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夏琰飛這邊的住所到她工作室的距離並不短,好在去接二貨正好是順路不用多繞上幾圈,否則今天一天他們兩個的時間都可以徹底消耗在路上了。
她跟康定交代了幾句之後,又再次強調不準拆房子不準帶人回來胡天胡地否則就等着她回來之後把康定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徹底給拆上一遍,看到康定鄭重無比的答應並且就差給她寫個條子按個手印,這纔拿了車鑰匙和錢包就晃晃悠悠的和敖遠出了門。
夏琰飛停在這個小區裡的車還是上次讓司機從老宅裡開回來的那一輛車,夏琰飛本來也就是低調慣了的人,不想在這種事情上被人在背後議論紛紛,要知道她住的這個小區了別的不多,就是天天專注於買菜做飯順便組隊討論家長裡短的中老年婦女比較多。要不是因爲沒有車的話她出去帶東西回來不方便,夏琰飛倒是寧願天天走個五分鐘去坐地鐵,雖然麻煩了一點,但終歸要比被人帶着各種揣測的心理去問姑娘啊你這車看起來不錯多錢買的是誰給你買的舒服太多。
這其實是這個年紀的女人都會有的行爲,這件事夏琰飛心裡也是再清楚不過。可是雖然她在意大利和父母呆的時間不是很長,畢竟接受的教育和三觀已經初步定性,習慣了那種自掃門前雪的氛圍之後再來接受這些每個人的私事都可以是別人聚在一起閒聊的話題的時候,夏琰飛還是表示自己真的有點吃不消。
夏琰飛的開車風格和她這個人意外的不一樣,坐過她的車的人一致表示夏琰飛開的車太穩,穩得實在是不像她這個年齡的人該有的姿態,交通規則遵守的完全就一一本會走路的科目一。
當然,夏琰飛當年考駕照的時候科目一是九十分整擦邊過的這件事,已經被她默默地埋葬在時間當中,真心沒有幾個人知道。
二貨一上車就把尾巴搖的像是一個小型風扇一樣撲上來求撫摸求安慰,連它一直挺害怕的敖遠都被二貨撲到身上蹭過來又蹭過去,實在是沒有辦法的男人只有撓了撓它的耳朵根:“康定這個人,身後不乾淨。”
在開車的夏琰飛並沒有問爲什麼敖遠會知道這點,她只是專注在前方的路面上淡淡的回答:“恩,當年我也是最混的時候認識的康定,帶着人和對方打過架也一起砸過別人場子,一來二去的也就認識了。”
夏琰飛踩着剎車把車穩穩的停下來等紅燈,她從暗格裡掏出個薄荷糖扔到嘴裡之後繼續說了下去,五官因爲帶着的輕鬆還有隱隱的笑意而變得分外靈動:“他天生就是一張娃娃臉,誰能看出來他比我哥還要大上兩歲?康定這個人......”
她沉思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怎麼說才能夠用最短的話語把康定形容出來:“這麼說吧,無論是我還是誰,通常都會說我們做過什麼什麼事,可康定這個人,你只能說究竟有什麼事情是他沒有做過的。基本上違法亂紀的事情沒有他沒涉足過得,現在跟了個老闆倒是收斂了一點,不過就算是這樣,我這邊要是想買槍械還是從康定這邊走。”
紅燈轉變爲綠燈,夏琰飛跟着前面的車慢慢往前移動:“不過康定這種朋友倒是要比和其他人交朋友來的爽快得多,是朋友就是朋友,真正能夠兩肋插刀的,不像是其他人,說是朋友,轉過頭來不插你兩刀就算他良心還沒被狗給吃了。”
二貨被敖遠撓耳根撓的舒服了,乾脆躺平打了個滾露出肚皮四腳朝天伸出舌頭賣萌求繼續撫摸,敖遠只好繼續擺弄這隻明顯是太過於興奮的導致暈了頭的哈士奇:“對了,方應昨天打電話過來了,我接的。”
夏琰飛奇怪的嗯了一聲:“他打電話過來幹嗎?”
“沒說,估計聽到是我接的不想和我講話。”敖遠挑了挑眉,動作和夏琰飛常做的動作極其相像,“說真的,方應那小子真的還沒對你死心?”
“他可是還等着我哪天受了傷嚶嚶嚶的跑去他的懷抱求安慰呢。”夏琰飛從後視鏡裡看了敖遠一眼,“你問這個幹嗎?”
敖遠驚異了:“有人追我媳婦我還不能問問了?”
“誰是你媳婦。”夏琰飛淡定的說完,然後又捅了一刀回去,“要不要我告訴你張軒也追過我而且我哥當時還特別想撮合我們兩個這件事情?”
