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氣轉好之後幾個人也實在是熬不下去了,這幾天裡面他們看電影打牌什麼打發時間的方式都試過了,在讓他們多在賓館裡呆上幾天保不齊這幾個人裡那個人頭腦一熱就把整個房間給拆了。當天早上,以夏琰飛爲首的幾個人揹着大包小包浩浩蕩蕩的奔赴火車站,但是還沒走到半路就被提前了兩個小時走的沈沉舟一個電話把窩在出租車上睡着了的夏琰飛給吵醒了:“搞毛線……我剛剛睡着好嗎?”
從賓館到現在沒有任何一個人問他們和他們一起的那個胖子去哪裡了,夏琰飛早上去前臺退房的時候前臺小姐也沒有問她那個住單人房的人去哪裡了。
這個社會如此冷漠,一個人要消失是這麼簡單,而無視掉一個人的消失也是這麼簡單。
可是這無疑也給夏琰飛節省了解釋的時間。
沒人去問羅珏,那個油滑的老狐狸似乎就這麼默默地消失在了時間的洪流之中。
“你們怎麼還沒到?”從電話裡傳來的沈沉舟的聲音有些略略的失真。
“這裡離火車站不近啊。”夏琰飛揉着眼睛,試圖爬起來卻發現被裝備和睏意徹底壓倒了,只能再次趴回敖遠腿上,“你急什麼急。”
“火車站?”沈沉舟的聲音裡有着顯而易見的疑惑,“我昨晚還跟你說去飛機場啊。”
夏琰飛覺得自己的睏意被驚飛了:“帶着這一堆東西去坐飛機,你確定?”
“你別管那麼多了,過來就成。”沈沉舟似乎知道夏琰飛的不相信,又補上了一句,“你放心吧,該打點的我都打點好了。”
夏琰飛拿着被沈沉舟掛斷的電話眨了眨眼,然後默默的探身到了前排:“師傅,往機場走吧……那啥,車錢多少我照給。”
再然後她有點像是大腦當機了一樣慢慢靠回了座位,壓低了聲音對張軒說道:“等下下車的時候給司機塞兩盒子煙。”
張軒點了頭之後夏琰飛又趴回了遠處,對於她來說,處於放鬆狀態下的早起完完全全就是一種酷刑,到現在她的太陽穴是一跳一跳的刺痛:“頭疼頭暈太陽穴一跳一跳的……”
聲音裡的委屈幾乎滿的都要溢出來了。
敖遠只好伸手給她揉太陽穴:“誰讓你昨天晚上蹭着賓館的網看電影,讓你睡你也不睡。”
“這能怪我嗎能怪我嗎能怪我嗎?!”夏琰飛覺得自己有點想咬人,“不用是傻叉好嗎!!”
“這不給你揉着呢嗎。”敖遠嘴上說的嫌棄,手上的動作卻又極其輕柔,“別再嚎了,乖。”
夏琰飛張嘴就要咬他:“滾。”
然後迅速陷入睡眠狀態之中,速度快得讓敖遠準備好的話直接卡在了嗓子裡,噎的他差點就想搖醒夏琰飛咆哮你好歹把我的話聽完再睡啊!
張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習慣就好。”
……習慣你妹啊!
敖遠在內心裡滿臉血的想喊一句老闆再來一碗淚流滿面!
直到過了登機口之後藍若雪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們居然帶着這一大堆的違禁品過來了……”
“我再也不覺得把違禁物品帶上火車的我很了不起了真的。”睡夠了的夏琰飛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候機廳,“我決定回去各種發展人脈了。”
藍若雪仰頭認真的看進了她的雙眼裡:“加油,我以後可就指望着你能讓我次次坐飛機了。”
夏琰飛想了想:“這話怎麼這麼奇怪呢......說得像我家實際上是做飛機場的一樣。”
“反正你知道究竟是個怎麼回事就行,在細節上認真你就輸了親愛的。”藍若雪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不過......你和敖遠究竟是個怎麼回事,我還打算抱着爆米花看你們大吵一架,最好能打起來呢。”
夏琰飛聳了聳肩,一派輕鬆:“就那樣唄,還有你這個想法實在是太沒有團結友愛的精神了,組織上嚴肅批評你啊藍若雪同志。”
無論是飛機還是火車,對於夏琰飛來說各種交通工具現在對她的意義就是補覺,反正飛機餐也難吃到了一定的境界。當飛機平穩飛行了的時候,夏琰飛立刻打開小桌板,往上面一趴睡得是雷打不動。
“......你相信嗎,就是這個已經睡着了的貨,當年拉着我唱了一整晚的KTV之後拍了點化妝水就精神抖擻的去談生意去了。”藍若雪愣了一會兒木然的說道,顯然是被眼前的景象雷到了,“說真的,敖遠你說我現在要是在她耳朵旁邊喊一句有生意了她會不會立刻就蹦起來?”
實在無聊開始翻看飛機上的報紙的敖遠看了她一眼:“你可以試試看,但是我敢保證夏琰飛會先把你打的生活不能自理再說。”
考慮一下利弊之後藍若雪果斷的放棄了這個想法:“算了,在武力值上面我還是乖乖認輸吧。”
敖遠翻過一面報紙懶得理藍若雪,即便是爲了避免陽光打擾夏琰飛睡覺而拉上了遮光板,他依舊能想象出舷窗外的萬里雲海,這麼多年過去了,只有這東西是亙古不變的。
曾經在屬於他的那漫長漫長的,彷彿永遠也看不到頭的年代裡,他和幾個好友都曾經在百般聊賴中或是孑然一身或是並肩而立的站在雲端,看清風拂過塵世,衣袂翩然間或許人間已是一個年頭悄然流逝。
那時候誰能想到有這麼一天,凡人也可以站在了這麼高遠的地方,這金屬色的大鳥也可以做到瞬息千里?
