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地圖以及任何指引方向的路標, 在這樣迷宮一般的洞府裡去尋找筆記上的鑽石坑,這無疑是大海撈針,而且現在那個鑽石坑在不在都要另當別論了。而以傑森現在的情況能不能撐到找到鑽石坑還是一回事呢。
在我們走得兩條腿都快斷了的時候, 藍月終於開口說話了, “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吧。”
這話對於人困馬乏的我們來說無疑是一道特赦令, 我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一向懶惰的八戒這次卻出乎意料的精神, 這屁股剛沾地,八戒就“噌”的一聲竄起來,催促道:“大家都休息夠了吧, 咱們趕緊找鑽石坑,你看這裡七扭八扭的, 不知道扭到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呢。”
“你這次怎麼這麼來勁兒啊?”八戒那點小心思我還是知道的, 一提寶貝, 兩眼都冒金光。
八戒被我損得有些臉面掛不住,不服氣地喃喃着:“我就不信你見着鑽石不眼暈。”
我和八戒互相調侃之際, 只聽傑森突然大叫了一聲,頓時把大家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他身上。傑森開始使勁地撕扯着身上的衣服,身上的皮膚開始乾癟,逐漸地縮小,露出裡面鮮紅的血肉, 這種皮開肉綻的血腥場面雖然沒少見, 但這樣的演化過程還是令人覺得觸目驚心, 尤其傑森痛苦地哀嚎, “help, help……”可是我們誰都無能爲力。
傑森現在的情況與比當時的阿萊要嚴重的多,可傑森是什麼時候感染的病菌呢?而且根據阿萊與萬四的情況來看, 這種病菌沒有潛伏期,一旦感染了就會馬上病發,也就說傑森身上的病菌應該是剛剛感染上的,可這石洞裡除了光禿禿的四面牆就再也沒有什麼其他東西了,而且傑森走過的路大家也都有走,他碰觸過的東西所有人也都動過,可爲什麼我們都沒事,唯獨只有他感染了病菌呢?
這些問題都是我所疑惑的,而這裡除了藍月能解惑以外,大家都是一頭霧水,我問藍月:“傑森怎麼變成這樣?他沒有接觸過萬四身上的病菌啊?”
藍月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傑森的身體,語氣很淡,幾乎不可聞,“他不用接觸萬四的身體,因爲病菌就在他的身體裡。”
藍月的話音剛落,我還沒來得及發問,傑森吐了一口血,血滴在地上立刻冒起了輕煙。他全身像被架在火堆上烤得火雞似的,沒有一塊好地方了。
“怎麼辦啊?”常迎春着急地問道。
藍月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道:“已經無藥可救了,蠱蟲已經不需要寄宿體裡了。”
藍月的話令我很不解,正想着一問究竟,就被眼前驚悚的一幕給打斷了。傑森的胸腔逐漸地凸起,隨着它的鼓動,裡面似乎有活物在蠕動。傑森痛苦地嘶吼着,挺着胸脯,雙手緊抓着身後的牆壁,那生不如死的悲慘模樣看上幾眼就能讓你對他一輩子念念不忘的了。
伴着傑森一聲低吼,胸前突然裂開一道縫隙,裡面的活物正掙扎着破繭重生,從撕開的傷口中初露頭角,可是它頭小身軀有些大,頭出來以後,身子卻卡在裡面怎麼也出不來,這傢伙個頭不大,脾氣不小,懊惱地嘶叫了一聲,之後便用尖銳的牙齒啃咬着撕口。那“咔嚓咔嚓”的聲音聽上去猶如一把利刀硬生生地豁開我的心臟般難受疼痛。
傑森疼痛難忍,實在忍受不了這種折磨了,將兩隻快要熔化掉的雙手擺在眼前,哀傷且絕望地看了一眼,之後便像下了某種決定似的決然,在我們的驚呼中將雙手插入裂口中,雙手使勁地一撐,那傷口生生地被撕成一個缺口,終於裡面的東西出來了。
這傢伙不大,不過從外形上看要比萬四形化的完全徹底,他形如蜥蜴,全身與水域中的異獸一樣,燃着高溫的火焰,一碰即燃。傑森的樣子十分狼狽悲慘,還未熔化乾淨的內臟伴着膿血從撕口中流了出來,空氣中盡是令人作嘔難聞的血腥味。
“傑森他……”我看向藍月猶豫地問道:“還有救嗎?”