敖遠沉默了。
“有危機感了沒?”
“並沒有,”敖遠收回了擺弄二貨的手,結果就收穫了二貨極其不滿的哼哼聲,“我只是想知道他們兩個到底有哪裡想不開,非要給自己一個這麼高難度而且是註定沒法完成的任務。”
聽了這話,夏琰飛這個妖孽也只是笑了笑:“大概是一時大腦短路吧,不過張軒的智商果然要比方應高上不少,知道這是個沒法完成的任務之後就利索的放棄了。”
就這麼一路閒聊着到了夏琰飛在京郊的別墅,這裡很明顯就是個富人區,夏琰飛的那一座漂亮的二層小樓正正好在個朝陽的位置,四下景色也好,搭眼一看就是個風水極好的位置。
下地的人向來是極其講究風水的,敖遠不用看也知道這肯定不是請什麼半吊子的風水先生來看過才定下來的房子,因爲按照夏家極其擅長陣法這一點來看,這錢他們還不如自己來掙。
這別墅帶着個用黑色歐式鐵藝欄杆圍起來的挺大的花園,二貨一被夏琰飛從車裡放出來就歡快的跑去撒歡,但是這一整排的房子過去,也只有夏琰飛這房子的院子裡種着的是不需要打理的觀賞性綠草,和旁邊那明顯是請人設計過的花園一比明顯遜色不少。
“我家裡放的東西多,再加上地下室裡的那一堆東西,怎麼可能請人來打理?”夏琰飛一邊關車庫門一邊說道,“而且我又不常住在這邊,就隨便種點東西意思一下。”
說完這話以後夏琰飛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從兜裡摸出把沉甸甸的鑰匙扔給了敖遠:“備用鑰匙就這一把,這門我爹當時選的時候就看中了門鎖只有這兩把鑰匙能開,就算是想去刻把鑰匙出來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敖遠當時只是覺得夏琰飛這句話能說出來證明她真的是對這段感情極其認真了,後來在見了夏琰飛那個無比神奇的父親之後才知道,這房子根本不是夏琰飛嘴裡所謂的老爹留在國內的房子,而是她剛滿十八歲那一年父母買給她留作婚房的房產。當知道自家姑娘因爲這裡隱蔽性還有個極大極方便的地下室而把這裡改成了自己的工作間的時候,遠在意大利的兩個人還有夏琰汐就惆悵的想着夏琰飛這麼個彪悍的姑娘到底是不是就打算抱着明器過一輩子了。
後來夏琰飛的父親其實嘮嘮叨叨說了不少跑題跑到了千八百里以外的話題,直到夏琰飛滿臉黑線的把他扔到書房裡去研究古籍了纔算是消停下來。
但是後面的話敖遠一個字都沒有聽下去,他仔細想了想後覺得說是婚房,其實也差不到哪裡去不是嗎,反正這房子到底也是發揮了它應該發揮的作用不是?
不過這話敖遠知道要是他當面對夏琰飛說出來,她一定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然後語氣輕柔且無比平靜地說你說什麼我沒聽清,你要不要再說一遍?
這個時候會選擇乖乖再說一遍的,絕對是拉低了整個城市的智商一樣的存在。
不過目前的情況是,敖遠看着這間屋子總算是明白了夏琰飛只把主臥打掃出來就很滿足了的心態,這個房子……
裡面的設計的確是做得很好,一看過去就是簡潔大方而且舒適得體,最難得的是還極其有空間感,讓人覺得十分的通透。廚房和飯廳是連在一起的開放式,在飯廳旁邊甚至還有個小小的酒吧。再然後就是個有着落地窗的,採光極好的書房,無論是書桌還是大大的書櫃,都是好木頭特有的暗沉沉的光澤,絲毫不像外面賣的那些還帶着反光的紅木傢俱一樣極其高調的顯示着矜持的身價。
上樓的樓梯是個極具藝術感的螺旋式樓梯,高高低低的欄杆一路往上。二樓因爲沒有一樓的大客廳,所以除了三間臥室還有一間洗手間的之外就是個類似於小露臺的走廊。
要不要這麼大這麼難打掃啊!
站在敖遠身邊的夏琰飛幽幽的有提醒了他一句:“別忘了還有我的地下室……順便再提醒你一句,主臥裡面有內置的洗手間。”
敖遠默默的轉頭看她:“所以你讓我跟你一起過來就是爲了再多一個勞動力吧?”
“人生如此艱難你又何必去拆穿真相呢?”夏琰飛頓了頓後又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子,目光迷茫聲音飄忽,“人艱不拆,多麼正確又是多麼好的一個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