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福晉 114、八福晉做客
八福晉郭絡羅氏這次是離家出走了。
凌波原先就知道,八阿哥府上跟其他府上不太一樣,郭絡羅氏脾氣剛烈,又有好妒的名聲,加上孃家背景強硬,八阿哥基本上就是個妻管嚴,尤其在納妾一事上,十分地小心謹慎,因爲只要稍有差錯,郭絡羅氏就會同他大吵大鬧。
而這次,郭絡羅氏無意中竟然得知,八阿哥在外頭養了一個外室,如今已經懷了身孕。她得知這個消息後,立即質問了八阿哥。但八阿哥素來子嗣單薄,這次外室懷孕,大夫說很有可能是個男孩,他怕郭絡羅氏鬧大了連累那外室,死都不肯說出口。
夫妻兩個大吵一架,郭絡羅氏負氣回了外祖安親王家裡。
她的母親是安親王嶽樂第七女,父親是郭絡羅氏明尚,由於母親在康熙二十三年就去世了,所以郭絡羅氏被接回外祖家撫養,一直到出嫁。
對她來說,外祖家裡纔像是孃家,幾個舅舅都對她十分疼愛,以往每次她跟八阿哥鬧矛盾,舅舅們都會爲她撐腰,然而這次她負氣回家,幾個舅舅卻一反常態,要麼對她不理不睬,要麼勸她息事寧人,更有甚者,告誡她不要再胡鬧。
如今正是九龍奪嫡白熱化之時,八阿哥一派的人都爲政治鬥爭而勞心勞力,對於郭絡羅氏在這個關鍵時候爭風吃醋是十分不滿的。
郭絡羅氏得不到孃家的支持,以她的脾氣自然不肯善罷甘休,於是又跟舅舅們吵了一場,最後再次負氣出走。
也因此,她的馬車行速過快,轉彎時躲避不及,跟凌波、安珠賢她們的馬車撞到了一起。
她是心直口快之人,最存不住事情,尤其凌波未出嫁前,她們常常辦聚會,互相傾訴煩惱,如今遇到凌波和安珠賢,忍不住就把心裡的煩惱事跟她們說了。
凌波和安珠賢聽了,都非常感嘆。
安珠賢看來,自然郭絡羅氏是善妒的表現,在婆家孃家都與人爭吵,實在是有些過了。
但凌波卻並不這樣認爲,這個時代的女人,很少敢大膽地表現自己對丈夫的愛意和獨佔欲,只有郭絡羅氏,用於表露自己的真實想法,雖然她這樣的行爲爲世俗所詬病,但凌波卻心有慼慼。
在她的立場上,不也希望博哲不要納妾,只愛她一人麼。
從這方面來說,郭絡羅氏是她的知己。
“那麼八嫂接下來要去哪裡?”
八福晉苦惱地皺起了眉,她跟八阿哥正在冷戰期間,八貝勒府是決計不能回去了;外祖家又剛剛吵過離開,也不能去,剩下的就只有父親明尚家裡。可是她沒出嫁前,都住在外祖家,跟父親的關係十分疏遠,嫁人之後就更不用說了。而且她又是心高氣傲的,如今的情形,就彷彿是被掃地出門的棄婦,她絕不肯用這樣落魄的狀態回家。
她一面煩惱着,一面看了凌波和安珠賢一眼,腦中靈光一閃,伸手握住了凌波的手。
“你出嫁之後,咱們就沒有再見過面,生活可還如意?”
凌波點頭道:“託八嫂的福,一切都安好。”
郭絡羅氏挑眉道:“你說的好,怎麼我卻聽說,你那婆婆郭佳氏,對你不大待見?”
凌波有點尷尬,乾笑道:“這是哪裡的長舌婦胡說八道,八嫂可千萬不要聽他們道聽途說。”
郭絡羅氏搖頭道:“你又何必掩飾,這滿京城裡誰不知道,你那婆婆是出了名的怪脾氣,就是宮裡頭的娘娘們,也曾提起過呢,當初幾位太妃派了老嬤嬤去你府上找不痛快,不就是你那婆婆吹的耳邊風。”
凌波微笑道:“過去的事兒,我早就忘記了,如今既然成了簡親王府的媳婦兒,自然要孝敬公婆,一家和睦。”
郭絡羅氏嘖嘖有聲道:“你呀,脾氣也忒好,論起來,你母親家可不普通,犯得着這般受氣?”
凌波只是微笑以對。
女人出嫁之後在婆家能不能挺直腰桿,跟她本身孃家的勢力是有極大關係的。雖然論實際情況,凌波的確有強大的孃家背景,但這並不代表,她可以因此在婆家就囂張跋扈。
郭絡羅氏的脾氣,素來爭強好勝,她有強大的孃家,所以在八貝勒府作威作福,可是結果又怎麼樣呢,八阿哥畏她如虎,外人又傳她暴躁善妒,如今就連她孃家的舅舅們,都對她看不過眼。可見,女人過於強勢,並不是一件好事。
凌波自有她自己的處世方法,只不過郭佳氏一片好心,她也不便反駁。
“話說回來,你那夫婿又如何?”
