成了專門取悅男人的……若是夫君不收了她,想來她以後的日子註定會很悽慘。”
事實證明,張靜姝這位中山侯夫人,已經慢慢凸顯出了她身爲當家主母的氣度和威儀。
湯昊忍不住上前將妻子和兒子摟入懷中,一家三口靜靜感受着這份溫情。
“夫人如此通情達理,倒是我有些不好意思啊!”
“行了吧,便宜你了,要不是伱太……”
佳人俏臉緋紅,到底是沒有說出那些露骨話語。
湯昊忍不住放聲大笑,結果震得小傢伙再次哭了起來,夫妻二人一陣手忙腳亂,日子過得倒也是多出了一些色彩。
當天夜裡,湯昊抱着妻子安然入睡,並沒有去寵幸什麼墜兒和古麗。
他又不是什麼畜生,下半身思考的生物,妻子張靜姝爲他付出的這些,值得湯昊尊敬。
翌日清晨。
中山侯府就熱鬧非凡。
中山侯喜添嫡子,這可是真正的大事。
按照大明王朝的宗法禮制,在大戶人家裡,嫡長子的分量可不輕,按規矩只要不出現意外情況,包括皇家在內,嫡長子都是註定要繼承家業的不二人選,這就是嫡長子繼承製度。
當然,朱明皇室的情況有點特殊,朱允炆、朱棣、朱祁鈺和朱佑樘這些都不是嫡長子,可誰叫老朱家的龍子龍孫個個都不省心呢,再加上後宮妃嬪的勾心鬥角,皇室能嚴格遵循嫡長子繼承製那纔是怪事。
京師裡面的各方勢力,其實早就道過賀了,張靜姝生下孩子的第二天,中山侯府就收到了來自各方勢力各大權貴的賀禮。
當然,因爲中山侯沒有在家,這些權貴勢力也都明白禮數,所以沒有登門拜訪,只是準備了一份厚禮送到府上。
現在中山侯爺不但回來了,而且還是攜滅國功績大勝還朝,引得京師震動天下沸騰,是以各方勢力全都蠢蠢欲動,想要交好這位朝堂新貴!
此外,那就是涉及到倭國的事情了。
倭國是被打下來了,但是後續怎麼開發,怎麼分割這塊利益蛋糕,這纔是各方勢力全都關注的事情。
不談倭國其他,單論那一座藏銀上億的石見銀礦,就足夠讓人爲之瘋狂了。
然而問題在於,不管是倭國,還是要出海去倭國的船隊,此刻全都在中山侯湯昊的執掌之中。
因此,各方勢力想要從倭國這塊大蛋糕上面分一杯羹,那他們就繞不過中山侯這一環!
在利益驅動之下,今日的中山侯府迎來了一份份的賀禮和一張張的拜貼,二伯湯俌更是忙得腳不沾地。
等湯昊找到他的時候,這位中山侯府大管家還在跟某個王府的來人言笑晏晏。
湯昊隨意打發走了那人,看着滿臉疲憊的二伯,忍不住關切道:“二伯,您沒必要親自接見這些人,隨便挑幾個湯家子接待就行了,這樣我們也沒失了禮數。”
不料湯俌卻是笑着搖頭道:“不妥不妥,老夫這是樂在其中啊!”
“自從家祖過世之後,我老湯傢什麼時候這麼興盛過?”
“昊兒,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湯俌竟然鄭重地向湯昊道謝,倒是把湯昊給整不會了。
他能理解這位湯家族老的心情,畢竟自從湯和過世之後,老湯家就一蹶不振,連本該承襲的爵位也被文臣縉紳一直卡着不給,奔走幾十年都沒有結果,硬生生地給開國勳貴直接打落塵埃。
現在中山侯府日益興盛,湯俌那是看在眼裡高興在心裡,所以心甘情願地充當侯府管家,爲湯昊奔走。
“行了二伯,走我們去聊正事!”
話音一落,湯昊就不由分說地拉着湯俌來到了書房。
“二伯,小傢伙也這麼久了,該給他取個名字了。”
“我思來想去,也就您纔有這個資格……”
聽到這話,湯俌頓時一怔,隨即眼眶都紅了起來。
他當然清楚,湯昊主動讓他給自己的嫡長子取名,此事意味着什麼。
這意味着湯昊是真正把自己當成了湯家人,也是真正融入了老湯家,不再是個外人了。
“昊兒,我……”
“二伯就別推辭了,你我何須多說什麼?”
湯俌聞言狠狠點了點頭,也不再猶豫什麼了,而是認真思考了起來。
這是中山侯嫡長子,日後肯定是要繼承中山侯爵位的,所以這名字肯定得好好取。
思考良久之後,湯俌這才緩緩開口道:“澤者,光潤也,更兼恩澤之意。”
湯昊聞言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笑道:“湯澤嗎?倒是不錯,希望這小傢伙可以喜歡……”
話音未落,屋外響起了一個聲音。
“不妥!”
“爲何不取名爲“拓”?”
“拓者,闢也!闢土四面,拓地千里!”
湯昊聽這聲音,就知道來人是誰,英國公張懋。
“見過祖父!”
“見過老國公!”
一番行禮之後,張懋也笑呵呵地看向湯昊。
“若是湯澤,略顯守成;若爲湯拓,積極進取!”
湯拓!
這個名字,無疑更適合湯昊的口味。
闢土四面,拓地千里,也更符合大明王朝未來的大趨勢!
而張懋之所以提出這個名字,無疑是想讓皇帝陛下看到湯昊的決心,爲國征戰,開疆拓土!
湯昊看向了湯俌,後者點了點頭。
單論迎合帝心這一條而言,無疑湯拓更勝一籌。
是以湯昊也點了點頭,直接就定下了這個名字。
嫡長子,湯拓!
隨即湯昊這才注意到,在英國公張懋身後,還躲着一個少年郎,顯得很是害羞靦腆。
“祖父,這是……”
“這是溶兒,老夫的嫡長孫!”
張懋直截了當地開口道:“湯昊,你可還記得老夫昔日對你的扶持之恩?”
當初湯昊橫空出世,雖然在南苑猛虎案中立下了救駕之功,但試圖繼承爵位時,卻遭到了文臣縉紳的百般阻擾,正是英國公張懋出手相助,這才使得湯昊承襲了中山侯爵位。
這此後張懋也通過武勳集團的力量,調遣了一批武勳子弟和九邊將種追隨湯昊,包括湯木、常闊海、安國、陳繼祖等人在內,現在全都成長爲了追隨湯昊南征北戰的心腹。
所以不管怎麼說,哪怕張懋做這些事情懷有私心,但是這些恩情湯昊得還。
聽到這話,湯昊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自然記得,從不敢忘!”
聽到這話,張懋欣慰地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這孩子就交給你調教培養了。”
此話一出,饒是湯昊都有些吃驚。
“祖父這是何意?”
“爲何要將他交給我來培養?”
張懋神情慘然,嘆了口氣。
“老夫這輩子文不成武不就,教不出來什麼好子嗣,張侖這個廢物就是最好的例子!”
“現在那廢物只知道沉湎於酒色,這孩子的母親又是個妒婦,若是繼續讓那妒婦教導溶兒,只怕溶兒將來也是個……不堪重用的廢物東西!”
張懋眼眶通紅地看向湯昊,沉聲道:“隨便你怎麼調教這孩子,老夫只有一個要求,別死別殘就行了!”
見此情形,湯昊也不免嘆了口氣。
“如此,湯昊從命便是。”
“祖父放心,溶弟絕不會是個紈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