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綠草之間翠色的講臺上五十多個外門弟子或站或坐的隨意分散着,祁清身形如風,瞬間從遠處躍到講臺之上,直接開口道:“今天繼續講解……”
華陽訣是天霞派爲外門弟子準備的無屬性基礎功法之一,品階不高但比較容易理解,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突出的優點,卻十分平穩,不容易出問題,就算出問題,也不會很嚴重——
時間在祁清近幾年越來越溫和優雅的聲線中緩緩流逝,當祁清解釋完當前小節的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已經剛好是巳時。
巳時一到,祁清停下講解,收起了手中書卷樣式的華陽訣。看祁清收起了手上的書,講臺下的外門弟子們也都收起了記錄用的玉簡,氣氛瞬間活絡起來。
他們還沒有到築基期,所以也沒什麼閉關一下子閉好幾天甚至幾個月的可能,他們現在只要每天按時修煉三四個時辰,就已經差不多夠用。所以空閒的時間就有了不少,在祁清沒來的時候,他們會想方設法爭奪分到他們組的外門弟子的任務名額。
不過現在外門弟子的任務名額都是極力推讓着,比試輸了的那幾個傢伙纔會去的。因爲祁清十分的負責,對術*法甚至其他問題的講解也十分盡心盡力,他們不想錯過任何一天。
而且隨着相處的時間長了,他們也知道祁清身家豐厚,顯然是來歷不小,這樣的人當講師目前看很可能是因爲興趣。但祁清已經是築基大圓滿的假丹境界,隨時可能突破,如果祁清突然頓悟,開始衝擊金丹期,那少說也要閉關十年八載的。
而一旦祁清順利進階金丹,金丹期的修士就算是因爲興趣,也不可能繼續留在外門當講師了。所以大家這樣一算,發現祁清留在這裡的時間,其實也沒有多少,這麼一分析,大家就更不願意出去做什麼門派任務了。是賺那幾個靈石重要,還是爲未來的修爲打好基礎重要,他們都不是蠢笨之人,當然明白孰輕孰重。
祁清停止講解之後,依然留在這兒的外門弟子們開始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討論着剛剛聽到的內容。看到收起書卷的祁清又在閉目沉思,木一暗自鼓了鼓氣咬了咬牙,走到祁清旁邊俯身行了一禮,剛要說話,卻見一隻寸許大小的精巧紙鶴翩然落到祁清的肩膀上。
祁清驚訝的微微挑眉,心裡略感不妙,伏霖這樣直接傳信給他,難道是薛念或者薛六出了什麼事?平日裡的事情,伏霖都是等祁清回到子峰的時候,纔會說與他聽。只有薛念和薛六的事情,祁清特別要求,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
隨後紙鶴內只有祁清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果然在說讓他儘快到子峰頂峰,薛六昏迷不醒。
“怎麼會昏迷不醒?”薛六昏迷不醒,薛念說不定會做出什麼事。薛念與薛六少年相依感情深厚,而且也可能是因爲薛念修煉毒功最初最痛苦的時候就是薛六不離不棄的陪着他,所以因修煉毒功而心性變得有些偏執的薛念十分的重視薛六。重視到平日挺聰明的一個人,一旦事關薛六就會觸發“智商不在家的”負面狀態。
想到這兒,祁清暗自嘆了口氣,收好紙鶴,拿出之前煉製的鈴鐺法器遞給肖一笑,吩咐道:“我突然有點急事要出去一趟,今天的考試就由你來主持。這個就是我新煉製的法器,仍然送給第一名。不過如果還是陸羽奪冠,就送給第二名吧,總不能都給一個人。如果我下午沒有回來,你們也不用等我。如果明天依然無法回來,我會在閣樓內給你留下傳音符。”
沒想到會有這種突發事件,肖一笑愣了一下才收好鈴鐺法器,認真回道:“前輩放心離去即可,這裡不會有任何問題。”
祁清點了點頭,喚出飛劍,直接御劍而起,瞬間就化爲流光消失在衆人視線內。
因爲想與祁清說話而站在高臺下的木一仰着頭,回想之前看到的畫面久久無法回神。祁清動作太快很多人都沒看出祁清祭出的是一把三尺來長的古劍,木一卻因爲位置關係看的清清楚楚,三尺青鋒隨着祁清指尖劍訣靈動的環繞身邊,祁清一步邁出高臺,青鋒瞬間出現在腳下,淡淡的劍芒吞吐明滅,只看了一眼就讓他雙目刺痛。
“木一,你愣在這裡做什麼?”肖一笑走到高臺下,就看到木一在仰着頭髮愣。
“啊,我、我只是沒想到前輩就這麼突然的走掉了。”木一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尷尬,他慌忙的移開視線,乾巴巴的找了個理由就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