凌波眨巴着眼。
郭絡羅氏靠近她耳邊,低聲道:“你那夫婿,原先就招惹過烏珠格格,可見是個不安分的,如今雖說你是嫡妻,可也需居安思危,男人,一定得看緊了,稍有鬆懈,說不定就惹了桃花債回家。”
凌波這才明白她的意思。
郭絡羅氏說到這裡,神情就有點黯然。
安珠賢在旁邊坐着,一直沒說話,此時才說道:“八嫂不必過於擔憂,八阿哥素來對你疼愛有加,此次大約也不過是一時拌嘴,氣消了自然就會與你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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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絡羅氏哼了一聲道:“他這回若不給我交代,休想我回去。”
安珠賢笑一下,不再說話。
凌波便問道:“八嫂眼下還不回八貝勒府,那要去哪裡?”
話題又轉回到遠點。
郭絡羅氏沒好氣道:“天大地大,還能沒有我的容身之處?”她一把挽住了凌波的胳膊道,“我如今可是不得志,你們兩個少不得要陪我解悶兒,將我哄高興了。”
“啊?”凌波和安珠賢都張大了眼睛。
“旁的不論,時近中午,先招待我吃一頓好的去。”
凌波道:“這京裡出名的酒樓好幾家,任八嫂挑選。”
郭絡羅氏側目道:“說什麼酒樓,你們府上不是好廚子,我早就聽說了,做的一手好淮揚菜。”
凌波愣了一下,道:“原來八嫂愛吃淮揚菜,那倒是使得。”
安珠賢笑道:“既如此,時候也不早了,咱們便回府去罷。算着到了府裡,正好讓大廚房準備起來。”
凌波點頭:“只是時間緊迫了些,怕一時也沒甚好材料。”
不過淮揚菜的特色,本身也不在材料上,大多都是常見的原料,端看廚師的手段。
說到這裡,雙方馬車也都重整完畢,三人一同上了車,往簡親王府而去。
回到王府,凌波和安珠賢一邊一個拉着郭絡羅氏的手進去,首先得去郭佳氏院子裡問好。
三人一起穿過了花園,走到一處月亮門下,正巧對面一個丫鬟過來。
繡書輕聲提示道:“是瑞冬。”
瑞冬也沒想到在這裡會碰見凌波回來,見人羣中還有八福晉郭絡羅氏,忙站在道路邊上,躬身行禮。
凌波很自然地放開郭絡羅氏的手,讓她跟安珠賢走在前面,自己則慢慢落後。
瑞冬便見機插進了隊伍了。
“有事?”
瑞冬點頭道:“是有點事,奴婢原想着等少福晉回來了稟報,哪知正巧在這裡碰見了。”
她從袖筒裡取出一方錦帕,裡頭包着一支簪子。
“昨兒夜裡,夏子語和奶孃劉氏去了,阿克敦擡出去料理,在夏子語身上發現了這一支簪子。按說,她一個丫鬟,不該有這般貴重的東西,阿克敦猜測,許是拿了府裡頭的,便交給了奴婢。”
凌波從她手裡接過帕子,見裡面包的是一支翡翠嵌瑪瑙的簪子,簪頭做梅花形,通體翠綠,晶瑩圓潤,果然有些貴重,以夏子語的條件,除非是郭佳氏賞賜,否則不可能有這般物件。
既然她是犯了錯被處死的,那麼這些東西按理也不能帶走,凌波想着得向郭佳氏問清楚這簪子的來歷。
她轉手交給繡書,吩咐她先收好。
繡書應了,將簪子重新包好,妥善保管。
凌波一行人繼續朝着郭佳氏的院子走去,剛到門口,就見郭絡羅氏和安珠賢攜手走了出來。
“怎的這樣快?莫非額娘不在院中?”
安珠賢搖頭道:“我和八嫂才見了福晉的,她身子又有些不爽利了,我們不便打攪,所以說了兩句話就告退了。”
郭絡羅氏對凌波道:“你這婆婆,身子骨可不怎麼樣。”
凌波暗暗苦笑,這八福晉也真夠直爽了。
“那我得去瞧瞧,若是真不好了,得趕快請徐大夫來看看。這樣吧,妹妹先招待着八嫂,吩咐大廚房趕緊準備起來,午膳要隆重些。”她又對郭絡羅氏福了一福道,“婆母有恙,恕凌波怠慢了。”
郭絡羅氏擺手道:“咱們一向熟的,不必客套。”
凌波便讓她們先行,然後自己進了院子。
上房裡頭,郭佳氏好端端坐着呢,凌波進了門微微有點詫異。
“方纔聽安珠賢說,額娘身子有些不爽利,可要請徐大夫來?”
郭佳氏將手裡的茶杯重重一放,道:“先別打岔,我來問你,八福晉是怎麼回事?”
凌波便將八福晉和八阿哥吵架,又被孃家指責的事情說了一遍。
郭佳氏皺眉道:“他們夫妻的事情,自有他們自個兒處理,你插進去做什麼?況且眼下這個時候,人人都提着神做人,你怎麼反倒自己去招惹麻煩?”
凌波道:“八嫂開了口的,媳婦怎麼好回絕。”
郭佳氏冷笑道:“我瞧着她那樣的神情,怕不只是一頓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