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九章 洗耳恭聽

九江郡,壽春縣,南城,何府。

何家是九江的名門,家族秘傳機關神術,一門兩代機關大師,便是下一代的家主何玦也被世人看作不出世的天才,這樣的家族便是人丁冷落些,也依舊有成爲豪族的底蘊。

歷代九江之主都將何家視作拉攏的對象,秦統六國後,既便知道身爲楚墨領袖的他們不會爲秦所用,也依舊對他們優沃有佳,想盡辦法將他家的爵位提至左庶長,在墨家之中,僅位於鉅子之下。

所以何府才能堂而皇之地在顯貴雲集的南城據有一席之地,大量的墨者也在此地聚散求學,切磋技藝。

時入孟夏,何仲道穿着輕薄的玄色深衣,端坐檐下,賞花品茶。

一員墨褐草履的墨者疾步而入。

“老師,趙墨有動靜了!”

“不過是該來的人來了而已,何必要如此慌張?路慎,你這修心一道,何時纔能有所進益?”

路慎滿臉臊紅地告了聲罪,深吸幾口氣,重又換上平緩的語氣:“老師,次仲來信,言趙墨已從零陵而出,日夜兼程,奔赴壽春。”

“他們終於捨得從嶺南的軍營中出來了麼?”何仲道臉上浮起一抹冷笑,“我令你廣招俠士,伏而擊之,此事辦得如何了?”

“至……至今無人敢應。”

何仲道正在爲自己斟茶,乍一聽聞,半勺溫水直接潑在了案上:“你說甚!千金酬禮,無人敢應?”

“是……”

“爲何現在方纔報我!”

路慎苦笑一聲:“老師,您前些日爲春汛之事日日留宿霸繮堰上,那時身邊皆是師兄弟,我如何能與您說此事?”

何仲道長吸了一口長氣:“何以如此?”

“還不是那張良……”

“張子房?他不是回新鄭閉門讀書去了?”

“此人在零陵敗陣以後,說是閉門讀書,卻又廣招天下豪傑爲蓋尤試招。每有宴請,便將蓋尤之敗當作席上笑料,言尤慘敗於滄海之手,拼盡全力,也不是滄海一合之將。”

何仲道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你言蓋尤與豪傑試招,勝負如何?”

路慎咬牙切齒道:“蓋尤全勝,寸傷無有!”

啪!

何仲道重重一掌拍在案上:“還有呢?便是張良宣揚再過,這天下也當有不信邪之人才是,還有何原因?”

“壽春近日傳言紛紛,說新蔡季布入了墨家,正在潛心修習墨義……”

“新蔡……季布,那個信義蓋世的季布麼?”

“您派去胡陵的師兄弟回報說,此事確實。季布已拜入憨夫門下,一門三傑,皆在蒼居潛修墨義。”

“那小子究竟何德何能……先收了滄海不說,竟連季布也甘願追隨了?還入了墨?”

“老師……”路慎咬了咬牙,“要不墨衛……”

“令楚之墨衛襲趙墨假鉅,你覺得有人願去?”何仲道怒極,揚起一腳把路慎踹倒在地,“爲師從未有事瞞你,你莫非忘了月前即墨那三個莽夫是如何說的!”

“若……若有人壞了墨法門規,齊墨舉脈併入蒼居……再不接假鉅子之爭……”

“莽夫!愚夫!蠢夫!”何仲道指天大罵,“鉅子之位歷來在三墨流轉,下一代是玦,再下一代自然會落入齊墨!他們如此做,又能有甚好處!”

路慎慌忙爬到檐下,輕輕撫着何仲道的背:“老師息怒……老師,如此下去,我等難道束手待斃?”

何仲道長長嘆了口氣,語氣漸漸平緩:“這一月,有多少墨者去了胡陵?”

“五十二人,加上上月,總計八十四人,楚墨多有酷愛機關之人,見了趙墨故意傳揚過來的圖板秘術,已經倒戈了不少了……”

“三去其一,三去其一……楚墨百年的根基,不過五十餘日,便去了三成……”何仲道的目光凝集起來,“何家爲鉅子之位經營數十載,如何能敗在一個半路入墨的山野小子手上!路慎,去郡守府上遞送拜謁,趙墨早與秦庭眉來眼去,我不過步其後塵,齊墨……總不能說三道四了吧!”

……

沿湘水,穿廬江,霸下順着彭蠡澤曲折的湖岸一路北向,一行十餘日,最終在居巢縣洗耳鄉境熄爐停駐,檢修機關,補給物料。

李恪扶着慎行下樓散步。

“老師,儒說此地名爲洗耳鄉,這麼怪的名字,莫不是這裡的鄉民多有耳疾?”

慎行哭笑不得地點了下李恪的腦袋:“有耳疾便洗耳,那若是有腳疾呢?”

李恪嘟囔着揉了揉額頭:“老師該修指甲了,戳着生疼。您說,此處爲何喚作洗耳鄉?”

“居巢縣內有一處山潭,正位於洗耳鄉內。世傳古之賢人許由少好逸,多遊戲,一日行至居巢,於潭邊遇得巢父。巢父不忍英才淪沒,怒而斥之,許由這才幡然悔悟,以潭水濯雙目,洗雙耳,跽坐恭聽,這纔有了後來的世之大賢。”

李恪眼前一亮:“洗耳恭聽?”

“正是洗耳恭聽。”

“不想這冷冷清清的居巢縣居然還有此等名勝!”李恪搓了搓手,“老師,那洗耳潭在何處?”

慎行撫須一笑:“爲師聽聞洗耳潭邊聚有一里,名曰和裡,至於具體在何處,爲師倒是不曾去過。”

“和裡啊……”李恪擡起頭對着正在給懸掛添油的儒喊道,“儒,和裡距此多遠?”

“和裡?”儒一臉茫然。

反倒是在儒身邊幫手的何鈺興奮擡頭,拿着油乎乎的手在臉上一抹,留下四道漆黑的油印,“假鉅子要去和裡拜訪大賢麼?我隨翁拜訪過範公幾次,恰知道和里路徑!”

“大賢,範公?”李恪一臉古怪地看着慎行,“老師,不是洗耳潭麼?”

“賢者居於賢水之畔,此事有何不對之處?”

“訪賢便訪賢,老師又何必拐彎抹角?”

慎行微微一笑:“如何是爲師拐彎抹角?洗耳之事可是你先問起的,爲師還不曾與你說道大賢之事。”

“這麼說,此處真有大賢隱居?”

“通博古今,意氣昂揚。”

李恪挑了挑眉毛。

慎行是極難得全心全意夸人的,這人能得到他如此正面的評價,想必是真有大本事。

那麼姓範的大賢……到底會是誰呢?

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他了吧,西楚智囊,項籍亞父,范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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