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偏殿廚房。
雖然皇宮裡有御膳房。但,爲了飲食方便。也擋不住各宮苑裡開設自己的“小廚房”。
坤寧宮,也不例外。
萬一,哪一天皇帝來了。偏偏又餓了。正好展示一下自己的廚藝,還能邀寵。何樂而不爲呢?
此時,廚房裡自然是忙碌的。衆多宮女、宮侍都在打着下手。真正掌勺的,只有兩個。一個是當今母儀天下的王皇后。還有一個是:集萬千寵愛與一身的陳貴妃。
別看這是個“苦差事”,別的妃子想幹,還幹不了。不夠格!朱暐森點名道姓,就讓她們兩個幹。誰也不能插手。
好吧。兩位嬌滴滴的“國mu”只能流汗做苦力了。
久久之後。轟隆隆的火聲消失了。王皇后和陳貴妃香汗淋漓,急切的從火熱的廚房裡走出。各自拿着一把香妃扇“呼扇、呼扇”的搖着。
“哎呀!熱死了。陛下也真是的!難不成,以後但凡舉行個家宴什麼的,都讓我們來做不成?”王皇后款款走着,幽怨說道。
“兩位皇嫂辛苦。小弟見過嫂嫂。嫂嫂金安。嫂嫂淑安。”朱暐鬆含笑拜道。
朱寒香也福了一下身子。算是見禮。打趣問道:“做什麼好吃的呀?一會呀!我可得好好的嘗一嘗。太難得了!”
“你少打趣。對了,我問你。禮部張尚書家的公子,你前日裡也見了。怎麼樣呀?你願不願意呀?你現在就給個痛快話?我好回人家老夫人。她好歹,也是一大把年紀了。爲了這件事,天天來我這裡請安。搞的本宮都有也不好意思了!”
王皇后一通問話。朱寒香立刻蔫了。細嫩的小臉,紅潤潤,哪還有再打趣的心思。
衆人捂嘴偷笑。
“說話呀你?”王皇后催道。
“不知道。着什麼急呀?才見了一面!我又不瞭解他。”
“喲?我的妹妹呀?你還想怎麼了解?論家世,他們張家往上面刨三代,哪一代不是人才輩出,高居廟堂之上呀?聽說這個張賢也是個名冠京師的青年才俊!去年會試,人家可是政事科的探花郎。將來前途是不可限量的。他也是你皇兄着眼看重的人才。你呀。下嫁給他,不虧。說實話。這也是你皇兄的意思。你皇兄也看好這門親事!你就別猶豫了!”
“好啦!今天不是家宴嘛?好端端的,怎麼扯到我了?既然惹不起,我躲還不行嗎?我走了。飯不吃了!酒也不喝了!”
說着,朱寒香髮絲一甩,背過身去,一副要走的架勢。
“嘿?你們瞧瞧?她這是個什麼態度?我對她上心,還不是心疼她?老話說的一點都沒錯!嫂子難做,小姑子難伺候!要不是你皇兄把你的事情交給我,我才懶得管你呢!”王皇后說道。
“哎呀!皇嫂。您都出了一身汗啦,趕緊沐浴去吧!一會兒呀,可別讓我皇兄捏鼻子。”朱寒香撅嘴說道。
“不是?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呀?我如何回人家呀?好不容易見到你一次。你今天必須得把話給我說清楚。總不能,由着他們家老夫人,天天兒來給我請安吧?我還嫌煩呢!”
“好了姐姐。她的意思,你還沒弄明白嗎?八層是願意了。只不過,還想再觀察觀察。你就給她一點時間吧!少女的心性,咱們都是過來人,還能不清楚?走吧?我可是要去沐浴的,都臭氣熏天了。”
陳貴妃一旁輕聲勸道。
中午。皇帝的御攆到達坤寧宮門口,立刻便有隨行的宮侍高聲唱道:“陛下駕到!坤寧宮人,速來接駕!”
皇后沐浴還沒有歸來,同她一起去的還有陳貴妃。
正殿裡,此時只有徐太妃、朱暐鬆、朱寒香在嗑瓜子閒聊。
哦,還有朱明月、朱桂煐、以及皇后膝下的皇次子朱桂燦。他們各自拿個小玩意,蹲在地上玩耍。
“坤寧宮接駕”的聲音傳來。徐太妃和朱暐鬆不敢大意。“正主”不在,此時,坤寧宮裡他們兩個的身份最高。所以不得不代勞。
“妾身恭候陛下。陛下萬福金安。”“臣弟恭迎陛下。吾皇萬歲。”
“喲!母妃也在呀?看來,今天還真是個大喜日子。”
“陛下,是明月非得拉妾身過來。望陛下贖罪。”
“哎!您能來。朕只會高興!好了,好了!免禮吧!走,我們一塊兒進去。”
朱暐森說着話,親手將徐太妃扶起。並殷勤的託着她一隻手臂,走入坤寧宮。
噝?按說,這也不算失禮。徐太妃雖然年輕貌美。但,她畢竟是“長輩”嘛!
皇帝的到來。宴席自然要開始的。恰好,皇后和陳貴妃也沐浴歸來。又是一番見禮後,衆人紛紛落座。
朱暐森居於主位。只是,皇后卻止步,沒有坐在她旁邊。而是款款走到第三位,把徐太妃請起。請她坐在次位上,與朱暐森挨着。
徐太妃自然是不敢坐。無論按國法還是家法,皇后纔是後宮之主。這個位置,哪能輪得到她坐?除非她是皇太后。
“哎呀!這?這如何使得?這是你的位置,妾身如何能坐?使不得,使不得!”
