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靈威觀中。
雲霄突然接到電話,蹭的從牀上坐起來,手機另一端傳來的聲音,讓他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
“好,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雲霄立刻撥通金圓和明一的電話。
“錢塘江出事了。”
……
聯繫之後,雲霄立刻上車,趕往軍部。
軍部已經聯繫江南各大道觀。
但,許多大宗師,平常都居住道場修行,或是待在深山之中,或是不在省內。
他們一邊派人去尋找那些大宗師,一邊立刻調動人手趕往錢塘江。
電話說不清楚,而且事情已經發生,就是這麼個事情,電話說的再多也沒用。
半個小時後,雲霄來到就近的軍部,乘直升機趕往陵山軍部。
他們來到軍部,彼此見面。
雲霄看見了很多人。
以陵山爲點,附近所有道觀都來了人。
每個道觀平均一到兩人。
人多沒用,至少也得是開竅修士才行。
否則去了也是送死。
雲霄問:“現在是什麼情況?”
金圓搖頭:“錢塘江附近的信號斷了,失去了聯繫。已經聯繫上那邊的軍部和97號,他們正在派人趕過去。”
不過他很清楚,這種方式得到的消息,肯定不是第一手。
“到底是怎麼回事?”雲霄道:“玄陽不是在嗎?怎麼就發生這種事情了?”
金圓道:“現在不是責難誰的時候。”
“我沒有責難他的意思,我是擔心他受傷!”雲霄焦急之色難掩,不斷踱步道:“他現在就是我們江南道門的名片,以後還指望他帶領道門,可千萬不能出事!”
金圓道:“不會出事的,別擔心了,他的能耐,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
雲霄道:“就是知道才擔心,這小子一直不穩定,就怕他關鍵時刻掉鏈子。”
他那是秘法,又不是自身真正的實力。
萬一發生點狀況,他簡直不敢想。
“你們倆留在江南,我過去看看。”明一說道。
雲霄道:“不行,我得過去。”
明一搖頭:“錢塘江的情況,一直以來都比較特殊。但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根據之前傳回來的視頻,錢塘江目前出現的妖,開竅境能有三十隻,築基有一隻。這應該只是一小部分,他們沒有全部露面。”
他猜測,那些妖很可能是有所準備。
等到97號和軍部趕工去,纔將信號塔摧毀,讓外界無從得知那裡的具體情況。
也就不好下判斷。
真實的數字,恐怕遠遠不是三十隻妖這麼少。
“你們倆辛苦一下,跟軍部一起去幾座道場走一趟,能力以內,請道場多多派人。”
“大局當前無個人,即使玄陽沒有受到危險,遇見這種事情,我們也不得推辭。”
明一囑咐道。
兩人點頭,沒有再說一起去。
雲霄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說道:“嘉興無人。”
明一和金圓嗯了一聲,顯然比他更早想到這一層。
明一與李玄機,以及另外趕來的一些真人,乘直升機離去。
雲霄問:“是巧合嗎?”
“你認爲呢?”
金圓臉龐很冷:“哪裡能有這種巧合?玄陽隨白族長走蛟,恰好他就舉辦交流會,嘉興附近所有真人,都被他請來。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雲霄皺眉道:“那些妖呢?也是他安排的?”
金圓道:“他不需要安排,他也這個能力。他只需要把消息傳出去,自然會有妖過來。這些妖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他們敢放肆爲之,必然也是確定,嘉興無人。”
“狗東西!”
雲霄惡狠狠的罵了一句:“等事情結束,我弄死他!”
“別說蠢話。”金圓道:“你玩不過他。”
“我……”
雲霄忽然很無力。
他想了一下,金圓還真不是瞧不起他。
他真玩不過南崖。
但是他們江南有這麼一個危險的禍害,簡直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點燃引爆,從你背後把你炸的飛起。
兩人基本上確定,這事情就是南崖所爲。
畢竟他爲交流會所做一切準備,都太刻意了。
交流會定在道場舉辦。
如此一來,那些浙省的道長,就算知道消息,也是錢塘江事情發生後的幾個小時。
時間上早已來不及。
等他們趕回去,怕是隻能做收屍的工作了。
而作爲始作俑者的南崖,說不準還會裝模作樣的安慰兩句。
而他們,卻還沒辦法對他做什麼。
雲霄越想越是氣憤。
……
距離嘉興最近的,是湖州。
其次便是杭城與姑蘇城。
稍微遠一點的城市,也都在趕來。
因爲嘉興的位置,位於蘇杭的東部,以至於除了江浙滬之外,其他省份的城市,想要趕過來都比較麻煩。
何況大宗師一般是不乘客運航班的。
累次這次的事情,若是有大量的宗師乘商務航班趕過來,很可能會發生什麼意外,造成更大的損失。
所以,嘉興方圓四百公里之外的大宗師,在沒有軍部協助的情況下,最快的也得五個小時。
此時的錢塘江。
很安靜。
隨着陳陽那句話說出之後。
一望無際的錢塘江,陷入了短暫而詭異的平靜。
被羣妖圍住的王虎等人,此刻壓力驟然消失,他們看向陳陽,目光疑惑。
成百上千只妖,擡起頭,全部的望向同一個方向,眼中是恐懼。
那裡,是陳陽。
那股氣息,好強大,壓迫着他們的身體,心臟。
從內到外的碾壓。
讓他們身心俱顫,不敢動彈。
彷彿那個道士,只需要一個念頭,就能將他們從這世界上抹除掉。
像擦掉之上的痕跡一樣簡單。
“吼!”
