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三章 退而求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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暾出於東方,其色玄黃。

李恪微眯着眼,直視冬日燦爛的朝陽,一口咬掉手邊最後一塊象拔片,嚼巴着起身,向着遠處山巔上那團火燒似的雲朵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在他的身邊,炭火方熄,餘燼未了,庭院之中杯盤狼藉。

滄海君四叉八仰地躺在一邊,身邊橫七豎八三個酒罈。他在打呼嚕,呼嚕聲撼天動地,便是近在咫尺,李恪也以爲自己聽的是天邊的悶雷。

“說來今天還要跟屠睢見面呢……喝酒誤事啊。”

李恪嘟囔着打了個酒嗝,搖搖晃晃,如在雲端。

昨晚他與滄海君宵夜,不知怎的居然越聊越投機。滄海君慣例酒不停口,李恪也鬼使神差地首嚐了酒味,記憶中,大概是飲了三盞?

李恪不怎麼敢確定。

盞乃淺口酒器,形狀似碟,照理說裝不了幾多酒漿。哪怕這具身體從未經歷過酒場洗禮,哪怕蒸餾酒較這個時代的酒醉人得多,三盞也不該是把人放倒的標準。

然而事實卻是,他斷片了,大冬天在院子裡躺了一夜,日出方醒,滿身酒氣,腦袋昏昏沉沉的感覺,擺明了正在宿醉的狀態。

“喝酒果然誤事啊……”

李恪像個老人家似地碎碎念,敲開舍人的房門,令他準備米粥,架盆燒水。

一個時辰後,泡了澡,飲了粥,渾身上下一片暖意。雖說還能感到一些微醺,但神清氣爽的感覺終於回來了。

李恪一身嶄新玄袍,外罩着黑紗似的氅衣,端坐在銅鏡之前,任由漂亮的舍人之女紅着臉將溼漉漉的長髮盤髻,束上玉環。

“公子,蛤蜊請見。”

“進。”

蛤蜊推開門,垂着手靠近李恪,自懷中取出一方木簡,雙手遞上。

李恪瞥了一眼。

【趙武安牧之嫡嗣,雁門學子李氏恪請見百越將軍屠公】

工整的字跡由秦隸書就,看內容,大概就是李恪要蛤蜊遞送的那份拜謁。

“看筆跡,應當是祿代筆的吧?”

蛤蜊輕輕點頭:“臣讀書不多,唯恐鐫寫不潔,疏漏了禮儀。”

“確是一份合禮的拜謁。”

拜謁的目的是爲求一見。一般來說,要在其上書錄自己的姓名籍貫,家世身份,並最大限度地擡高主家,讓主家感受到請見者的尊敬和重視,只要具備了這幾個要素,遞上的竹簡就是一份合格的拜謁。

不過,或許是酒醉未醒的原因,李恪就是不願拘禮。他嘴上說着認同的話,手上卻毫不猶豫把竹簡一拋,隨手丟進炭盆。

“簡,筆。”

正在打理頭髮的舍人之女俯身一拜,退步出屋,不一會兒便端着案回來,案上刀筆簡硯一應俱全,毛筆吸飽了墨,理順了鋒,端端正正擱在筆架,隨取隨用。

李恪輕輕頷首:“謝過玉姝。”

舍人之女嫣然一笑:“分內之事,貴人又何須多禮。”

“勞煩玉姝繼續爲我整理髮髻,我一會兒有個重約,怠慢不得。”

舍人之女好奇道:“不等貴人書寫完畢麼?”

“區區幾字而已,不妨事的。”

“唯。”

……

不久之後,李恪親手所書的拜謁便由蛤蜊送到了將軍莫府,任囂得屠睢親衛所請,急急忙忙趕往後堂,一進門就看到屠睢對着一枚書簡正襟危坐。

“囂,你來看看,恪君到底是何意?”

“恪君?”任囂不明就裡地跪坐到屠睢對面,屠睢伸出手,將面前書簡輕輕推到他的面前。

那書簡貌似是一封拜謁,可所書內容卻又與尋常拜謁全然不同,鐵劃銀鉤,字跡鏗鏘,其上不過區區四個字,用的字體還是趙篆。

【李恪回訪】

沒有家世,姓氏不明,而且名爲拜謁,內容卻並非請見,而是回訪……

更重要的是,屠睢是老秦人,寫給秦人的書簡不用秦字,而用趙字,箇中隱義,委實叫人捉摸不透。

任囂翻來覆去看了半晌,忍不住問:“這是恪君送來的?”

“他今早令家臣送來的,說是拜謁,卻連拜帖也不像。”

“恪君似有深意啊……”兩個大老粗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神態,“將軍,請使監去探探口風如何?”

“祿君被恪君下了禁足令,此事那位家臣特意提了。”

“禁足?”任囂目瞪口呆,“區區一介學子,便是有墨家爲憑,便是身負大才,可禁足一位御使監?這小子未免太無理了!”

屠睢苦笑着擺手:“囂君稍安勿躁。祿君雖有御使監的官位,然其與恪君有師徒之誼,他們之間不能以尊卑妄論。”

“即便如此,祿君也是將軍派遣!他任意禁足,又將將軍置於何地!”任囂義憤填膺,若不是屠睢壓着,幾乎暴起。

可是屠睢臉上卻看不到絲毫被辱的憤懣,只有苦笑:“那位家臣爲恪君傳話,說……”

“他還有甚狡辯之詞?”

“他說,祿君快被老夫差使死了,且在他那兒寄放幾日,待身體康復,再交予我使喚……”

“噫?”

“確是這話,老夫不曾擅改一詞。”

“這位恪君……”任囂吸着涼氣,喃喃而語,“將軍,這位恪君對您全無恭謹,以下臣觀之,您的思量怕是要落空了呀。”

“此事我又何嘗不知?”屠睢嘆了口氣,“奈何百越之戰陷入僵局,你我皆無從破解,陛下那兒……”

“遍尋名士如何?”

屠睢無奈搖頭:“精通軍事的名士豈是說有便有的。況且恪君以區區民軍逐滅匈奴,似這般智謀,世間又能有幾人?”

“將軍,下臣聽聞居巢有位陰陽大家,精通兵事,賢名遠播。”

屠睢眼前一亮,轉而又暗了下去:“也罷,你這便派人去尋。只要他確有能耐,金珠寶器任其索要,使者皆可代我允之。這世間賢才難求,恪君此來,怕是爲了辭行啊。”

任囂也跟着嘆氣:“將軍,人各有志。”

“奈何我識得恪君年逾,卻仍看不透他志向何在,否則投其所好,何愁他不肯盡心竭力,此番又何須退而求其次?”屠睢煩躁地拍了拍矮几,“對了,那位居巢隱士,姓甚名誰?”

“我前些日方聽兵士提過,似乎……名曰范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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