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幹什麼呢?上官家也是你可以到處跑的?”蔣念又聽見了那個蠻橫的小公子的話,她轉過頭,有些不耐煩,這小孩子怎麼一點也不乖,天天喝自己找茬,自己也沒惹到他吧?
於是她從亭臺上下來,慢吞吞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上官寶貝。”那個小孩兒把腦袋仰的特別高。
蔣念這次是真的無語了,沒想到還有這麼逗的名字,叫出去難道不覺得好笑嗎?
“寶貝,你過來,別去打擾蔣念大師。”蔣念一聽就知道這是上官鏡的聲音,這個老頭對自己倒是真的不錯,大概覺得煉器師可以幫助他們上官家復興吧,總是明裡暗裡旁敲側擊地讓蔣念不停煉製幻器給他們。
蔣念自然不願意,幻器那麼珍貴,憑什麼一直給你煉啊?於是她十分高傲地不理會上官鏡,到現在也沒給過他一件幻器,反倒是當着上官鏡的面給了上官明成一個攻擊性的幻器,這件事着實讓老爺子眼紅了好久,但也不好說什麼。畢竟,給上官明成或者給別人,不都是上官家的人嗎?煉器師煉製出來的幻器給誰不是給上官家啊?對吧。
老爺子心裡不開心,可也不好當着蔣念面說出來。就只好各種旁敲側擊,但是這種時候蔣唸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她都假裝是不知道,也都一一推卸,然後各種理由跑走。
久而久之,上官鏡自然對蔣念心生不滿,加上二夫人的煽風點火,上官鏡終於覺得要和蔣念好好談一次了。
於是他讓上官寶貝先回去房間,然後轉過來跟蔣念不太高興地說道:“今晚我和你談談吧,大師。”
上官寶貝沒走多遠,這些話他聽得一清二楚。他面上閃過一層詭異的光芒,舌頭舔了舔突然乾涸的嘴脣,快步走開了。
於是,這個月黑風高殺人夜,上官鏡進了蔣唸的房門,卻再也沒有出去。
沒有人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只是第二天大陸上就知道了上官家發生鉅變,上官鏡和二兒子三兒子都被發現死在了家裡,只剩下了上官明成和四兒子。
於是上官明成順理成章地成爲了上官家的新族長。至於那個殘忍的夜晚,卻莫名其妙被掩蓋了下去,所有上官家的人都緘口不提,像是從未發生過一樣。
蔣念看着上官明成如今忙的焦頭爛額的,有些沒好意思現在找他要種子,但是轉念一想,這要是拖下去費雷斯堅持不了了怎麼辦?於是她還是決定現在跟上官明成說清楚。
可憐我們蔣同學一心一意想着費雷斯,人家費雷斯早就靠自己拿到了種子,還順帶拐上了魏家大公子當靠山,根本不用蔣念去給她弄種子了。
不過這個時候蔣念還不知道,於是她走過去跟上官明成說:“喂,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要不要考慮我的啊?”
上官明成擡起頭來,欲言又止,過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問:“那個……你,你認不認識葉蕾啊?”
蔣念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表情特別無辜,葉蕾?費雷斯嗎?上官明成怎麼會知道?
大概看出了蔣唸的一臉疑惑,於是上官明成非常耐心地給她解釋:“昨天新拿到的情報,魏世天昨天開晚會的時候帶了一個女人,說是他的新情人,叫葉蕾。所有人都說漂亮的不得了,跟畫出來的一樣。我看了傳過來的記憶錄像,恩,怎麼說呢,我覺得那個女的長得非常像你,但是……”他有點尷尬地笑了笑,“比你漂亮一些,全身都是白的,連眉毛眼睫毛那些都是白的。”
蔣念愣住了,和自己長得像?不會真的是費雷斯吧?葉祈痕說自己的臉就是照着費雷斯的模子雕刻出來的啊,不然還能有誰能長得很像?
“錄像呢?給我看看。”蔣念有些心急地說道。
上官明成趕緊遞給她,然後在旁邊跟着一起看。畫面其實有些模糊,因爲那個情報人員隔得有點遠,背影是一座小船,準確說是花船,上面一看就非常喜慶。船頭就站着魏世天和葉蕾。
蔣念幾乎第一眼就可以確定那個人是費雷斯。有些人,即使融合在人羣中你也能一眼認出她來,不管她是什麼樣子。
那種永遠與塵世不同的寡淡氣質,那雙永遠妖妖調調的會說話的眸子,還有那種永遠精緻得無可挑剔的完美的笑容,還帶着屬於費雷斯的一點點嘲弄神采。不管錄像有多模糊,她都能一眼就看出那個人就是費雷斯,那個近乎於奇蹟的女人。
她閉上眼睛,沉思了很久,才慢慢說:“看來我不需要種子了呢。”
上官明成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這中間的是非曲直他並不清楚,但也知道蔣念必定和那個葉蕾有聯繫,說不定她這個種子就是爲了葉蕾要的呢。
他不說話,氣氛就有些尷尬沉默,蔣念把錄像慢慢塞回到上官明成的手裡,有些茫然地走了出去。
“哥。”身後突然響起一聲非常急躁的聲音,上官明成轉過身,看着面前的上官寶貝,整張臉都複雜得不知道是什麼表情。
“哥。”上官寶貝又叫了一聲,然後突然抱住上官明成的腰身,有些委屈地說,“哥,你不會殺我的,對不對?”