千米之外,一條頭生雙角的,腹下有一爪與三個隆起的巨大白蛇,怒吼從江水之中翻滾而出。
而後快速的向着蘇杭灣的方向逃跑,他的身體在江面上疾馳,拖拽出一條長長的白色痕跡。
白蛇眼色驚恐,不顧一切的逃。
那股氣息,好恐怖。
彷彿下一秒就會死亡。
他七十年前走蛟失敗,倖存一命。
今日來此,是想奪取白青山的氣運,取而代之走蛟。
誰想,竟然有如此厲害的道家仙人。
他心中早已將那個傳來消息的傢伙罵了遍。
那混賬的東西,當時決口沒提,會有這樣厲害的人物。
陳陽目光幽幽一轉,數千米的距離,無數的浪花也阻礙不了他的視線。
白蛇一舉一動,一個跳躍一個擺尾,都被他清晰捕捉在眼中。
跑着跑着,白蛇突然發現了不對勁。
爲何面前的浪花,還在面前?
爲何,自己的身體,動彈不了了?
那股力量,似乎鎖定了自己。
他碩大的瞳孔猛地收縮,恐懼到了極點,每一片鱗片都詐起。
陳陽就站在錢塘江之中,遙望白蛇。
他右手不知何時抓住了骨劍,遙隔三千米,一劍斬下。
衆人目光全部聚集而來。
只見。
這一劍之下,漆黑的天際,陡然綻放奪目的光。
似流星般的劍芒,從白蛇上空凝現。
繼而。
斬下。
“噗!”
劍芒貫穿白蛇三十多米長的身軀。
隨着白蛇驚恐的嘶吼聲下,蛇軀被劍芒斬碎。
鱗片,碎肉,下雨似的灑在江中。
染紅了方圓百米的水。
江水像是煮沸,滾滾不休。
衆妖心驚膽寒。
那條白蛇,可是築基的大妖,接近冰肌玉骨的大妖啊!
竟然,被這人族修士,一劍斬的屍首不存。
沒有妖求饒,他們像是瘋了一般,瘋狂的涌過來。
竟是連一個逃跑的也沒有。
原本被七八隻妖包圍的星雲法師等人,此刻一瞬間,便是被數十隻妖包圍。
這些妖面目可憎,張開血盆大口,要將他們全部撕碎吃掉。
他們太明白了。
這個人族修士絕對不可能放過自己的。
他們與人類打過無數次交道,也見過太多的妖被他們斬於刀劍之下。
從來沒有一隻妖,能從他們手中留存性命。
從來沒有!
何況,他們今日的行爲,如此之惡劣。
這倒是怎可能放過他們?
橫豎都是死,若是拉一人,他們也死的其所了。
“定!”
陳陽輕喝。
羣妖動作瞬間停下,彷彿被施展定身咒,定格在江面上,像一座座雕塑。
“死!”
陳陽再喝。
話音落下。
“砰砰砰!”
一道道爆炸聲不斷的從江面上響徹。
羣妖只覺身體的血管瘋狂的漲着,幾乎破體而出,最終血管從皮膚崩裂而出,炸開了。
他們親眼看着自己的身體爆炸成碎片。
只是短短的幾秒,他們體驗了最可怕最痛苦的過程。
但,終究還是有妖活下來。
陳陽發覺,信仰正在急速消耗。
這般通天徹地的手段,幾如神明一般。
卻也極度的消耗信仰。
神龜所贈符敕,其中信仰所剩不多。
這般手段,也只能施展一次。
“吼!”
