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程孝廉提着東西來到荊巨家門口的時候,荊巨的房子正在翻修,如今荊巨不大不小也算是個官兒了,自然不能再住在破屋子裡面,若是讓人家看了有失體統,這又不是後世剛開國時期,大大小小的官員都看着你,你住在這樣的房子裡,下級面前難以樹立威信,上級也比較難堪,全城就你一個清官了?
所以不管怎麼樣,門面要先撐起來,裡面好不好無所謂,門牆一定要氣派一些。
他的那些舊日的朋友全都在旁邊幫忙,榮升爲三班衙役領班的張小三幹得最熱鬧,一邊幹一邊喊着:“大娘,中午可多買點肉,要是肉不夠吃了,下半晌我可就沒力氣幹活了。”
荊大娘笑罵了一聲:“就你個小王八蛋最能吃,你敢不幹活,你看看老孃的燒火棍繞不饒得了你。”
衆人說說笑笑的時候程孝廉出現在了他們眼前,然後所有的聲音全都停下來了,大家都看着程孝廉不知所措。
荊巨升官的緣由他們自然聽說了,當初他們可是跟程孝廉面對面對質過的人,如今程孝廉突然變成了他們的殿下,一時間所有人都有些轉不過彎來,那天臨走之前他們還跟程孝廉放下狠話,想不到再次見面竟然是這種場景。誰也不好意思從牆頭上跳下來套近乎,萬一人家不搭理自己,這麼多兄弟看着呢,多丟人。
荊大娘也發現了異常,走出門來看到了程孝廉就要跪下,程孝廉趕緊扶住她:“大娘,不是跟你說了,咱們之間用不着這些繁文縟節。”
荊大娘笑呵呵地說道:“要不是你,我家荊巨還不知道現在在哪兒討飯呢,你看門樓都蓋起來了,你是我們家的恩人啊。”
程孝廉嘿嘿一笑:“不瞞大娘你說,我今天來是有事情要求你的。”
這一下荊大娘可愣住了:“我就是一個老婆子,能有什麼事幫得上殿下?”
程孝廉看了看牆上大眼瞪小眼的諸位,有些不好意思,壓低了聲音:“咱們進屋說便是了。”
他們兩個進了屋,牆頭上可炸開了鍋:“你們聽到那殿下叫咱們大娘啥了麼?”
“你傻了吧,不就是叫得大娘麼。”
“哎呦,咱們荊巨兄弟這次可發達了,攀上了這麼一門富貴,以後加官進爵不在話下啊。”
“哎,你說當初殿下怎麼沒躲到我家裡去。”
“哈哈,就你娘那個性子,躲進去了也得給轟出來,幸虧沒躲到你們家裡去,要不然現在你的腦袋怕是都沒了。”
牆上一片鬨笑,只有張小三一臉憂色:“咱們現在看到的是挺好的,可是萬一有一天滿清朝廷殺了回來,他們能繞得了荊大哥麼?”
衆人聽到這話也都止住了笑聲,一個人悄悄地說道:“我聽說他們將潼關都打下來了,滿清不是他們的對手,以後要是真的出了事,咱們幫着照應一點就是了,滿清朝廷總不能把所有人都殺了吧。”
“對,到時候咱們弟兄幾個幫着照應,荊大哥和荊大娘一定不會有事的。”
這個時候程孝廉已經把前因後果跟荊大娘說清楚了:“大娘,你看我現在身邊也沒有一個合適的人,若是別人去了,聞姑娘臉皮子薄,事情就僵了,還是你去探一探口風,要是成了,我們這就回去成親。”
荊大娘臉上都笑出褶兒來了:“我當是什麼難事,原來是做媒,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早就覺得你們兩個郎才女貌,要是這媒做不成,你儘管拿大娘是問。”
程孝廉笑着把東西放在了近旁的桌子上:“大娘,按照媒人禮給你準備了這些,等我們成親了還得請你去喝喜酒。”
“這是好事,這禮我收下了,就當我沾沾你的喜氣。”
“還有一點,大娘,事情沒成之前可千萬別跟別人說。。。。。。”
“我活這麼大年紀了,這點事我還是懂得,放心吧,這件事我不往外說。”
荊大娘滿懷信心地來到了聞杜若住的地方,聞杜若一見是她趕緊站起身來請她坐下:“大娘,你怎麼來了。”
“我這次來可是有好事啊。”
聞杜若愣了一下:“好事?什麼好事?”
荊大娘坐穩了身子,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水:“這好事就得慢慢說,要是急了就沒有味道了。我來問你,你覺得殿下這個人如何?”
聞杜若臉色一紅:“大娘怎麼問我這個問題,他這人如何,大娘不也跟他處過幾天,心裡應該清楚。”
“大娘現在是問你,你覺得殿下這個人怎麼樣?”
“挺好的,大娘你今日怎麼說話這麼奇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說。”
“我還真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你看殿下也不小了,你也到了該出閣的年紀了,大娘這次來厚着臉皮,給你說個媒如何?”
聞杜若立刻低下了頭:“大娘怎麼想起說這些來了。”
“我這不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收了人家的媒人禮,就來說親事了麼?”
聞杜若臉刷的就紅了一片,荊大娘心中高興,好了,這事算是成了一半了。
“婚姻大事講究媒妁之禮,父母之言,這件事還是要我爹爹做主。”
荊大娘一聽眉頭就皺了一下:“原來令尊還在,這事就不能這麼辦了,令尊在哪兒,我去跟他說就是了,你的心意我已經明白了,放心吧,這翻遍了整個西安城,不,翻遍了整個天下,再也找不出殿下這樣的人來了。”
出了門荊大娘看了一眼一臉期待的程孝廉,笑着說道:“我的殿下,你也太着急了,人家父親尚在,哪兒有這麼求親的,你得先讓人家父親同意了,下了聘禮,這事就成了,光你們兩個同意不成啊,那叫私定終身。”
程孝廉撓了撓頭:“這不是因爲他父親不在身邊麼。”
“那這事你也不能如此着急,凡事都得按照禮節來,他父親只要還在,便是他父親說了算。不管他父親在哪兒,我再幫你說和就是了,放心吧,我這輩子雖然沒給人說過幾次媒,但是這次保證能夠成功。”
“那她的意思呢?”
“平日裡這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變得糊塗了。她的意思你心知肚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