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煌說道:“許愛卿能獻土內附,孤感激不盡。等孤開國建制之時,許氏不失封侯之賞。”
許北望臉上驚喜之色,洋溢在臉上,說道:“臣謝過殿下恩德。”
朱厚煌見慣了演戲,他自己的演技都已經歷練出來了,不會相信許北望的臉色的。不過他承諾的話,定然會做到的,等朱厚煌的雍國能夠自給自足之後,朱厚煌定然會論功行賞。到時候,許北望獻土之功,定然會給一個交代。
獎功罰過,天下昇平之本。這一點朱厚煌知道,不會因爲許北望到底是一個什麼心思,而淹沒他的功勞。
“孤本想與愛卿商議治理呂宋之策,不過時間不等人。孤必須離開呂宋來了,所以愛卿回去仔細想一下,怎麼治理呂宋,已經中原流民來了,在何處安置。寫成條文,送到東雍長史府,陸長史,是你的頂頭上司。”
朱厚煌將該交代的東西都交代給許北望。
許北望說道:“殿下,臣定然不負殿下所託,只是臣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殿下成全。”
“哦?何事?”朱厚煌問道。
許北望說道:“臣聽聞大王回去之後,要進行吏試選拔人才,臣家之中有一些子弟,想去東雍參加,只是臣不知道給怎麼讓他們參加,希望殿下能破額准許。”
朱厚煌深深的看了一眼,說道:“你有此心,孤怎麼會不答應,東雍正缺人,如果呂宋有人才,孤豈能不能答應?”
朱厚煌能讀出許北望的語言之中隱藏的含義。許北望不僅僅是給自己的子弟求前程,也是獻人質。
朱厚煌懷疑許北望,許北望也擔心得並不到朱厚煌的信任,所以才用參加吏試的名義,將許家大部分成年男丁都送到東雍去。即便是他們再不堪,朱厚煌也會讓他們有幾個過去的。
許北望估計也會將許家的基業,一點點的遷移到東雍去。
有些話,不需要多說,只需輕輕一點就行了。
朱厚煌答應了許北望之後,第二日走的時候,就有好近百名參加吏試的人。這些都是呂宋漢人大家族子弟。
還海外漢人生存不易,所以天然抱團,所以宗族盛行,許北望治下的漢人,可以用四十家來形容,都是大家族,每一家大約都有千人上下。散戶很少存在。即便有,也是入贅某家。
所以這近百人,並不單單是許家的人,而是各大家族都派一個或者兩個作爲代表,不過其中許家的人最多便是了。許家嫡系之中,讀過書的成年男子幾乎全部在船上了。許北望獻質之心,十分迫切。
離開呂宋,順風三日,終於來到了東雍。
雖然只是離開了一個多月,比不上在安慶好幾個月的征戰,但是朱厚煌已經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管看多長材料,都不如親身考察一下放心。朱厚煌南洋之遊後,將來攻略南洋,他也心裡有譜了。不過遠在南洋漂流,回到東雍之後,讓朱厚煌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朱厚煌在東雍深得民心,也許朱厚煌在別的地方人緣不好,但是在大員卻是十成十的人心在我。
大員的百姓大多都是福州三衛的人。被朱厚煌救下,而且大員現在的土地,是整個東雍建設的核心地域,不管是水利,還是其他的,都是一等一的。現在土地也開始產出了。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更使得朱厚煌的威望更加深入人心。
知道朱厚煌回來之後,無數人自發的來碼頭迎接,一時間整個碼頭上人山人海的。很是壯觀,朱厚煌一下船,所有的跪倒在地面之上,說道:“我等恭迎殿下回家。”
這些人都是軍人出身,雖然沒有怎麼演練,但依然是排列的整整齊齊。聲音並不洪亮,卻聽在朱厚煌耳朵裡面,好像傳到了朱厚煌的靈魂深處。
朱厚煌心中暗道:“這一刻才真正的理解的項羽,如果我帶着大員子弟兵征戰天下,如果大員子弟死亡殆盡,孤恐怕也不會獨活。”
被人信任的感覺很好,但是辜負這種信任,還不如死了。
只是朱厚煌還沉浸被信任的感覺,吳行之的到來,讓朱厚煌從這種感覺之中清醒過來。
“殿下,”吳行之的臉色有一點白,是那種沒有血色,近乎透明的白。不僅僅是臉色白,他的頭髮上也帶着幾絲白髮,他已經長出白頭髮。
朱厚煌見狀說道:“行之,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一看就就沒有休息好。你要保重好身子,孤還想用你一輩子。”
“殿下,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說說東雍的財政問題吧。”吳行之說道,一邊說一邊從身上拿出一個小本子,上面早已翻角了。不知道他看了多少次,直接說道:“殿下,江西來的第一批移民已經到了,有十萬人之多,老弱婦孺都有。需要安置的費用很高,我們的銀兩大多數都從南洋買糧,現在手頭緊到極限了。”
“我們還有多少錢?”朱厚煌單刀直入問道。
“一萬零六百零八兩。”吳行之隨口報出來。
朱厚煌心中暗自嘆息,一萬多兩對一個人來說,在明朝這個時代,是花不完的錢。但是對東雍這樣的政權來說,根本不夠東雍全體人員一個月的俸祿。而且吳行之連零頭都報出來了,可見窘迫到了什麼樣子。
朱厚煌說道:“沒事,錢來了。”朱厚煌一揮手,說道:“來人將東西搬上來。”
隨着朱厚煌的一聲令下,無數人搬着箱子上來了、沉重的箱子重重的砸在地面之上,掀起了一陣灰塵。
朱厚煌親手打開一個箱子,說道:“這裡有五十萬兩都是你的了。”
吳行之立即上前,拿出一錠銀錠,說道:“是老銀,成色不行,需要重新熔鑄。有了這一筆錢財,我們就能支持幾個月了。”
朱厚煌本來高興的臉色一下子愣住了,他不得不面對在幾個月之後。東雍再次資金鍊崩裂下場。一想到這一點,朱厚煌本來度過難關心情一下子降了下去。他忽然想起了吳行之剛剛說的話,要重新熔鑄銀兩,想起了一件事情,說道:“行之,你說我們能不能鑄幣?”
“鑄幣?”吳行之說道:“東雍雖然有一些銅礦,但是用來鑄錢,卻是投入有些大,而且缺少工匠。”
吳行之稀里嘩啦的說了一大堆,都是說的鑄銅錢的事情。千言萬語歸納爲一句話,利潤不夠。銅錢雖然也賺錢。但銅錢的利潤已經不足以支撐這麼大窟窿。
朱厚煌微微咳嗽兩聲,說道:“孤想要鑄的是銀錢。”
“銀錢?”吳行之有點吃驚,他從來沒有想過要鑄銀錢,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去辦,這個時候吳行之缺點暴漏了。
如果這個問題,如果是問陸完,王陽明他們就會將歷代鑄錢的故事全部說出來,從故事利弊上來討論鑄銀錢問題。
而吳行之在這上面的儲備不足,一時間根本做不出有利的判斷,只好期期艾艾的說道:“殿下,這一件事情,容我下去翻翻吧。不過,鑄錢此等大事,還是集合東雍重臣和議吧。”
朱厚煌也知道這一件是不是一件小事,不僅僅是經濟因素,也有政治因素,不是一言可決的。這樣的事情需要從長計議。而朱厚煌一個多月沒有回來,擠壓的事務繁多,需要好好的整理一下,的確不是商議這個問題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