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爲講師一月有餘的某日下午,祁清爲一個印象很好勤勉好學的少年,第三次的講解了一遍風系引靈術的應用訣竅——
祁清面上雖冷,語氣卻溫和平靜,所以再一次問了相似問題的少年儘管面上很是不好意思,心裡到也沒覺得尷尬不安,只是睜着眼睛認認真真的聽着。
風系引靈術對一般低階修士來說是十分實用的基礎法術,絕大多數練氣五層以上的修士都會這個。
祁清面前的這個名叫木一的少年修爲在練氣第七層,不高也不低,其他基礎術法也都學的不錯,就是這個引靈術似乎怎麼學都學不會。
“……指尖靈氣要平穩而迅速,就像這樣,你再仔細看一遍。”祁清擡手虛點着身前的一條墨色髮帶,髮帶在靈氣的牽引下緩緩的浮在空中,隨着祁清的控制擺出各種圖案。
“呃……”木一仰頭認真的看着祁清的動作,這不是祁清第一次爲他做示範,他之前已經看過兩次了,只是看着的時候是明白,他自己用的時候卻總是出問題。
“你來試試。”示範之後祁清把髮帶扔向了木一。
木一掐着法訣,神色緊張的控制髮帶顫巍巍的飛到半空,但也只是浮到半空,木一就已經滿頭虛汗似乎用盡全力了,手中動作僵硬的和空中的髮帶僵持着。
這樣比之前幾天已經是不小的進步,所以祁清繼續溫言提醒道:“你不能怕弄壞它,要相信自己可以控制好它。引靈術就算失敗也不會產生什麼嚴重的後果,你不需要這麼緊張。”
聽到祁清的話,木一更緊張了,他似乎對引靈術有什麼心理陰影,祁清一說別擔心弄壞它,他簡直抖的像風中落葉,沒過多久就靈氣耗盡的鬆了法訣,髮帶也自然飄落在地上。
“對、對不起……”木一也知道引靈術使用失敗,與他自己的心境有很大的關係,祁清已經盡力講解其中訣竅了,他還是無法順利使用這個術法,簡直是對不起祁清耗費在他身上的時間。
“這條髮帶你拿着回去練習吧,剩下的就不是解釋能說得通的問題了,你需要大量的練習來克服你自己心裡的猶豫。”祁清知道有不少年紀小的修士,因爲攻擊性術法使用失敗受到傷害,而對術法有了心裡陰影,無法順利施展。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對引靈術有心裡陰影的人。
祁清想象不出引靈術究竟要怎麼用,才能給人這麼嚴重的影響。
木一深吸一口氣,拿着墨色髮帶捏在手裡向祁清深深的行了一禮,神色糾結的走回自己的位置。他離開之後,正巧今天排在他後面的陸羽就彆彆扭扭的走到講臺下面。
似乎不願意仰視祁清,陸羽側着身子斜了祁清一眼,又飛速的移開視線,他猶豫了一瞬,隨後像是堅定了什麼想法一樣,神色微妙的似乎有點緊張又有點期待的說了一句,“臨海天山境凸出於大陸板塊,與臨海四島一起深入海界……”
他一邊說,一邊忍不住仔細的盯着祁清的眼睛。祁清被他看的莫名其妙,微微歪着頭疑惑的“嗯?”一聲,示意他如果有問題就趕緊說。
祁清純粹的疑惑表情讓陸羽失望的垂下頭,不過隨後他又盯着祁清,語氣凝重的問:“聽說臨海四島上有強大無比的陣法護持,現在那些陣法還有麼?”
“守護陣法是任何海島的根基,現在當然也有,你問這個做什麼?”祁清疑惑的反問道。
“呃……我是聽說三年後的外門弟子比試會設在海域。”陸羽神色莫名的強調了海域兩個字。
祁清心裡更覺得莫名其妙,他皺眉道:“五年一屆的外門小比一般都是擂臺戰,你有時間聽不知所謂的傳言,不如認真修煉。我看你最近心虛浮動,境界不如之前平穩,長此以往不利於心境,小心衝擊築基之時爲心魔所困。”
陸羽沉默了一陣,低頭應了一聲“前輩教訓的是”之後就乾脆的轉身離開,不過還沒走多遠呢,他就小聲的嘀咕了一句,“還不是都因爲你……”
祁清眨了眨眼睛,如果他的感覺沒出錯,那陸羽口中的“你”,應該就是在說他。只是他與陸羽之前從未見過,完全素不相識,這種指控究竟算什麼?
