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六章 撿到寶了

bookmark

是夜,黃昏。

李恪才睡下不久,守在屋外的田橫突然來報,說舍外有生人求見。

“生人?”李恪披衣而起,從田橫手裡取來拜謁。

【蒙氏門生遷,求見上官】

端端正正,一板一眼的齊篆書,前前後後攏共九個大字,卻偏偏哪兒哪兒都透着古怪。

此人名叫遷,此外無姓,無氏,李恪對陽周的官員和豪貴算不得不太熟,能記起來名叫遷的,似乎只有那位原縣長張遷。

李恪假定門外那位就是張遷,可他又自稱蒙氏門生……

門生一般是非學子籍,又尚在求學的士子自稱,譬如陳平去了商山,就可以自稱商山門生。

但蒙氏門生是什麼算法?蒙氏……不會是蒙恬和蒙毅的蒙氏吧?

他們倆除了扶蘇,還有別的學生?

若張遷和扶蘇一脈而出,李恪在咸陽和扶蘇飲了一個月的酒,怎麼從來都不見扶蘇提起過這個師哥?

更何況這人還稱李恪爲上官……

陽周城中,誰都可稱李恪爲上官,唯張遷不可。兩人是前後任的關係,哪怕秩級有別,也不是上下級關係,這件事說嚴重了,涉及到官場倫理……

所以,門外究竟是不是張遷?

李恪想不明白。

他坐在正席上想了良久,終於想明白一件事。人就在門口杵着呢,他費這傻腦子,不是憨包麼……

於是乎,張遷在官舍門外直挺挺站了半個多時辰,終於用自己的誠意和行動打動了李恪,獲得了來之不易的拜見資格。

張遷被田橫引入正堂。

一進屋,此人以餘光瞥見高居於正席上,對着他不住點頭的李恪,當即拱手,土揖到地。

“齊法後學遷,見過墨家鉅子前輩!”

中氣十足,聲若雷震,張遷的聲音迴盪在屋子裡,把李恪的回籠瞌睡嚇了個無影無蹤。

“呃……敢問?”

“齊法後學遷,見過墨家鉅子前輩!”

李恪尷尬地咳嗽了兩聲:“不知遷君貴姓?”

張遷愣住了。

李恪都願意接見他了,居然還不知道他是誰?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所以這個問題只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李恪在確定他的立場!

張遷一下便找到了答案,當即自信滿滿道:“學生姬姓,張氏,舊秦人士。始祖揮,爲黃帝弓正,祖唐,先爲昭王悍將,後爲秦入燕爲相,主持連橫!學生雖生於廣陽,然家訓祖制,從不忘自己秦人之出身,只恨不能爲國征伐,誅滅不臣!”

“啊……明白了。橫,請遷君入席。”

“唯。”

入席,擺案,置茶,備食,李恪讓田橫把滄海一道喚來作陪,又讓舍人點了一爐提神的薰香。因爲眼前這個縣長同志人怪怪的,李恪生怕他會作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來。

待到一切置備整齊,李恪已經換上一臉親切的喜色。

“原本該是我去府上拜會遷君的,只是連日奔波,精力不備,這才耽擱了行程,萬望遷君恕罪。”

張遷還是一如既往地中氣十足:“鉅子哪裡話!論學識,達者爲先,論秩級,您也遠高於學生,於情於理,都該學生來拜見您纔對,豈有讓鉅子親往的道理!”

我只是客氣客氣,根本就沒打算往……

李恪的腦袋被炸得嗡嗡作響,偏臉上還要擺出和氣的樣子,一邊腹誹,一邊敷衍:“遷君實在會說笑,我此來陽周赴任,初來乍到,人地兩生,遷君是我的前輩,又是前任,由我拜會,分屬應當。要不這樣,明日交接之後,我攜禮拜謁,去府上向遷君賠罪?”

“豈能如此!”張遷僵硬着臉,鼓着鼻孔大口吹起,“若鉅子如此生分,學生現在便一頭碰死在此!”

說完,他雙手抻案,真揚起脖子往矮几的角上撞了過去。

李恪嚇得魂飛魄散,慌忙大喊:“橫!滄海!”

滄海翻了個白眼,懶洋洋一蹬腿。他面前的矮几飛出去,咚一聲砸在張遷的矮几上,兩張矮几打着轉飛散一地,張遷不查,一腦袋撞了個空……

嚇死寶寶了!

李恪大喘了兩口氣平復精神,再也不敢跟面前這位客氣,直截了當問:“不知遷君此來,所爲何事?”

“其實……”張遷把自己的腦袋從膝蓋上拔出來,好奇問,“鉅子真不知?”

“我當知?”

