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公公與伍符身份貴重,事務繁多。自然不能陪着李良欽一起去分糧了。
羅公公與伍符派出一些小吏,跟着李良欽一起去派糧。而而且朱厚煌也擔心李良欽對這些一竅不通,將吳一行也派出去了。
李良欽再次來到福州的時候。遇到了福州三衛熱烈歡迎。福州三衛所有人都被看管起來,只是福州沒有這麼大的監獄,所以福州三衛所有人都被關押在校場之中,而且是分佈好幾個校場之上,李良欽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
“師傅。師傅。”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孩子大聲高喊,他推開人羣來到李良欽身邊,說道:“師傅,昨天你去哪裡了?”
李良欽說道:“虎子,昨天怎麼樣啊?”
“不怎麼樣?”虎子說道:“李叔叔他們走了好幾個人。”
李良欽嘆息一聲,什麼也沒有說。
吳一行在後面提醒說道:“李先生,快點派糧吧。”
李良欽長嘆一聲,說道:“來人,將這些人都放了。”
“什麼?”說話的不是吳一行,而是鎮東衛的幾個軍官,他們奉命看守這些人,此刻聽李良欽一聲令下,就要將人放掉,當時不服氣了,說道:“這位先生,沒有羅公公的命令,不能放人啊。”
李良欽說道:“我是羅公公的全權代表,也是伍大人的全權代表,我說行就行。”
吳行之也有些猶豫,說道:“李先生說這樣做好嗎?”
李良欽說道:“有什麼不好的。”
吳行之可是見過李良欽一身武功到底有多厲害,雖然不知道朱厚煌編出來的北江南李之稱。有幾成是真的。但是不敢有一點怠慢李良欽。李良欽一眼瞪過來,吳行之一句話也不敢說道。
李良欽再三要求之下,所有人都攔不住。吳行之只好找人去稟告朱厚煌。
在李良欽推開鹿角,說道:“都回家吧。”
“李哥,不,李先生我們都能回家了嗎?”
李良欽說道:“是。”
福州三衛的人,紛紛拜謝,有幾個人出去之後,所有人看沒有人攔住他們頓時激動無比,一窩蜂的衝了出去,一時間場面大亂。要不是鎮東衛的人在維持秩序,非出現踩踏事件不可。
消息很快就傳到朱厚煌那裡。
朱厚煌心中一陣煩悶,福州三衛數萬人已經在朱厚煌的心中有了很高的地位。朱厚煌很多安排都在建立福州三衛遷移到東雍,來做計劃。但是現在福州三衛被李良欽輕巧的放了,讓他很多計劃都落空了。一瞬間朱厚煌真得有見李良欽殺了的心思。
他暗道:“算了算了,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李良欽這樣的人才難得之極。”但是瞬間他又想道:“即便如此又怎麼樣,李良欽在我這裡不過是一個保鏢而已,在火器時代,從來不相信什麼萬人敵。他給我造成這麼大的損失,我豈能饒過他了。”
他深深吸一口氣,再次安慰自己暗道:“罷罷罷,我即便殺了李良欽,又能怎麼樣啊?反正福州三衛是意外之喜,就當這一件事情沒有發生過,我還是先抓住眼前這個人才再說了。”
朱厚煌長嘆說道:“福州三衛這數萬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李良欽一人而已,這些事情不用給我說了。”朱厚煌眼不見心不煩,乾脆去休息了。
朱厚煌一夜好眠,等到第二日日上三竿的時候,這纔起來。
雲墨說道:“殿下,你可醒了。”她端來洗臉水說道:“外面有很多人再等您。”
“等我?”朱厚煌有些迷迷糊糊說道:“什麼事情?”
雲墨說道:“殿下您又犯錯了,您應該說孤。”
朱厚煌有點清醒說道:“我知道了,不,孤知道了。”最後小聲嘀咕說道:“真麻煩?”
雲墨說道:“您說什麼?”
