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丞最終如願以償的帶回了衆多的寶物,在回到龍宮時,四大神將和龍宮之主敖墨親自迎出十里。
金錘神將疣單與分水神將藺煙,一邊一個拉着龜丞的手,疣單眉飛色舞的道:“丞相收降覆海國,勞苦功高啊。”
弄潮神將謝虎和持叉神將血浮面對混海將軍陸坤,也是稱讚不已,而敖墨卻一直打量着傳聞中的龍綃公主,唯獨沒有人理會斬殺了北冥漓的蘇青。
蘇青拿眼瞧了瞧高大的疣單和藺煙扯着剛到他們膝蓋的龜丞,再看看謝虎和血符,與敗軍之將陸坤左一句有一句的胡亂應着。他冷笑了一聲,輕聲道:“滑稽!”
聲音雖小,卻有不少人聽見,四大神將這才恍然若覺,似乎剛剛發現蘇青。
“蘇老弟,你可又立了大功了!”疣單皮笑肉不笑的道。
“現在覆海國已滅,衆多蠢蠢欲動的勢力都縮了回去,南海大定,蘇老弟也不用東奔西跑了,就好好呆在龍宮納福吧!”謝虎哈哈笑着,命人收了蘇青的虎符。
“哈哈!”藺煙也湊了過來,道:“蘇老弟勞苦功高,應當大賞!”
“理應如此!理應如此!”血浮附和着,道:“不過那些珍寶俗物可配不上蘇老弟,我們得拿出最好的東西賞賜給他!”
“聽聞北冥漓最寶貝的可是他的義女龍綃公主,不如我們就把這龍綃公主賞賜給他!”疣單提議道。
“妙!妙極!那龍綃公主不但美麗異常,與蘇青老弟更是同族,把龍綃公主賞賜給蘇老弟,此乃天意啊!”藺煙拍着手叫道。
“你們說什麼?龍綃是我的!誰也不準動!”龍王敖墨聽到四神將要把龍綃公主賜予蘇青,龍威大發,看起來竟然有些氣勢。
四神將慌忙跪倒在地,道:“臣惶恐!臣知罪!只是蘇青功勞無邊,除了龍綃公主,實在無物賞賜!”
蘇青冷哼一聲,他早看出四神將的打算:這四神將上來就收了他的兵權,又把龍綃往他懷裡推,這是打算致他於死地。最可笑的是四神將既想殺了自己,又想做好人給其他臣子看,所以才用龍綃當做手段,逼迫龍王敖墨下令。
“多此一舉!”蘇青心中這樣想着,便行禮說道:“陛下!龍綃乃我鮫人族,還請陛下按照先王與我的約定,把他交於我帶回鮫人國。”
龍王敖墨也不算傻,他當然看出了四神將想挑撥自己和蘇青,所以他正暗恨四神將時,竟然聽蘇青這樣說,於是他的仇恨迅速轉移,他盯着蘇青問道:“你說什麼?”
四神將也沒想到蘇青竟如此配合他們,不過他們可不會放過如此良機,疣單忙回稟道:“先王曾與蘇青蘇將軍約定,蘇將軍爲龍宮效力,龍宮出兵保護鮫人國,且所有鮫人,都歸蘇青將軍調遣。”
敖欽在時,龍王敖墨的兄弟有不少想劫掠龍綃的,結果不但被敖欽責罰了一番,還特地通知所有龍子龍孫,不得騷擾龍綃。敖墨自然知道敖欽與蘇青的約定,但此時,他已是龍王,南海現在歸他所管,而且因爲血脈相連,他早感到,四海的龍族都已不在,再過些時日,自己就是四海龍王,怎麼還不能隨心所欲?想到這,敖墨怒道:“先王是先王,本王是本王。本王不記得什麼約定,本王就要這龍綃!誰敢反對?”
龍畢竟是龍,即便是條毫無大志的龍,發起威來,也能威震四海水族。敖墨發怒,龍威張揚,身邊的臣子莫不暗自心驚,低下頭去。在場之中,能安然處之的也不過寥寥數人,不過沒人站出來反對敖墨。
龍綃隨着凱旋的軍隊迴歸龍宮,一路上,她都想見蘇青,只是蘇青一直躲着她,直到這時,才見到了蘇青。她見到大仇人蘇青過得並不是那麼風光,四神將似乎處處針對他,還把龍王敖墨引了進來。她正想看場好戲,看看蘇青是如何卑躬屈膝,如何狡言善辯,哪知蘇青竟然提出要把自己帶回鮫人國,如此不理智的當面頂撞龍王,難道他已經有恃無恐了?
曾經,身爲鮫人的她也把蘇青當做過英雄,甚至有一段時間,還芳心暗許,可是自從蘇青做了龍宮的走狗,龍綃就對蘇青轉愛爲恨了,總覺得他背叛了自己種族。直到蘇青殺了北冥漓,她更是恨不能親手掐死他。而這時龍綃知道了蘇青爲龍宮賣命的原因,她知道是自己冤枉了蘇青。望着蘇青的背影,她的心裡竟升起了內疚之感。
“不,不管他對鮫人國如何,他都是我的殺父仇人。”龍綃心中有些慌亂,忙堅定自己的原則,只是善良的她又想到,“大不了,大不了,我不針對他就是!”