誰能想到這麼一天,敖遠會這麼平靜的坐在一個姑娘的身邊,會因爲怕打擾她睡覺而拉上遮光板,放輕翻報紙的聲音,在有着甜美笑容精緻妝容的空姐詢問要不要飲料的時候輕輕擺手?
只是在他的舉手投足還有眼角眉梢之間,依舊是留有那張狂不羈卻又雍容華貴的氣度。
連沈沉舟都不得不承認,敖遠和夏琰飛這麼兩個人站在一起,周身的氣場是那麼合拍。
可惜啊,沈沉舟慢慢的想,好不容易有個凡人能引起他的興趣,卻是註定要消亡的存在。
天地之間,唯有吾主鬼君方可長存。
坐飛機其實是挺累人的一件事,從飛機上下來總會覺得有短暫的不舒服的感覺,幾個人裡只有睡了一路的夏琰飛是處於活蹦亂跳的狀態:“所以說不要宅在家裡,要鍛鍊。”
“呸,這次鍛鍊還不夠嗎?我這老胳膊老腿都快散架了。”藍若雪坐在機場的快餐店裡捧着一杯熱橙汁臉色蒼白語氣飄忽不定,她其實是有點暈機的,而且是吐不出來只能自己難受的那種,“你們還有人記得我其實是個理工科的嗎......哦對了,說到這個夏琰飛你一個半月之內都別找我了,我還要給我教授好好解釋解釋我請了這麼長時間的假家裡到底是出什麼事情了。”
吃完了一份炒飯的夏琰飛端起例湯喝了一口:“別說你,就算是我也要好好休整休整,這兩次趕得太近......有點吃不消了。”
她放下湯碗伸了個懶腰:“老了啊。”
揍你哦信不信?
這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聲,無他,只因爲夏琰飛實際上是年紀最小的那一個。
“那你們晚上還來不來蹭飯了?”夏琰飛想起來便開口問道,沈沉舟是下了飛機就走了,只給夏琰飛留了個電話,張軒和藍若雪對視了一眼之後開口:“明後天吧,今天實在是......”
夏琰飛了然的點頭:“我懂,要我今晚上吃飯我也受不住,全身都散架了。”
她拎起了掛在椅背上的外套:“那我和敖遠就先走了?你們這兩天再聯繫我。”
藍若雪一口氣喝完了自己的橙汁,看着兩個人往外走的背影語氣滄桑:“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不對,我應該說見色忘友纔對。”
張軒轉頭專心和自己的那一碗餛飩交流感情去了,表示旁邊這個思維已經混亂了的人是來拼桌的,和自己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到家門口的時候夏琰飛正專注的和敖遠交流午飯和晚飯到底要吃什麼這個嚴肅的民生大事,還沒進樓道就正巧碰上了出門買菜的鄰居大媽,這個大媽是個極其熱心腸的人,具體體現在每次一見面就要熱情的把夏琰飛拉到家裡吃飯順便還要給她介紹男朋友,爲了擺脫這個,每次夏琰飛都是一頭黑線的各種編藉口。
“哎呀,你這麼長時間是和男朋友出門旅遊去了吧?”大媽樂呵呵的和兩個人打招呼,“我說爲啥以前每次說要給你介紹一個你都不樂意,原來已經有人了。這小夥子長得不錯,怪不得你看不上我介紹的呢。”
夏琰飛乾笑着點頭,敖遠只是淡淡的打了個招呼就不再言語了。
面對中年婦女什麼的,青龍神君大人表示他實在是不在行,還是交給夏琰飛全權處理比較靠譜。
就這麼你來我往的說了幾句之後,大媽一拍大腿:“哦,夏琰飛你不知道,有個看着比你還小的男人這幾天就一直窩在你家門口,你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惹了什麼人吧?”
......這個,大媽......一般人他其實是真的不敢惹我的您不用擔心連累到你家。
夏琰飛藉口這要去看看究竟是什麼人,是不是找錯了門便和大媽告了別,看着大媽離去的那矯健的身姿,夏琰飛抹了把頭上的汗:“我覺得與其和中老年婦女交談上幾句家長裡短,我還不如下鬥去砍糉子。”
敖遠深以爲然。
這兩個人完全沒有把大媽說的那個人放在心上,且不說敖遠這個超級大外掛戳在這裡,就說夏琰飛的身手和那條三寸不爛之舌,連沈沉舟這個極其詭異的存在都奈何不了她,尋常人什麼的......真的是挺不夠看的。
兩個人邊說邊上了樓,果不其然的就看到了大媽說的那個男人。
那個人聽到了腳步聲,才從坐在地上看螞蟻搬家的姿勢擡起了頭來,看到了來人之後綻開了一個驚喜卻又滿是疲憊的笑容:“我說小琰飛,你可總算回來了,我來投奔你了。”
夏琰飛站在樓梯口雙手抱胸,挑起了眉開口:“嘖,我說康定,你這次又是被家裡踢出來了?把我這當旅館了還是怎麼?”
叫做康定的男人的笑容絲毫不變:“你能拉我一把不,腰上有傷,不敢去醫院纔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