王皇后瞟了一眼朱暐森,笑道:“今天是家宴,莫要遵循什麼禮法了。您是長輩,自然坐得!快快入座吧!”
徐太妃臉色發紅,仍是拒絕,不肯入座!
朱暐森說道:“皇后說的是!今天是家宴,大家都輕鬆些,愉快一些!隨便坐吧。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
說着,他在旁邊的位置上輕輕一拍,示意徐太妃坐下。
徐太妃猶豫。朱明月說道:“就是呀!家宴嘛!就該隨隨便便的,我最討厭那些古板的禮法了!母妃,皇帝哥哥都讓你坐了,你就坐吧!難不成?你還怕我皇帝哥哥把你吃了呀?”
說者無心,聽着有意!
“把你吃了你?”這一句話,好讓人尋味不已。
朱暐森尷尬。
“咳!母妃呀!明月也太能胡咧咧了。以後,你得好好管教管教她了!整天大大咧咧的樣子,沒大沒小。將來怎麼嫁的出去呀?誰敢要?”
他說着話,又在旁邊輕輕點了一下,示意她趕緊坐下。
徐太妃不再猶豫。皇帝已經是第二次示意她了。如果再不坐,可就真有點兒“給臉不要臉”了。
“哼。皇帝哥哥。你把話說清楚!誰大大咧咧了?誰嫁不出去了?”
朱明月嘟起小嘴,一臉的不滿意。
“明月!你,你怎麼跟陛下說話呢?”
徐太妃急忙呵斥。
朱暐森忽然一笑。
“就是你大大咧咧了。就是你嫁不出去!朕說錯了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看你,哪有個淑女樣?將來,誰家的公子哥,敢來“逑”你呀?”
“你?你再說一遍?”
“朕再說一遍又如何?就是你大大咧咧,就是你嫁不出去,就是你沒有淑女形象!你想怎麼地?”
“噗嗤……”
堂堂皇帝碎嘴子。竟和一個小女孩拌嘴。真是好場面。衆人捂嘴偷笑。
就連身份低下的宮女、宮侍,也都倉皇間,用袖子掩住了竊竊之意。
在衆目睽睽之下,朱明月何曾受過這樣的氣?在她印象裡,當年的朱暐森,在她面前,那可是點頭哈腰的形象。
怎麼?如今當了皇帝,了不起了?
她氣哼哼的,離開座位,指着朱暐森的鼻子說道:“你,你再說一遍?”
陡然間的變故。徐太妃臉兒都嚇白了!
“明月!你好沒規矩。陛下請你來吃飯,是讓你來吵架的嗎?還不快道歉?”
“母妃!你別管!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這麼欺負人!他憑什麼說我嫁不出去?他憑什麼說我沒有淑女形象?我怎麼就沒有淑女形象了?”
“你?”
徐太妃要急。
朱暐森悄無聲息,一隻手突然摁在她的大腿上。面色從容說道。
“母妃,不要急!朕都說了,今天是家宴,不用遵循禮法,大家隨意一些!就好比在尋常百姓家裡一樣,小妹妹和大哥哥拌兩句嘴,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啊?哈哈哈哈”
他笑着看向衆人。但手卻向某處滑了一下。
徐太妃的面色,頓時變的極不自然。雙腿連忙加緊。
她心中有些惱怒。不過,在大庭廣衆之下,她如何敢聲張呀?更何況,皇權至上,她敢不從嗎?
此時,他們的“小動作”,是在桌子底下進行的,餐桌的周圍又都有明黃色的綢緞罩着。就是離他們最近的朱明月,也沒有發現哪裡有什麼不對的?
朱明月明眸大睜,氣呼呼的瞪着朱暐森。
皇后笑道:“也不怕陛下笑話!妾身小時候就常和大哥拌嘴!我大哥也總是到最後讓着我,拿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哎呀,兒時的時光,實在是有意思呀!”
朱暐森暗暗摸索,說道。
“本該如此!哪有當哥哥的和妹妹計較?剛纔朕也是和明月鬧着玩呢!這纔是一個正常的家庭該有的樣子嘛!對不對呀?小明月公主?”
他說完。終於把手撤出。舉杯邀衆人共飲。
“你少假惺惺的做好人!他們都怕你,我可不怕你!你剛纔,你剛纔憑什麼那麼說我?你憑什麼?要是父皇還在,你敢嗎?你敢嗎?父皇不在了。你就這樣欺負我?”
朱明月哭了。淚水嘩嘩流出。
好吧。朱暐森也終於知道,自己捅了馬蜂窩。這小丫頭,果然是不好惹。
另外,朱明月說的也沒錯。繁興帝在時,就是借他倆膽兒,他也絕不敢捋她的小虎鬚。
“呵呵呵。”
他乾笑兩聲。避其鋒芒。向陳貴妃投以目光,求救。因爲她離朱明月最近。哄起來,方便一些。
可,陳貴妃明明看到,卻視而不見!
“噝?好奇怪呀?難道被發現了?”朱暐森暗道。
還好。皇后善解人意。主動繞過餐桌,走了過來。
“好明月!我們和你皇兄一般見識!我們的明月多好呀!怎麼會大大咧咧呢?再說了,誰說我們明月嫁不出去呀?想娶我們的公子哥多着呢!排成隊,都能排到午門外!哼。走!和嫂子坐一起,咱們不理他!好不好?”
朱明月委屈的點着頭。
皇后拉着她,從主位置的後面又繞了回來。不過,她在經過“某人”身後的時候,卻悄悄的搞了一個“小動作”,無聲無息的在他背上掐了一下。
朱暐森一怔。“真?真的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