敖墨發威,龍綃被龍威震懾,臉色發白,但她還是鼓足了勇氣,上前道:“龍王,本公主願意做你的妻妾,不過你要答應我,要讓覆海國立名,且要把覆海國的封地擴大兩倍!”龍綃已經放棄了要把蘇青碎屍萬段的條件,她覺得自己只提這一個條件,龍王應該會答應的。
敖墨聞龍綃之言,心中一喜,正要發話,卻聽分水神將藺煙呵斥道:“大膽!一個亡國之女,竟敢提如此要求?還想嫁給龍王做妻做妾?誰知道你會不會暗藏禍心,要對龍王不利?即便進了龍宮,你也只能以奴僕的身份服侍龍王。一個奴隸,還敢提如此大的要求,難不成,是我龍宮打了敗仗?”
本想答應龍綃的敖墨也放棄了此想法,他雖然不在乎那些封地,但他在乎自己的地位,若是惹得羣臣不快,將領憤恨,他也沒那麼好收場,況且,自己答不答應,龍綃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於是他點頭道:“分水神將此言有理。我龍宮能打敗覆海國,全靠將士用命,若答應瞭如此條件,豈不寒了衆將士之心,此話還是不要再提爲好!”然後他一甩袖子,又道,“好了!衆位愛卿都隨本王回宮,那裡已設下酒宴,爲衆將士接風洗塵。”
看着敖墨拒絕了自己,龍綃臉色慘白,這種情況她也預料到了,她以爲只要做了龍王的妻妾,只要她肯低聲下氣,諂言媚色,早晚有一天,她就能達成自己的目的。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竟然連龍王的妻妾也做不成。
“沒事的!”蘇青走到了龍綃的身邊,與她並排站立,看着敖墨等人遠去的背影,道:“有我在,就不會讓任何一名鮫女落入他人之手!”
本要落下淚來的龍綃,聽聞此話,心中微暖,卻道:“誰要你假惺惺的!你個大壞蛋!”說完,她又鼓起勇氣,往龍宮而去。
蘇青的目光望向龍綃,停了一會兒,就越過她,看向了更遠處的龍宮,目光冷厲。他知道龍宮乃是一件法寶,只要進了龍宮,就難以翻身了。
“那又如何?”蘇青把身後玄紅的披風撒開,大步往前走去,堅定而有力。
龍宮的宴會早就開始,各族的姬女載歌載舞,都是天香國色。侍者們穿梭往復,送來山珍佳餚。龍王與衆臣君臣相悅,其樂融融。交杯換盞,光影相錯,擊掌撫胸,笑聲連連。
席間,蘇青獨自端着酒杯走出,來到了龍宮的後花園內。龍綃看到了,也悄悄的跟隨而來。
“你在這裡做什麼?”龍綃對鮫人族的英雄還是很好奇,即使這人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我,給你唱首歌吧?”蘇青道。
“啊?”龍綃沒想到這位看着冰冷,不近人情的無情殺手竟然會唱歌,還主動要給自己唱歌。
蘇青沒有等龍綃答應,他摸着前衣下的那顆鮫珠,開口唱道:“赤海起大風,袍澤又搖旌。
揮別妻與子,鄰朋呼同行。
晨起東海角,夜臥西沙宮。
累累白骨勳,歲歲身後名。
漠然生死間,輪我掌百營。
新舊皆兄弟,勝敗俱心驚。
一朝入敵城,熱血攀牆冷。
可報君王知,慈輩不領兵。
鷗歸哺雛鳥,我歸子做翁。
又得走狗意,怒劍壓海平。
機智可奈何,不忍餘勇瘋。
嗚嗚狡兔死,悽悽將軍聲。”
歌聲蒼邁豪壯,漸漸壓住了龍宮前廳內傳來的靡靡之音,龍綃因聲起感,似乎看到了蘇青所經歷的一切,她眼角溼潤,輕輕問道:“這就是你的平生嗎?”
蘇青笑了笑,道:“真是個多愁善感的公主!”他換了口氣,道,“此曲此詞都是那個李長禮所作,我不過是喜歡,才常常唱起。”
“啪!啪!啪!”身後傳來了鼓掌聲,敖墨帶着四神將走了過來,道:“唱得好!唱得好!蘇青將軍竟有此絕技,不如留在龍宮,做一名師涓,好教導我那些不成器的歌女。”
“妙!妙極!”藺煙符合道:“有了蘇青老弟的**,相信用不了多久,這龍綃就會歌舞皆通,能服侍君王了。”
“……殿前不語,烈烈忠魂。但爲君戰,何惜此身。與子同出,翻江覆海。與子同歸,人鬼殊途。嗚呼同袍,百聲不應。昨日同醉,今日獨悲。哀嚎祭奠,心痛難陳。……”好似因爲要告訴衆人,自己早已習得歌舞,龍綃開口唱着祭詞,漸漸起舞。
這本就充滿悲情的祭文,由龍綃唱來,更加傷人心肺,感人七情,再加上她冷冷清清的舞姿,似乎眼前的女子正在爲自己祭奠一般,在場所有人都陷入瞭如癡如醉的失魂之態。
“呼!呼!”龍綃後繼無力,終究沒能把衆人引上黃泉之路,她大口的喘着氣,臥倒在地。
四神將率先回過神來,見龍王敖墨仍舊沉睡其中,疣單與藺煙慌忙幫他鎮定神魂,而謝虎與血浮怒從心起,拔出刀劍,道:“孽障!竟敢謀害我等!”
他們想要把龍綃斬死,免得她再唱那勾魂之音,可是蘇青卻擋在了他們面前。
“蘇青?你想反叛嗎?”謝虎怒喝道。
“那又如何?”蘇青不驚不怒,平靜的說道。
“既然他想早些去死,那就成全他!”龍王受創,蘇青卻要包庇罪犯,正合了四神將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