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楨跟德妃閒聊了一陣便即跪安出來,皇子與母妃見面的時間,說話的內容都是有專職太監記錄的,而且有很嚴格的規矩,他可不想犯禁,從而在康熙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
胤楨才走出永和宮不遠,一個小太監就迎面走了過來,見到胤楨忙跪在路旁,胤楨也沒在意,不過在快經過他身邊時,那小太監卻輕聲說道:“十四爺,奴才是李公公的徒弟小順子,李公公讓奴才轉告,說十三爺病了。”
胤楨稍稍放緩了腳步,走出幾步才微微點了下頭,便揚長而去,十三病了,什麼病?怎麼沒聽人提起,八哥他們不提很正常,怎得連四哥也沒見提起?更爲納悶的是,李德全給自己遞這個消息是什麼意思?
提醒自己去看他?還是康熙很關心十三的病?管他呢,胤楨懶的多想,十三可是個人物,爲人豪俠仗義,又不拘小節,更難得的是文武全才,而且還是跟自己是同一個老師,就算不能拉攏他,也儘量跟他交好,出了宮,他就徑自拐向王府井大街。
王府井大街帥府園,十三爺的府邸,胤祥雖然沒封爵位,可這府邸也是貝子規格,胤楨的到來,令胤祥頗爲開心,待胤楨見過禮後,他就拱手一揖,笑道,“十四弟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這腿有傷,就不跟你客套了。”
“十四昨日回京的。“胤楨說着,又有些奇怪的問道,“好好的,怎麼傷到腿了?也跟十四一樣,驚馬了?”
“那倒不是。”胤祥呵呵笑道,邊說邊從躺椅上單腿站了起來,移到椅子上坐下,“太醫說是鶴膝風,就是膝上起了個白泡,破後成瘡,而後膝蓋腫大,說是溼毒引起的。”
胤祥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胤楨卻是悚然而驚,鶴膝風恢復的很慢,此後十年,胤祥一直極少露面,以至有人說他是被圈禁十年之久,難道就是因爲這個原因?記得他死的時候才四十多歲,好象還吐血,倒是有些象肺結核,肺結核在這時代可是絕症,難道都是這病引起的不成?
見胤楨出神,胤祥不由略感奇怪,卻也沒叫他,胤楨半晌纔回過神來,“就是鶴膝風?其它有沒有不適的地方,咳嗽不?”
胤祥不由大感詫異,微微搖了搖頭,“怎得,一年多不見,十四弟對醫術也有了心得?”
胤楨不覺莞爾,二人自小同一個師傅,彼此之間的情況很是瞭解,這話問的可是有點唐突了,他忙掩飾道,“十四在上海,結識一人,其父亦是得了鶴膝風,數年後卻是發展成了癆病,十三哥可大意不得,讓太醫給你仔細檢查一下,並針對此症早做防範。”
見胤楨說的嚴重,胤祥心裡也是一緊,“承蒙十四弟關心,十三先行謝過。”說着,話題一轉,“十四弟的海軍怎麼樣了?”
胤楨知道各系人馬在上海都安插有耳目,上海的事也沒什麼好瞞的,便笑道:“戰船還沒見一艘,兵倒是收了四千,眼下正在訓練。”
“真是羨慕十四你啊。”胤祥輕嘆了一聲,自從一廢太子後,他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今年六月,康熙更是在胤祉、胤祥、胤佑三人的請安折上硃批:“胤祥並非勤學忠孝之人,爾等若不行約束,必將生事,不可不防。”這讓他更是心若死灰,而今又得了這麼一個怪病,心中更是悽苦。
見胤祥這個樣子,胤楨也頗爲感慨,溫言寬慰道:“十三哥可是能生裂虎豹的,就你這身板,這點小病豈能奈何的了你,我那海軍初具規模至少還得四、五年,到時候,我向皇阿瑪請旨,讓十三哥協助我,咱們去海上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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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陣營不同,感情卻是不薄,在一衆兄弟中,要說行軍打仗,除了被圈禁的老大外,也就他們兩人了,胤祥聞言,明知可能性很小,卻仍是頗感震奮,當下爽朗的笑道:“好,自十四弟建立海軍,我就想去海上散心了,到時候可要記得拉上十三哥。”
“十三哥放心,只管安心養病。”胤楨邊說邊笑着遞過一張銀票,“十四在宮中聽到消息就急急趕來了,十三哥沒有爵位在身,這是十四的一點心意。”
胤祥雖是不缺錢,卻也不忍拂了他的一番心意,示意身邊的人接過,才笑道,“上次你送的‘四大恆’股份,十三哥還沒謝你,這次就一併當面謝了,好久沒這麼開心了,你是忙人,難得來一回,陪我喝一杯再走。”
毓慶宮後院,太子胤礽也在喝酒,不過他是一人獨酌,自然不是喝悶酒,他喝的是花酒,而且是喝酒賞舞,觀賞的還是豔舞。
隨着康熙的寵信,他太子的威信再一次豎立起來,大量的文官武將開始聚集在他身邊,派出去一年多的兩個心腹席特庫和尼爾塔也回到了京城。
席特庫和尼爾塔二人輾轉西北蒙古各部一年有餘,成功的策動說服了五個部落襲爵無望,卻又野心勃勃的王公之子,能在短短數天內召集起七千精騎,這可是一支奇兵,在關鍵時刻可以起到扭轉乾坤的作用。
京城內,他有步兵統令託合齊、刑部尚書齊世武,兵部滿尚書耿額,都統都圖、鄂善、雅圖、副都統悟禮、楊岱等一衆心腹,京城外銳健營、驍騎營、護軍營、前鋒營以及豐臺大營,他都用銀子暗中收買了大量的中下級武官,若不康熙的聲望實在是太高,老八他們勢力太強,他早就按捺不住了,眼下他是萬事具備,只欠東風——一個恰當的機會和藉口。
冬天黑的早,胤楨從十三府裡出來時,天已麻黑,喝了些酒,胤楨不願坐轎,就這麼一路散着往回走,才走出隆福寺大街,迎面就撞上了海善和隆科多,海善一見是胤楨,忙不迭的湊上前來道賀,“十四弟,今兒可真是巧,恭喜晉升郡王。”
隆科多則忙上前給胤楨請安見禮,胤楨一見這兩人又混一起了,不由好笑,笑問道:“這晚了,二位這是去哪裡?”
“這不年尾了嘛,莊親王點了出堂會戲,我倆這是趕去湊熱鬧。”海善說着,心裡卻惦記着把柄的事,又熱情的邀請到,“回去你也是閒着,一同去湊湊熱鬧,莊親王要知道我沒把你邀去,非得揍我一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