藍月沒有做聲,不過此處無聲勝有聲,她的無言已經無聲地宣判了傑森的死刑。傑森是個聰明人,或許他比任何人都瞭解自己的狀況,他勉強地咧嘴一笑,那笑卻是比哭還難看,他對着我們苦笑着說道:“你們不用管我了,我不行了,我現在就剩下一副空皮囊了,肚子裡的東西都讓那怪物給吃乾淨了,再過一時半刻說不定連這副皮囊都要化成膿水了,只是我不明白我怎麼會……”
我也納悶,自打他跟我們相遇之後,吃住都在一起,如果他感染了病菌,按理說我們也應該……可是爲什麼獨有傑森中招了呢。藍月看出了大家的疑惑,緩緩道:“傑森在這狼牙窟裡沉睡了十五年之久,在這期間一定有人在你的身上做了什麼手腳,這蠱蟲其實一直都在你的身體內,只不過你沉睡的時候它正好在冬眠,你醒來後,它也逐漸地從冬眠狀態下清醒,如果找到鑽石坑或許你還有的救,只可惜太晚了。”
傑森瞭解似的點頭笑了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我這一覺睡了十五年,沒想到醒來居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在我身體裡施咒的人一定是他們。”
“他們?你是指婪兆族人還是我二叔他們?”傑森口中的他們除了這夥人我實在想不到還有其他的了,但願不是二叔他們。
傑森出乎我意料之外地搖了搖頭,道:“不是你二叔也不是婪兆人。其實十五年前除了我們兩幫人以外,還有第三夥人悄悄地滲入了我們之中,當時我們都察覺到了,只是不知道是誰,他們是出於什麼目的,南蘭和阿玲的失蹤,小康子的失憶,或許都跟他們有關。”
我說:“如果不是你們那幫人出了問題,那一定是我二叔那撥人有問題了?”
傑森突然不說話了,癱在地上艱難地喘息着□□着,過了好久,終於在我們以爲他斷氣前張嘴說了一句,“天上一百天,世上已千年,十五年如一日,其實什麼都沒有變……”
八戒不耐煩地打斷傑森道:“都死到臨頭還在這裡說繞口令,你有什麼遺言趕緊說,胖爺我要是有幸出去了還能給你帶個話。”
傑森沒有搭理八戒,依舊喃喃着那幾句話,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傑森死得很乾脆,就像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沒有太多的猙獰和不甘,他能這樣安詳的死去讓我們良心上多少安慰一些。
本來想找個好地方將他入葬的,可我們還沒來得及動手,傑森的屍體就化成了一灘膿血。從他體內鑽出來的妖獸此刻正耀武揚威地張牙舞爪着,它個頭雖然比我們之前遇到過的怪獸都小,但威力卻不容小視,它甚至不需要任何招式就能將人置之死地。
面對妖獸的虎視眈眈,大家都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氣,悄聲地向後挪動着步子。妖獸似乎正在享受着我們被死亡折磨着的快感,它邁着休閒的步調一步一步地向我們逼近,得意地看着每個人臉上的驚慌和恐懼。
“這樣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咱們得想點辦法才行啊!”我呼籲大傢伙們各抒己見想想應對措施。
藍月輕晃着頭顱道:“它不是動物,是一種類似於微生物的細菌,我們沒辦法殺死它,只能想辦法分解它。”
我將所學過的生物知識在腦袋裡過濾了一遍,分解細菌一般都要高溫或者催化劑。我思來想去覺得前者的可能性不大,因爲它本身的溫度已經高得嚇人了,高溫分解對於它來說似乎有些不合理。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催化劑分解,可是這催化劑具體是什麼又是一個難題。
我將我的想法說了出來,藍月略微思考了片刻,道:“如果是催化劑分解的話,那這種催化劑一定就是鑽石坑。”
說來說去還是要先找到那個鑽石坑,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恐怕等不到找着鑽石坑,就已經出師未捷身先死了。問題似乎又回到了原點,正在大家一籌莫展之際,藍月突然說道:“鑽石坑有幾萬億克拉的鑽石,那地方一定要比其他地方冰冷,而這裡洞與洞之間互相聯繫,我們只要站在洞口感覺風的溫度就能判定鑽石坑的大約方向,這樣找起來也事半功倍些。”
八戒用手小心翼翼地指着妖獸,悄聲道:“那這傢伙怎麼辦?”
藍月頓了頓,道:“它一時半刻還沒摸透咱們的底細,所以不敢貿然出手,咱們暫時還是安全的,不過等到它熟悉之後,那咱們恐怕就黔驢技窮了,所以一定要趕在它動手前找到鑽石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