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接過腰牌及錢袋,將腰牌放入懷中,又從錢袋裡拿出約三兩銀子走到那店夥跟前道:“本官非是欺民之輩,說好賒賬絕不賴賬,拿着吧。”
那店夥捱了一巴掌還在個暈上,見大奎遞過銀子便伸手來接。範忠齊見了走過來一腳將其踹翻在地:“你這狗才,通政使大人駕到,趙縣令也需迎駕十里。些許飯錢自有本校尉結算,通政使大人的錢你也敢接?”說着揚起手上馬鞭便要抽打,大奎見狀連忙攔阻。
大奎勸道:“哎,些許小事範將軍息怒。”說罷對着衆人道:“都起來吧,都是本官的錯,與你等無干。”說着又去扶起那個店夥,並將三兩銀子塞到他手裡。
大奎回身將錢袋還給範校尉道:“多謝範校尉替本官解圍啊。”範校尉搖手道:“這點銀錢留給大人做盤纏吧…。”大奎將錢袋硬塞還給他笑道:“我即刻便到了地頭無需盤纏。”
範校尉無奈只好接過錢袋道:“在下即刻派人告知縣令趙大人…。”大奎道:“本官只是有閒暇回來探家,不必勞師動衆。”說罷一指楊小虎道:“這個人本官欲收爲隨從,還請範校尉回去辦個借調。”
範校尉滿目豔羨道:“這小子真是好命,能給大人做親隨。大人放心,此事在下一定辦妥。”
大奎道:“如此本官告辭了。”說着一拉傻在一邊的楊小虎道:“備馬。”楊小虎一個機靈,忙去牽馬。
範校尉見大奎要走,便獻着殷勤道:“在下剛好巡查至驛站,伍長將大人的事一說,在下便帶人趕了過來。不如大人少留片刻,在下略備薄酒爲大人洗塵。”
大奎笑笑道:“這倒不必,範校尉放心,等本官見了常將軍一定爲範校尉美言幾句。”範校尉聞言大喜,連忙拱手作揖道:“小將能出頭,全仗大人提攜。”這時楊小虎牽過了馬匹,大奎笑着翻身上馬拱手道:“如此本官告辭。”
範校尉忙拱手還禮:“恭送通政使大人。”
大奎與楊小虎策馬向天台山疾馳,又行了近一個時辰終於到了天台山腳下。
二人下馬伸手牽着了馬繮,沿着山路而上。
山路兩側綠樹紅花,景色宜人觀之慾醉。
楊小虎驚歎道:“這裡可真漂亮啊。”大奎笑道:“恩,等本官告老便在這裡安家。”楊小虎笑道:“大人如在此安家,不妨帶着屬下。”大奎呵呵笑道:“好,帶着你。”
“哈哈哈哈”二人爽朗的笑聲青山迴盪。
清虛觀山門前,大奎與楊小虎停下腳步,大奎將手中馬繮交給楊小虎道:“你在這裡等候,俺去叫門”。
大奎舉步到了山門前,伸手拍門‘啪啪啪’。意料之中,慧清來開了山門,一見大奎便驚喜道:“傻子師叔,你回來了…哎,師叔當官了?呵,你這身衣服可真體面。”大奎笑道:“俺回來看看師父。”慧清閃身讓在一邊:“師叔快進來。”轉眼看到楊小虎,慧清忙問:“師叔,門外的是誰?”大奎道:“這是我的隨從楊小虎,你且帶他到客室奉茶,不可怠慢”。
大奎說着向觀內走去,眼看門旁古鬆依然如舊,蜿蜒蒼翠枝繁葉茂。
大奎到了靈智上人精舍門前,躬身道:“師父,弟子來看你了。”靈智上人的聲音由室內傳出:“進來吧。”大奎依言推門進入室內,反手關了房門。轉身走上靠牆的蒲團,一撩袍服盤膝而坐。
靈智上人扶須笑道:“你的際遇爲師已猜的八九分,你所來可是爲解心中疑惑?”大奎點頭道:“還望師父教我。”靈智上人道:“你由江北而來江南之際已是名滿天下,吳王招賢納士自不會錯過你,如你不被其所用吳王必殺之。”
靈智上人頓了頓又道:“爲師當初叫你下山,一是叫你歷練,二便是叫你有此際遇。以貧苦之身可看透世間百態體恤民情,有此官位方可盡你所能造福百姓。”
大奎點頭道:“師父所言極是。”但轉瞬問道:“師父,弟子有一事不解。弟子喬裝去了貴州行省順元城一趟,那裡遭了蝗災。十餘萬百姓受災,如今餓殍遍野苦不堪言,如此大事爲何吳王置之不理?弟子該怎麼做?”
靈智上人呵呵一笑道:“爲師爲方外之人,本無心俗世,然出家人慈悲爲懷,不忍生靈塗炭。吳王已盡取江南各地,當下屯兵號稱百萬。有道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爲了出師北伐必窮盡江南之力而爲後援。你看到百姓受災心中不忍,必在江南富庶之地徵糧。如此一來便與吳王南轅北轍。”
大奎點頭問道:“請師父爲弟子指點迷經。”靈智上人道:“爲君者江山第一。你即爲官,當心中有個方向。你是爲百姓做官還是爲君王做官?”大奎絲毫不作他想道:“大奎爲百姓做官。”
靈智上人道:“恩,爲師估計那順元城應該糧秣充足,但要接濟十餘萬百姓卻不能夠。因此吳王便會在順元城佈下一顆棋子,一旦民變只需將棋子拔除開倉放糧,民變自會消除。此計爲緩兵之計,就要看百姓能挨多久了。”
大奎恍然大悟,還要再問。靈智上人舉手打斷大奎道:“以後凡事自己多思量,爲師陽壽將盡不會再給你一一解惑。切記你今日之言,你是爲百姓做官。你去吧…。”說完,靈智上人閉目入定,再不理會大奎。
大奎聞聽師父如此說,心中悲痛萬分。雙目淚光盈盈,鄭重的給師父磕了三個頭站起身走出房門。
秋風瑟瑟中已是黃昏,大奎走出師父院外到了自己的臥房。取了紫金獸面鎧及皮囊用布包了提在手上,又在門後提了鑌鐵烏龍槍出了門到了客室。楊小虎正在與慧清攀談,見到大奎進來便站起了身。
大奎道:“俺還有要事,紅雲在哪裡?”慧清道:“紅雲在偏院的馬廄裡,你走後我師父特意給紅雲搭了個馬棚。”大奎問道:“俺怎麼沒見到四位師兄啊,他們去哪裡了?”慧清道:“他們受師祖之命各自帶着徒弟下山遊歷了,現在山上只有我和師祖在。”
大奎不由想到,師父算準了陽壽將盡,才故意遣散門下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