上官明成嘆了口氣,半晌才試探性地把手放在了上官寶貝的背上,安撫性地拍了拍,悶聲道:“恩。”
上官寶貝整張臉都埋在上官明成的懷裡,他個子小,便抱得很順手,也沒讓上官明成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便只是慢慢推開了他,說道:“我還有些事處理,你先回去吧。”
“恩,哥哥辛苦了。”上官寶貝甜甜地笑了一聲,然後蹦蹦跳跳地離開了,整張臉上都是得意的笑容。
……。
……。
費雷斯站在船頭,看着船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卻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很單純站在魏世天旁邊,擡頭看天上的月亮。今天的月亮很圓很大很溫暖,和九州大陸的月亮沒什麼不同,就是看着似乎大了一點。
她有點迷惑,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想要做什麼。但是她迷惑慣了,那些年被凍在永凍冰川裡她就經常這樣無所事事只能空想。後來她很不容易才掙脫出了靈魂,依附在陵酉這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容器裡,可後來還是趕不上變化,最後跑到了這個莫名的大陸。
她對帛逸大陸的瞭解要比葉祈痕和豆豆多一些,卻也不算很清楚,只是知道這裡的幻力濃度高,還有一些神秘的地方。她不像別人,是肉體凡胎。她是瀝莣花所化,修煉的方法也與別人不同,是別人模仿不來的,卻是事半功倍的好方法。
她聲音有點冷,涼涼的,就像是月光灑在人身上,感覺不到特別的溫度變化,卻就是莫名的冷。
“我幫你製造了一個很巧妙的誤會。明天早上秦鼎會‘不小心’發現葉頂雲和他最爲疼愛的小妹妹秦雪睡在一張牀上,牀上還會留有血跡。你猜到時候秦鼎這種腦子不夠用的莽夫看到這種場面的第一反應會是什麼呢?”
魏世天笑了笑,沒說話。這招夠陰損,卻非常實用。他以前不是沒想過這種陷害的方法,但是一來他的實力沒有足夠的保障怕出意外,二來要一場對四大家族直系子弟的完美的陷害並不容易,很容易被拆穿。所以他才放棄了這個想法。
“光有這種事實不夠的,陷害陷害,既然是陷害,這自然要是有證據的,不能抵賴的。所以……”她把目光落向水中月亮的倒影,嘲諷地笑了笑,“我還準備了別樣的禮物給他們。”
“我很期待。”魏世天臉上有着抑制不住的興奮,然後轉過頭看了一眼熱鬧的人羣,捉狹地笑了笑,“我的新情人,祝賀你成功。”
葉蕾撇過頭笑出聲來,然後不緊不慢地問道:“爲什麼這種聚會上官家沒有來?”
“我也不知道,我邀請了的啊,但是他們好像有事,上官家這幾天脾氣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家族出了什麼事,但我的探子沒發現什麼可疑。只是你的那個主人,似乎很喜歡在裡面呆着呢,這些天來從來沒有出過門啊。”他說主人兩個字的時候有一種非常狎暱的味道,顯得表情有幾分輕浮。
葉蕾不以爲意,只是自己在腦中過了一遍可能性,然後慢悠悠地說:“沒事啊,沒來更好,這種假戲,來的人多了,反而不方便呢。就該讓葉家和秦家自己去解決。”
“你不怕他們順水推舟聯姻,到時候勢力壯大了可怎麼收場?”魏世天突然問道。
“我還就怕他們不這樣呢。”葉蕾跟看傻子一樣看了一眼魏世天,才把眼睛收回來,冷冷道。
她把手上繁重的首飾取了一個下來,放到面前仔細地照着,這種細長的金屬照出的只有她扭曲的眼睛,那雙雖然扭曲但依然精緻如畫的眼睛,和裡面寒冽的空洞的風。她輕輕笑了笑,把這個手鐲扔進了水裡,轉身走進了船艙。
“等着吧,不用多久,你們魏家就會是第一大家族了,整個帛逸大陸,唯一的大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