雖然陸羽平時也有點奇怪,但還沒有到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步。祁清被勾起了好奇心,此後神識總是如有若無的看向陸羽。不過之後陸羽一心修煉,平日裡除了肖一笑也幾乎不與其他人接觸,倒是完全看不出什麼異常了。
外門講師的日子平靜無波,除了陸羽少年偶爾有些情緒異常,莫名其妙的焦躁或者失落,其他人都一心撲在修煉上。祁清一邊教導這些外門弟子,一邊整理自身多年見聞所得,到也沒覺得無聊。
生活規律下來,祁清除了爲外門弟子講解功法術法,剩餘的時間都在研究鍛造煉器。祁恬留給他的玉簡中有關煉器的部分全部看完之後,他還特意去伏霖那裡又弄了不少回來。
祁恬留給他的都是一些大衆向的煉器資料和小部分祁家煉器堂的秘術。伏霖給他的則是擅長煉器的酉峰聽風樓前兩層的玉簡拓本。
祁清用了整整一年半的時間,纔將這些玉簡大致看完。他並沒有急着煉器,因爲他的最終目標是重新鍛造碎霜。不過隨着對煉器瞭解的越多,祁清越是能看出碎霜的不凡。碎霜之內刻紋疊加的手法和刻紋本身都是他博覽羣書之後,依舊聞所未聞的東西。
不過知道這點的祁清也沒覺得氣餒,他早知道想重新鍛造碎霜會很難,現在只是對這個難度有了一個模糊的認知。
心中有目標,也大概瞭解目標的難度,祁清在看完手中的資料之後,決定繼續研究碎霜內的刻紋。因爲想要鍛造一件古兵,就必須對它的一切都有深刻的瞭解。
想法是好的,只是在研究碎霜內的刻紋半年之後,祁清不得不放棄了這件事。因爲碎霜內的刻紋層層疊疊數之不盡,且沒有任何記錄工具可以記錄下來。他雖然可以憑藉過人的記憶力把那些刻紋硬記在腦海中,但碎霜中的刻紋一直在不停的變幻,就像海浪一樣一層層的更替,而其中刻紋的總數,更是像海一樣深不見底。
祁清咬牙硬是記了半年,最終不得不承認,現在研究碎霜對他來說還太早了。他記的腦袋都痛了,到現在半年時間,就沒看到過重複出現的刻紋。有時候他會覺得某個刻紋與之前見到過的那個很像,但也就是很像而已。
天下的水滴都很像,但絕對沒有任何一滴水是完全一樣的。
祁清的困惑和失落在去伏霖那裡的時候,被伏霖看出了端倪。因伏霖早就知道碎霜在他手裡,所以祁清也沒什麼猶豫的就把自己遇到的問題告訴了伏霖。
伏霖當時沉默了一陣兒才告誡他,任何事情都是要循環漸進的,煉器也是一樣。有目標,有自信,有毅力是好的,但也不要一開始就把目標定的太高,眼高手低最要不得。既然鍛造碎霜遇到了克服不了的困難,不如干脆踏踏實實的學習煉器,先煉製幾件築基期的法寶或者古兵。
等他以後修爲漸漸提升,眼界和閱歷也會隨之充實提高,等他高到了碎霜的程度,現在遇到的問題,在那個時候或許就都不是問題了。但是如果他一直只盯着碎霜,那就算他以後真的到了碎霜的程度,沒有足夠的煉器經驗,他依舊要走不少彎路。
得到伏霖的教訓和提點,祁清立刻明白自己又有些犯了輕視自大的心理,在心裡狠狠的反省一遍,祁清重新拿起伏霖爲他借的酉峰聽雨樓一二層的玉簡拓本,認認真真的研究起基礎的陣法刻紋。
修真無歲月時間如流水,又是一年悄然而過,祁清在幫會煉器殿後面的鑄造間內席地而坐,他手中飄着一團被靈氣包裹的紫金液體。
液體看着似金似石,粘稠無比,祁清虛環在液體外圍的手指微動,口中呼出一道濃郁的靈氣,紫金液體在靈氣的催動下漸漸變成環狀,只是因爲液體體積不小,紫金液體形成的環形足有人頭大小,祁清抿着嘴嘆了口氣,手指動作停止,盯着懷裡的液體皺着眉。
那麼大的環肯定不能當成手鐲,只是這團東西內的金晶、墨鐵石和紫韻石好不容易達成平衡融合在一起,祁清也不想減掉一半,在用半年時間重新祭煉至平衡點,所以就只能放棄手鐲的想法,另外想個法器樣式了。
這是祁清最近一年來煉製的第二件法器,因爲第一把飛劍煉製的還算成功,所以煉製這第二件法器的時候,他就在材料胚子裡面加入了金晶和紫韻石。
金晶爲金屬之精華,作爲煉器材料,可以使法寶更堅韌耐性更強,而紫韻石雖然是低階材料,卻十分稀有,是一種與幻術刻紋兼容性絕佳的基礎材料。
最後的墨鐵石就更不用多說了,一般的法器中都有墨鐵石。因爲墨鐵石几乎可以與同階的所有材料兼容,更是低階材料中最適合容納傳導靈氣,且對神念也十分敏感,簡直就是天生的法器胚子。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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