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與揚州府比鄰接壤,不遠,也就一百多公里的距離,曹唯僱傭了一輛馬車,帶着紅薯和餘得志啓程,一路上慢悠悠顛簸而去,約莫要兩天就能到南京。
一路上曹唯對大明朝的官道交通吐槽不已,旅途的坎坷顛簸讓曹唯痛不欲生,兩天後終於到了南京南城正陽門外。
南京城南鄰秦淮河,東託鐘山,北依後湖,西近長江。這裡是六朝古都,金陵形勝之地,整座城池固若金湯,易守難攻,充分展示了明太祖朱元璋卓越而高遠的眼光。
南京城門有“裡十三,外十八”之說,正所謂“三山聚寶臨通濟,正陽朝陽定太平,神策金川近鍾阜,儀鳳定淮清石城。”這裡是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出兵奪取天下的基礎,當初朱元璋開南京城門十三座,各城門都與街道貫連,街道縱橫交織,主次分明,井然有條。
城門與城池構成了這座城市的堅固防禦體系和便利的交通網絡。朱元璋發現東郊的皇宮紫禁城離鐘山太近,對軍事防守不利,遂又下令利用應天府城外圍的黃土丘嶺,用磚砌一部分外城牆,先後開了十八座城門。
正陽門是都城南面正門,與洪武門、承天門、奉天門等門在一條中軸線上,是扼守皇城的險要之門。
古樸滄桑的城牆上,深深鐫刻着篆體的“正陽門”三個字,城牆高六十餘丈,全部以巨磚條石砌成,城牆全長約七十里,洪武帝征戰天下時採用了儒生朱升的“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建議,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修建南京城牆,在此發展勢力,等到外面幾大勢力都快打完時纔出兵爭奪天下,輕易團滅了以陳友諒爲代表的割據勢力,想必朱元璋當時心裡一定美滋滋!
曹唯看着眼前古老斑駁的城牆,心裡很迷茫,他心裡沒有什麼大的志向,只想在秦陽縣安穩度過一生,如果有機會,再見識一番明朝大好河山。然而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巨手在慢慢推動着他前進,讓他從秦陽縣去往揚州城,又從揚州城來到南京,下一個地方會是哪裡?最後的終點又會在什麼地方?何處是歸宿!
這一年是弘治十二年末,年僅二十歲的秦陽伯曹唯出了揚州府,來到了明朝南都……
…………
錦衣衛百戶上任,首先要做的便是去千戶所報到。根據牟斌所言,曹唯被安排進了南京北城千戶所。
曹唯拿着牟斌給他的錦衣衛牙牌,打聽到了北城千戶所。將牙牌給門房一亮,便有一名力士領着他去了簽押房。這裡是錦衣衛點卯之地,新官上任,舊吏免職都要在簽押房報備。
簽押房裡有一位老司吏,曹唯將牙牌交給老司吏,老司吏便將一套飛魚錦袍,一把套着黑色鋥亮鯊皮刀鞘的嶄新繡春刀,和一張南北鎮撫司衙門開具的百戶告身憑證交給了曹唯。並告知曹唯千戶在東邊的第二間廂房裡,需要曹唯去拜見一下。
看着老司吏欲言又止的樣子,曹唯很懂事地從錢袋裡取出一枚銀餅塞到老司吏手上,只見老司吏左手一挽,銀子就無影無蹤了,這一手讓曹唯眼前一亮,千戶所果真臥虎藏龍,老司吏這一手沒有二十年功力恐怕是做不出來的,以後想要收好銀子,還要向老司吏多多請教纔是。
老司吏收了銀子以後頓時眉開眼笑,壓低聲音對曹唯說道:“千戶大人心情不好,正在廂房裡喝酒,曹百戶行事小心,萬萬不可觸怒了千戶大人。”
“千戶大人爲何心情不好?”
老司吏瞅了門口一眼,看門口無人,便將聲音壓得更低:“南京城裡新開了一家百花樓,裡面的姑娘可是了不得,貌美不說,還有非同一般的氣質,其中四大院首更是才色雙絕,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當真是仙女一般,若有機會一見……”
曹唯看着笑得很盪漾地老司吏,心裡佩服,這位老人家當真是老當益壯,人老心不老,只是不知道這身子骨還能不能禁得住征伐。自己是百花樓的老闆,以後有時間還要去一次爲好。
“……前天,千戶大人在百花樓相中一位姑娘,正要和她喝酒的時候,魏國公家的徐小公爺半路殺出,摟着姑娘揚長而去,千戶大人自知惹不起,於是只能在千戶所裡喝悶酒,如今這都兩天了,千戶大人還沒有放下,想必那位姑娘一定有沉魚落雁之色,閉月羞花之貌……”
曹唯沒有聽老司吏叨叨完便出了簽押房,看老司吏的興致起碼還要說上半個時辰。
北城千戶所的千戶姓任,名豪,是曹唯的頂頭上司,任豪人如其名,生得非常粗獷豪放,面部如同官道一般坑窪不平,鼻樑坍塌,嘴脣厚重,大概是因爲喝了酒的緣故,雙眼有些迷離。
見到任豪時,任豪正摟着酒罈狂吐不止,曹唯強忍着異味,上前躬身見禮道:“千戶大人,下官曹唯,忝爲新任百戶,見過大人。”
任千戶醉眼朦朧地瞅着曹唯,咧嘴一笑,道:“新任百戶?那你說說看,本千戶可還夠強壯?”
曹唯看着任千戶健壯如熊一般的身體,發自肺腑道:“大人是鐵血真漢子!臂上能跑馬,拳上能站人,胸口碎大石,怕是三國猛張飛也不過如此。”
“那爲何雅琴姑娘選擇徐小公爺,而不選擇我,徐小公爺明明說了不強人所難,雅琴姑娘還倒貼了過去……”
我要是那什麼雅琴姑娘也不選你,曹唯心裡暗自悱惻,人家徐小公爺年少多金,面嫩氣佳,再怎麼樣也好過被一頭熊糟蹋……
“大人,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雅琴,喝酒傷身體,還望大人節制。”
“你這人不錯,以後便是咱們千戶所裡的兄弟了,來,本千戶請你喝酒。”
任千戶說完,將摟在懷裡的酒罈往曹唯身前一遞,曹唯頓時大驚失色,臉色泛綠。
“大人,您剛剛吐在裡面了……”
“我吐了嗎?”任千戶又仰頭喝了一口酒:“沒有啊!”
曹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