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主使者非日本不可。”吳鳳儀咬着牙說道。
能代替東雍被黑鍋的,首先不能太弱小,因爲弱小沒有實力。根本不會讓天下人信服。也必須有讓人信服的理由,否則沒有無緣無故的,誰相信他們會無緣無故的與大明爲難。東雍在海上面的實力,已經比得上一個小國,而且剛剛發生過來的爭貢之事,這可以用來背黑鍋的勢力,可以呼之欲出了。
朱厚煌自然也能想道:“看來,與日本一戰刻不容緩。”
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朱厚煌心中未必沒有將來發達了,定然要徵日,給日本一個好看。
但是時間越長,朱厚煌越是必須服從現實。作爲東雍的領導者,他不能任性。
朱厚煌說道:“那麼怎麼嫁禍給日本。”
“殿下,這一件事情,臣來做。”吳鳳儀說道,這一件事情,總歸是錦衣衛出的紕漏。“臣定然在十日之內,扭轉過局勢。”
“不用太急。”王陽明說道:“越急越顯得我們心虛。殿下不是也想看看天下人的反應如何嗎?”
朱厚煌心中一動,既然心中存了重回大明之意,對大明各方面的輿論,也都重視起來了,說道:“好。稍拖一下。”
這個時候嘉靖得到這個消息了。他既高興又惶恐,高興是雍王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了,惶恐的卻是江南武力如此之脆弱,如果雍王撕下僞裝,大舉來攻,江南,福建等地,到底能支撐多長時間。嘉靖想想就覺心惡寒。
“江南所奏之事,諸位先生如何看?”嘉靖清朗的聲音傳了出來。
“陛下,臣以爲是無稽之談,雍王乃陛下之兄。豈會做如此之事,正非太皇太后壽辰,陛下可請雍王上京,所有謠言就不攻自破了。”
嘉靖一看,說話的人卻是御史。嘉靖平時覺得好像蒼蠅一樣煩人的言官,此刻覺得分外可愛起來。如果能將雍王弄到京師給圈起來,雍王還不是任他揉捏?
嘉靖正要說話,卻聽有人搶先說道:“此言差矣,此正是有人誣陷宗室,陷陛下於不義之中,陛下豈可輕信讒言,難免有三人成虎之事,故而一動不如一靜,陛下既然知道此言是假,何必大動干戈。”
嘉靖定睛一看,卻是楊廷和。他的手猛地一緊,心中暗道:“又是楊廷和。”
“楊先生有何高見?”嘉靖努力穩定自己的聲音,不讓這一句話之中透漏出嘲笑的語氣。
“臣請獨對。”楊廷和似乎沒有聽出來嘉靖話中之意。但是他覺得有些事情一定要與嘉靖說清楚。他明顯的感覺到,對朝政似乎更加力不從心了,嘉靖越來有自己的主見了。但是他絕對不能讓嘉靖犯大錯。
嘉靖說道:“臣準了。”
其他大臣都離開之後,嘉靖與楊廷和在嘉靖的書房之中單獨談話。
“陛下,臣以爲江南的消息,是別有用心的人僞造出來的。”楊廷和說道。
“哦?楊先生要爲雍王做保嗎?”嘉靖說道。
楊廷和怎麼肯將身家性命壓在雍王不會造反身上,立即辯解道:“雍王此人,謀定而後動。外以霸道,內以仁德,初到東雍之時,緊衣縮食,以養百姓,絕對不會暴虐殘民,故這些海盜應該不是東雍主使的。”
嘉靖說道:“如果是真又怎麼樣?”
楊廷和說道:“即便是,也必須說成不是。江南衛所不堪戰之處,陛下已經知道了。如今天下可用之兵,一在九邊,一在西南。江南各地,根本沒有強兵勁卒鎮守。如果雍王入寇,則情況不堪設想,恐怕江南之地,不復爲陛下所有了。臣與雍王有奪位之恨,雍王必殺臣而後快,臣又怎麼會爲雍王說話,但是雍王勢力龐大,只可緩圖,不可急求啊。”
嘉靖皺起眉頭說道:“雍王不過區區一座荒島而已,有什麼好怕的?”嘉靖本能不相信楊廷和所說的話,什麼,朕這個大明皇帝,居然奈何不了區區一個蠻荒之地的藩王?