雲墨是朱厚煌母親身邊服侍大丫鬟,從小將朱厚煌看大,朱厚煌一般將她當成姐姐看,有點怕她,連忙岔開話題,問道:“外面有人等我嗎?”
雲墨說道:“殿下,那個李良欽?對,是李良欽,帶着一羣老爺子等在外面。”
朱厚煌心中有些煩悶,問道:“那些老頭是什麼人啊?”
雲墨想了想,說道:“應該是福州三衛之中的碩老。”
“福州三衛的碩老。”朱厚煌重複了一遍,忽然想到了什麼,整個人跳了起來,也不洗臉,也不換衣服了,急忙衝了出去。看到以李良欽爲首一些老爺子等在哪裡。見朱厚煌出來,立即拜倒在地,李良欽不過行一禮而已,而身後的那些老爺子好些沒有見過世面,噗噗通通的跪倒了一地。朱厚煌連忙去扶起他們,說道:“諸位長者,快快請起。折殺小子了。”
朱厚煌連忙扶起幾個人,好一陣子,這些人才都起來。
朱厚煌說道:“諸位長者所來何事啊?”
李良欽說道:“昨夜臣連夜走訪福州三衛諸位長者,告之殿下願效仿開漳聖王,開擴東雍。各位長者疑慮重重,臣特地帶過來與殿下一見。”
朱厚煌深深的感動,他以爲李良欽依舊是老想法,不過想將福州三衛的人放了而已,卻不想李良欽先將福州三衛的人放了之後。然後一夜之間,一一拜訪這些老者。
卻不知道李良欽也是很感動,朱厚煌昨日臨睡之時,說過的話,即便是福州三衛數萬人也比不上李良欽一個人。這種知遇之情,讓他如何不感動,他上前輕聲說道:“殿下,還是整理一下衣冠吧。”
朱厚煌這才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凌亂不堪,衣衫不整的樣子,大笑一聲說道:“是孤急於見諸位長者,失禮了,失禮了。”
朱厚煌在雲墨的幫助之下更衣之後,一身玉樹臨風貴公子的樣子,說道:“諸位有何疑慮?還請民言。”
一個老頭說道:“聽說雍王殿下在大琉球,啊,不動用分地,是不是真的。”
朱厚煌說道:“是,真的,不過,東雍沒有熟地,只有荒地,需要自己開墾,不過也依咱們大明的規矩,開荒前三年不收賦稅。”
一個老頭問道:“殿下,不知道在東雍,我等是軍戶還是民戶。”
朱厚煌說道:“在東雍,沒有軍戶,只有民戶。”
絮絮叨叨很多繁瑣的問題,問了出來,朱厚煌沒有一點不耐煩。
古代中國人,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宗族社會。宗族的作用非常之大,即便是衛所之中也是一樣的。就宗族勢力來說,南方又重於北方,這些老爺子,不要看已經七老八十了,其實上是各個宗族的首腦人物,只要他點頭了。福州三衛的事情都解決了一半。
他們不知道問了多少問題,朱厚煌一一回答。
這一些問題對朱厚煌也是很有啓發的。朱厚煌本來對開擴東雍,已經腹稿了。但是腹稿,畢竟是腹稿,只是一個大致上的框架。很多細節問題,都沒有考慮到。但是在這些問題給了朱厚煌提醒。
“殿下,老夫還有一個問題。”一個老頭顫顫巍巍的說道:“福州三衛依附福州城已經百餘年了,這百餘年內,衛所上沒有活計,有很多人都在福州城之中討生活,早已不操刀兵好多年了。除卻名字在福州三衛之上,已經與福州三衛沒有任何關係了,雍王殿下可否網開一面,放過他們。”
朱厚煌一時間有一點猶疑,他踱了幾步,說道:“算了,強扭的瓜不甜,就算了吧。”
“謝殿下。”衆位老者一併下跪,千恩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