巨鱷狂怒大吼,他半截身軀都炸碎了,但還活着。
他兩隻前爪奮力的划着水,快速的逃離此地。
划水時,不斷有妖的碎肉內臟飄過,濃郁到令人嘔吐的血腥氣,讓他如墜地獄。
他與人族不少修士交過手,卻從未遇見過這般神通的修士。
他發誓,今後就是再有天大機緣,也絕對不再踏入人族領地半步。
然而。
有妖逃跑,卻還有更多的妖,從水下鑽出來。
巨鱷這般強大的妖,從四面八方殺來。
他們奔向白青山,奔向齊銘休,奔向楊文科……
卻沒有一個人,敢靠近陳陽。
陳陽用力的壓下一口氣,將其實收斂自身,抓住骨劍,踏水一步登天起。
一人一劍,踏步十米外,一劍斬下。
一劍光寒沖天起,頓時就將那巨鱷徹底斬殺。
他腳步不停,縱身追想那條巨型章魚。
再一劍斬下,巨型章魚七隻觸手如神鞭瘋狂抽打纏繞陳陽。
卻被劍芒攪碎成肉屑,巨型章魚慘叫不斷,被一劍斬成了碎肉。
那羣妖看着陳陽神勇一幕,卻還是沒有一人停下。
兩邊都殺紅了眼。
這羣妖當然害怕。
但他們更明白,怕也沒有用。
逃不掉,只能拼命。
楊文科等人看的震撼不已。
陳陽宛如一尊戰神,並不高大的身影,如胎記烙印在他們心底深處。
他們握緊手中刀劍,儘量不讓自己拖累陳陽。
明明已經快要耗光了體力與真氣,卻依舊緊握着刀劍,一顆不曾停歇的斬殺着不斷衝上來的妖。
身上的僧袍、道服,早已被妖血染紅了。
甚至有許多的傷口。
但是他們感覺不到疼痛。
腎上腺素急速飆升,讓他們暫時忘卻疼痛,忽略傷勢。
岸邊,海神廟前。
道門與佛門的弟子,在快速表書,施展符咒。
海神廟獨立於六和塔與福星觀之外存在。
這是歷年鎮守錢塘江的諸多前輩的衣冠冢。
是爲了祭奠他們,專門建造的廟堂。
海神廟中,有一塊巨大石碑。
石碑上是密密麻麻的名字。
總計有三千多個名字。
這三千多人,有道門真人、大宗師,有佛門大師、大法師。
也有孔廟大師,武協大師。
甚至散修,仙門的前輩。
只有真正守護過錢塘江的人,他們的名字纔有資格鐫刻在石碑上。
他們生前鎮守錢塘江,死後依舊守護錢塘江。
若重來一次,他們依舊不悔。
更有許多的前輩,死後魂魄不散,駐守此地,享受香火,以另一種形式存在,繼續守護錢塘江。
而此刻。
這些弟子們,便是在請他們出身。
這類似請神術,卻有與請神術有着截然不同的本質區別。
他們不論生死,只要錢塘江有難,喚醒他們,他們必將毫無怨言。
哪怕魂飛魄散,身死道消,也在所不辭。
“福星觀弟子趙志成,請前輩出廟!”
“六和塔弟子戒空,請前輩出苗!”
兩派弟子,雙手高舉,對着海神廟拜下,高聲喊道。
錢塘江上,陳陽像一頭不知疲倦的獨狼,手中的骨劍,已經不知飲血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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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計十七隻築基大妖,被他斬於劍下,無一妖存活。
築基之下大妖,共計五百八十一隻,被他斬殺。
而先前那一出以言爲法,則一次擊殺數千只妖。
他以一己之力,斬殺數千只妖於劍下。
這般戰績,若傳出去,足以震驚所有人。
可即使如此,依舊有着數量巨大的妖,從江水下涌出。
這羣妖,簡直就像是蝗蟲,殺不盡,也斬不絕。
而那股信仰,卻是越來越少了。
陳陽聽見岸邊弟子的高呼,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微微喘氣,似有所感的看去。
黑暗中立在岸邊的海神廟,冷傲孤絕。
此刻,竟是微微泛着一絲微光。
而後。
一個身影,從海神廟中,一步踏出,虛空而立。
隨之,一個個身影,不斷的,從海神廟之中走出。
幾乎只是眨眼之間,便是有着數十名,數百的人影,走出海神廟。
他們身影虛淡,卻也凝實。
或是一席道袍,長劍闊刀揹負身後,或懸掛腰間。
亦或是一身僧袍,手持念珠與戒刀。
或者是一身逍遙素袍,長髮迎空,負劍天地間。
他們望着錢塘江,目光深邃。
微風吹拂,吹亂了他們的髮絲與衣服。
看清眼前所景,一名老道驟然拔劍四顧,蒼老聲音中夾雜不可掩飾的怒意與霸道:“妖孽,欺我人族無人嗎?”
左側第一人,一步上前,拔刀大聲道:“錢塘江第七十一任鎮守使,黃濤!”
一名老僧邁步上前:“錢塘江第九十五任鎮守使,福清!”
“錢塘江第……”
一人人,不斷上前,口中高呼。
他們雖是魂魄之軀,此刻卻氣勢鼎沸,幾乎沖天數丈,令那些妖忍不住遠離此處。
“我人族修士,尚且不畏天地,豈容爾等妖孽作亂太平盛世?”
老道揚劍而起,怒聲道:“修我人族勢,斬盡天下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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