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將軍,五萬軍馬整裝待發,請將軍示下。”傳令的士卒回來後如實稟報。
甲冑聲響處,常遇春站起身來,轉身對大奎道:“兄弟且在此地安心休息,常某這便去了。”說着便要舉步出門。
大奎出言提醒道:“常大哥此去且幫兄弟一個忙,務必差人到巢湖南的大湖村替兄弟接一個人。”說着大奎向常遇春詳細說及了事情的經過,常遇春滿口應承下來,隨後便出了大廳。門外數名將校早已恭候多時,常遇春帶着人出了太平府衙門策馬直奔江邊碼頭。
大奎此時卻真覺得有些睏倦了,當下餘錚安排了房舍飲食,大奎吃飽喝足後便即早早歇息。大奎心中計議已定,等到潘夫人攜子過江,大奎尚要趕遠路。
大奎心中急切的想早日趕回泉州,因爲朱守仁提供的名單尚需與潘磊的兩相對照,如果兩相吻合,那麼將江南元朝餘孽連根拔起便是指日可待了。不用多久,吳王即回舉兵北伐,到時江南空虛,若是這些元朝奸黨趁機舉事,那麼必將使吳王大軍南北不得兼顧。一旦發生兵變,那麼大明剛剛穩固的江南之地,勢必又要烽煙四起……。
太平府建陽衛的長江碼頭上早已備齊大小戰艦近千艘,吳王勵精圖治未雨綢繆,此刻便顯出高明來,據說這是軍師劉伯溫的授意。
劉伯溫,名劉基字伯溫。劉伯溫自幼聰穎異常,天賦極高。在家庭的薰陶下,他從小就好學深思,喜歡讀書,對儒學經典,諸子百家之書,都非常熟悉。尤其對天文,地理,兵法,術數之類更是潛心研究,頗有心得。他的記憶力非常好,讀書一目十行,過目成誦。而且文筆精彩,所寫文章非同凡俗。他14歲時入處州郡學讀《春秋》,17歲師從處州名士鄭復初學習宋明理學,同時積極準備科舉考試。天生的稟賦和後天的努力,使年輕的劉伯溫很快在當地脫穎而出,成爲江浙一帶的大才子,大名士,開始受到世人的矚目。他的老師鄭復初就曾對劉伯溫祖父說:“他日這個孩子必定會光大你家門楣,振興劉氏家族!”西蜀名士趙天澤在品評江左人物時,將劉伯溫列爲第一,將他與諸葛孔明相比也可以與我象比了,說劉伯溫他日一定會成爲濟時大器。
劉伯溫果然是人中之傑。他於元統元年(1339年)考取進士,從此進入仕途。 最初,劉伯溫希望爲元朝政府效力,通過做官來實現自己的遠大抱負。他在中進士後不久,被任命爲江西高安縣丞,後又任元帥府都事。但是他的建議往往得不到元朝廷的採納,他的才能反而受到朝廷的壓制。劉伯溫非常失望,先後3次憤然辭職,回故鄉青田隱居。
劉伯溫隱居青田期間,潛心著述。他將自己的思想和對社會、人生的見解進行了一番總結,創作了著名的《郁離子》一書。而當此之時,全國的形勢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全國各地反元起義風起雲涌,元王朝的統治已搖搖欲墜,但各支反元義軍又互相紛爭,各不相讓。劉伯溫靜觀天下形勢,經過一番分析,認爲在衆多的起義軍中,以平民出身的吳國公朱元璋最有真龍天子之氣,他領導的一支紅巾軍纔是推翻元朝、建立新江山的隊伍。
公元1360年,義軍統帥吳國公朱元璋兩次向隱居青田的劉伯溫發出邀請,劉伯溫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終於決定出山輔助吳國公,希望通過助朱氏打江山來實現自己治國平天下的宏偉大志。與當年諸葛亮‘隆中對’相似,劉伯溫初次與朱氏相見,就提出了‘時務十八策’。 吳國公一見劉伯溫之後,更是大喜不已,從此將劉伯溫視爲自己的心腹和軍師。
劉伯溫出山之後,忠心耿耿地爲朱氏政權效力,積極爲吳國公朱元璋出謀劃策。他爲朱氏制訂了‘先滅陳友諒,再滅張士誠,然後北向中原,一統天下’的戰略方針。而吳國公朱元璋得到劉伯溫的輔助,正是如虎添翼。他基本上按照劉伯溫爲他定下的戰略戰術行事,先用誘敵之計大敗陳友諒,挫其銳氣,再於公元1363年在鄱陽湖與陳氏決戰,將其勢力徹底消滅。第二年,又依計將張士誠的勢力消滅。昔日的吳國公朱元璋已是今日的吳王,整軍北伐已是勢在必行。
公元1367年四月下旬,常遇春率五萬精兵渡江,一時間戰旗遮天蔽日千帆競進。