楊廷和說道:“現在雍王有八營,雍王一營相當大明一衛,近五萬之衆,可以徵南洋各藩國之兵,十萬之衆。火器犀利,。戰船數百艘。獨霸海上。”
嘉靖說道:“區區五萬之衆,有什麼好說的。大明何止百萬大軍,豈會怕了區區五萬士卒?”
楊廷和說道:“殿下可知,先帝所依仗的外四家軍有多少人嗎?不過數萬而已。兵在精不在多,大明衛所崩壞,不是一日兩日了。大明可戰之兵,都在九邊,但是蒙古被先帝大敗,如今也恢復了幾分元氣,九邊不可輕動。陛下現在無兵可用。”
嘉靖大怒道:“你是說,東雍只有五萬,但是能動用,但是孤空有百萬之衆,卻沒有幾個可以上戰場的?”
楊廷和說道:“是。”
嘉靖再也忍不住了,他來回踱步。一揮手將一個花瓶打在地面之上。“啪”的一聲,這個花瓶碎成一地。
“難道京營現在也不能用了嗎?”
他還記得當初京營的長街激戰,難道京營也沒有戰鬥力嗎?
楊廷和說道:“京營如何當問御馬監與英國公。”
楊廷和豈能不知道現在的京營是什麼樣子啊?不說被清洗過不知道幾遍的京營,還有沒有戰鬥力了,單單是勳貴管轄京營之後,京營絕對沒有戰鬥力了。
在正德登基之前,京營就已經淪落爲京中勳貴文官的僕役,修建皇宮,修建府邸,修建城牆,修建寺廟,都是京營的活。但是日常訓練卻不是。
正德有這樣那樣的不是,但是有一點卻是他們做不到的。
正德將京營,外四家軍,東西兩廳精兵,當做自己的心尖子。但凡想剋扣京營,正德是會殺人的。
但是正德一去,京官,勳貴,就把京營的經費扒到自己的嘴裡面了。至於京營那些廝殺漢,他們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雖然說,有些能戰的軍隊,不需要花太多錢,但是那都是個例,特例,一般來說,越是能戰的軍隊就越花錢,當然越花錢的軍隊,不一定能戰,也可能是吃空餉的,按照正德時期的軍費,京營沒有少花錢,但是已經被人生生的瓜分了。
楊廷和不背這個鍋。因爲正德去位的時候,一場政變,楊廷和爲了不被猜忌,所以,將京營交了出來。等閒不去染指。
嘉靖不用去問,聽楊廷和的語氣,就知道京營的現狀一定不好,問楊廷和說道:“如今當怎麼收場?”
楊廷和說道:“爲雍王開解,證明此事與雍王無關,但又不能太過軟弱,讓雍王看出端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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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廷和雖然是這樣說的,但是心中還是覺得,恐怕大明的內情瞞不過東雍,別的不說,雍王本身在軍中就有太多的故舊了。當初跟着正德上過戰爭的軍官不少,即便是清洗,也不可能完全清洗乾淨,宮中就好像是篩子一樣,當時正德臨死之前的種種 ,已經傳播開來了。
當然,文官都認爲正德是病糊塗了,楊廷和所爲是當機立斷。
但這些武將卻不這樣想,特別是嘉靖登基之後,隨着楊廷和的撥亂反正,武將的地位再次下降了很多。至少大明頂級權貴之中,再也沒有武將的份了。而在正德朝,許泰,江彬,那都非常靠前的,這是一個整體的縮影。
當然武將沒有這分自覺,但大部分武將同情雍王卻是實實在在的。讓他跟着東雍造反不大可能,但是傳遞一些情報,卻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