肖一笑皺着眉看了木一好幾眼,最終暗自哼笑一聲,不再理會這個學什麼都要學好幾遍才能學會的木一。
他走到閉目盤坐,身邊三尺範圍內沒有一個人的陸羽身邊,重複了一遍祁清之前的交代。肖一笑相信這次考試如果不出意外,冠軍肯定還是陸羽,但祁清特意囑咐如果陸羽還是冠軍,那法器就要送給第二的人,爲了避免考完之後陸辰出現什麼情緒問題,不如考試之前就說清楚,如果陸羽接受,那今天的考試就由他主持。如果陸羽不接受,那今天不考了也沒什麼,肖一笑相信祁清不會計較這種事情。
他覺得祁清會在離開前把法器給他,肯定是因爲之前已經告訴他法器的事情了,所以離開的時候順勢就把事情交給他。這不得不說肖一笑對祁清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平日察言觀色揣摩人心的本事也都有了一定的功力。
聽了肖一笑的複述,陸羽睜開眼睛,他這幾年神色越見冷厲,一雙眼睛也更是寒意逼人,整個人都散發着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而且因爲積壓在心底的焦急和他不想承認的恐懼,他的話是越來越少了。到現在幾乎除了祁清和肖一笑,已經沒有人會和他說話。
看到陸羽睜開眼睛了,肖一笑嘴角一僵,他是不怕陸羽的,但陸羽那眼神還是讓他不太習慣,他年少坎坷,經歷得事情多,知道陸羽這種眼神,是漸漸被逼到極限的野獸纔會有的眼神,一切狂風暴雨都壓抑在冷漠的表層下,只等着最後爆發的那一刻。
不過他與陸羽相識不短,這麼多年,就愣是沒看出陸羽的“壓力”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我不參加。”肖一笑的反應,讓陸羽視線垂落,過長的劉海擋住了臉上的表情。
肖一笑立刻想說,不參加怎麼行,不過話到嘴邊又被他嚥了下去,不參加確實比參加了之後把獎勵給第二名要好。肖一笑微微側身掃了一眼講臺上的五十多號人,心裡嘀咕着:“陸羽不參加,那最終得第一應該是張尋。如果陸羽參加了,張尋就肯定是第二,以他那傲嬌的性子,比不過陸羽他肯定不會要前輩的法器。但前輩特意說了,不好都給一個人,所以陸羽這個決定還真不錯。”
再一次感嘆自己的好友雖然看上去生人勿進不近人情不通世事,但其實心裡還是很通透的嘛。肖一笑回道:“不參加也好,你的實力大家都知道。”
陸羽冷冷的應了一聲閉上雙眼不再言語,肖一笑也不再打擾他,他跳到高臺上,靈氣凝於喉間,大聲的說出了祁清之前的交代。不過在說的時候他模糊了幾句話的前後順序,讓大家以爲陸羽不參加考試是祁清的意思,這樣一來張尋果然不再擺出不屑一顧的冷臉,轉而露出幾分躍躍欲試的自信。
說實話肖一笑是不太喜歡張尋的,滿臉的高傲一點都不謙虛不說,平日裡也是一副我與你們全部都不一樣的表情,如果不是他對祁清的恭敬禮儀半點不差,就算他在十七組實力第二,肖一笑也有很多種辦法踩碎他那種莫名其妙的自大。
十七組內部的考試在肖一笑的主持下順利開始。祁清這邊飛到山門外,又轉身繞了一圈,才從隱秘地點的子峰傳送陣直接傳送到了子峰頂峰附近。
快速的趕到伏霖的洞府內,前廳沒有人,祁清又向後面的靜室走去,果然在第一間客室內看到了伏霖薛念和昏迷不醒的薛六。
“怎麼回事?”祁清看了薛六一眼,頓時驚訝的問道。
此刻倒在牀上的薛六臉色灰白,嘴脣發青,眉眼間一股熟悉的紫紅色陰影,居然和三年前的症狀一模一樣。
“他體內有一股劇毒潛伏已久,此刻猛然爆發出來,如果不是薛念發現的及時,又立刻帶他到我這來,現在怕是已經迴天無術了。”伏霖嘆了口氣,收起掌心內的靈氣。
“潛伏已久?”祁清皺眉凝視薛六,果然在薛六的頭像下面看到一個負面狀態的的圖標。
三年前薛六頭像下的圖標只是顯示劇毒爆發時間剩餘不足十天,此刻頭像下的圖標卻在祁清凝視的時候,出現一行虛浮在空中的小字——“奇蠱:經過三年蟄伏驟然發作的奇蠱,毀人元神消人心智。於生氣中孕育,亡於死氣。”
“這不是毒,是蠱。”看到那一行小字,祁清不由得在心裡震驚於風無漣的可怕,原以爲劇毒已解,以後只要時時注意彌補生氣,儘量保持體內靈氣充足,薛六就不會有什麼問題。沒想到在劇毒中尚有蠱蟲潛伏,而孕育蠱蟲的,恰好是生氣。
更何況現在薛六的狀態和三年前中毒的時候一模一樣,如果他們還以爲薛六是中毒,繼續向他體內輸入生氣,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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