江北十萬元軍望風而逃,待到常遇春攻下無爲縣全境,所俘的元兵竟不足千人。常遇春生性嗜殺,他的習慣是但凡俘獲的元兵一概不留盡皆斬殺。
尤其常遇春還有一個惡習,每每攻城略地必會事先告知無關百姓逃離戰地,若是等到城破之時,那麼不管這些沒逃離的百姓是自願不走還是被元兵強留,唯一的後果便是盡皆斬殺。常遇春固然勇武,但他嗜殺的這個習慣很叫人頭疼,吳王朱元璋也曾多次告誡,但常遇春卻是舊習難改。
好在無爲縣境內鄉鎮村屯的百姓早已背井離鄉遠離戰禍,不然說不準常遇春還會鬧出什麼亂子。短短一日之間,無爲縣已盡歸明軍所有。常遇春趁勢率軍東進,竟將無爲縣域與滁州的要道打通。
吳王聞訊大喜過望,隨之拜徐達爲徵虜大將軍,率馬步軍二十萬渡江與常遇春會和後一併北伐中原。
並同時發佈北伐檄文通告天下:“自古帝王臨御天下,皆中國居內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國,未聞以夷狄居中國而制天下也。自宋祚傾移,元以北夷入主中國,四海以內,罔不臣服,此豈人力,實乃天授。彼時君明臣良,足以綱維天下,然達人志士,尚有冠履倒置之嘆。自是以後,元之臣子,不遵祖訓,廢壞綱常,有如大德廢長立幼,泰定以臣弒君,天曆以弟鳩兄,至於弟收兄妻,子徵父妾,上下相習,恬不爲怪,其於父子君臣夫婦長幼之倫,瀆亂甚矣。夫人君者斯民之宗主,朝廷者天下之根本,禮儀者御世之大防,其所爲如彼,豈可爲訓於天下後世哉!
及其後嗣沉荒,失君臣之道,又加以宰相專權,憲臺抱怨,有司毒虐,於是人心離叛,天下兵起,使我中國之民,死者肝腦塗地,生者骨肉不相保,雖因人事所致,實乃天厭其德而棄之之時也。古云:“胡虜無百年之運,驗之今日,信乎不謬。
當此之時,天運循環,中原氣盛,億兆之中,當降生聖人,驅除胡虜,恢復中華,立綱陳紀,救濟斯民。今一紀於茲,未聞有治世安民者,徒使爾等戰戰兢兢,處於朝秦暮楚之地,誠可矜閔。
方今河、洛、關、陝,雖有數雄:忘中國祖宗之姓,反就胡虜禽獸之名,以爲美稱,假元號以濟私,恃有衆以要君,憑陵跋扈,遙制朝權,此河洛之徒也;或衆少力微,阻兵據險,賄誘名爵,志在養力,以俟釁隙,此關陝之人也。二者其始皆以捕妖人爲名,乃得兵權。及妖人已滅,兵權已得,志驕氣盈,無復尊主庇民之意,互相吞噬,反爲生民之巨害,皆非華夏之主也。
予本淮右布衣,因天下大亂,爲衆所推,率師渡江,居金陵形式之地,得長江天塹之險,今十有三年。西抵巴蜀,東連滄海,南控閩越,湖、湘、漢、丐,兩淮、徐、邳,皆入版圖,奄及南方,盡爲我有。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控弦執矢,目視我中原之民,久無所主,深用疚心。予恭承天命,罔敢自安,方欲遣兵北逐胡虜,拯生民於塗炭,復漢官之威儀。慮民人未知,反爲我仇,絜家北走,陷溺猶深,故先逾告:兵至,民人勿避。予號令嚴肅,無秋毫之犯,歸我者永安於中華,揹我者自竄於塞外。蓋我中國之民,天必命我中國之人以安之,夷狄何得而治哉!予恐中土久污羶腥,生民擾擾,故率羣雄奮力廓清,志在逐胡虜,除暴亂,使民皆得其所,雪中國之恥,爾民等其體之。
如蒙古、色目,雖非華夏族類,然同生天地之間,有能知禮義,願爲臣民者,與中夏之人撫養無異。故茲告諭,想宜知悉。”
吳王朱元璋此時尚不忘差人將牛羊美酒送到江北常遇春軍中。此時的常遇春哪裡還有時間享用,急急整軍北上意圖趁勢收復廬州。此時纔想起大奎的囑託,廬州守備朱守仁已降,收復廬州自不會有什麼爲難。大奎曾託常遇春到大湖村接潘夫人及其兒子,直到此時常遇春方纔驚醒,險些把這茬忘了。
等到潘夫人母子過江已是三日後,大奎算算日子,若是帶她們母子一路南行勢必耽擱時日,爲今之計只能讓潘夫人寫就書信一封帶在身上,而大奎只能將潘夫人母子留在了太平府等候消息,等見了潘磊將事情告知便是。
大奎攜了朱守仁的名冊與潘夫人的書信,連夜策馬迴轉泉州。朱守仁的降表交由余錚轉呈吳王,這件事卻不是大奎該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