“倒不是當不當知,只是學生還以爲鉅子知道。”

“原來是此事!”李恪恍然大悟狀,“遷君請說。”

張遷以爲李恪果然知道,只是不明白自己的想法,故才難宣於口,當即抖擻起精神,小聲問道,“敢問鉅子,殿下與二位蒙公可有讓鉅子給學生帶什麼話?”

這一說,李恪是真明白了。

扶蘇不喜拉幫結派,可是身爲皇長子,中央地方卻自有一班支持者,這些人多是齊法一系的溫和派法吏,後來李信與蒙氏隱晦結盟,便又多了不少出身兵家的年輕官吏自獻忠誠。

眼前這位自稱學生的原陽周縣長估計也是其中之一,再加上他在拜謁中自稱蒙氏門生,李恪基本能斷定,張遷是齊法一系。

李恪不由失笑:“想必遷君是齊法之士吧?”

“學生少求學,師承於管子後裔,齊法大家管倫,求學八載,終成學業。”

“竟還是管學之士。”

管子就是管仲,春秋賢相,齊法家發端,其學主張重商、國營、法教並舉,與後來興盛的法家思想大不相同。

這讓李恪不由對張遷生出些興趣,含笑繼續引導話題:“遷君,正如我先前所言,我對陽周不甚瞭解,不知遷君可否爲我介紹一番?”

Wшw ●ttκǎ n ●¢○

張遷聽出了李恪話裡的考校之意,越發振奮:“稟鉅子,陽週一城、四鄉、兩亭、二十二里,共有戶八千一百零三戶,籍五萬三千三百十七人,其中傅籍一萬六千四百零二,完成正、戍二役或勿需服役的共一萬二千二百五十人。本縣之中,人口最多的裡爲爲上陽鄉楊裡,有民六百十二戶,但其中有百十七戶是賈籍,食宿皆在上陽鄉無定亭,沒有官府的田宅配發。所以縣上耕地最多的倒不是楊裡,而是成絹裡。”

“……還有豪貴大戶。陽周並無真正的勳貴,豪門大戶一十七姓,學生在位時自然要虛與委蛇,不過鉅子卻大可不必。那些人上不得檯面,依學生之見,只需將強制分戶推到這些大戶頭上,將其男丁打散,他們便沒了與縣牙叫板的本錢……”

隨口一問,張遷足足說了半個時辰,從風土人情,到民風事故,而且數據詳實,信手拈來,到現在還沒有徹底說完。

李恪知道自己撿到寶了,不由感嘆:“幹員!”

張遷愣了一下:“鉅子,您方纔說甚?”

“遷君是大秦難得的幹員。”李恪欣賞地看了張遷一眼,“遷君,如你這般才士,殿下與郎中令必有考量。不過我卻想問,遷君可願在直道屈就?”

張遷嚥了一口唾沫:“直道?”

“是。”

“隨鉅子行事?”

“是。”

張遷激動得渾身發抖:“固……固所願,不敢請!學生……謝鉅子栽培!”

第四零二章 三家志合第四零零章 蒼居人人會仙法第三三三章 季布全線潰敗第二九八章 大隱隱於市第五一六章 夏子著書第四九一章 商山有四皓第二零四章 獏行出水第二七九章 大戰方歇第三八五章 戰神英布第四零九章 項籍說話就是有道理第一二二章 蓋均無貧第七十一章 儀仗雄風第二零七章 金板遺書第五零三章 大道啓夏第六八八章 獨裁之辯第五四一章 與吳侯會獵江東第四零七章 范增跳槽第八十三章 俠之大者第七二零章 棄卒第二六六章 殷紅秦魂第八十五章 水車之難第五五七章 九原堅冰第三六零章 零陵偶遇第五四六章 始皇帝怕得要死第五十六章 失因得果第十四章 飛龍騎臉第七二三章 太學之本第二二一章 大起大落第五三五章 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的當代用法第六四三章 平旦決戰第九十八章 待客之道第七十八章 長夜正酣第五七三章 宅男始皇帝救贖計劃之六,孝行第六九五章 君子協定第六九八章 羣雄第四八五章 歸咸陽第二三八章 你在哪裡第五二二章 國以農本,以工強第八十四章 水車之益第四一五章 仙山在扶桑第七零七章 雖死無怨第七六三章 武關之五,勝與敗的分水嶺第七四零章 死戰之九,大雍的怪胎第二八零章 顯貴盈門第四六六章 君擇臣,臣擇君第二七四章 天火流星第三零二章 餘徹食第四四五章 娘子,美甚第二九七章 棋局,命局第三四四章 恪君,助我第十二章 心腹之人《盪風雲》卷尾感言第六五七章 朽木之君第五二零章 執法處亂象第二三五章 獏行之戰第三十二章 風雲突變第六六零章 穀道聽宣第一三八章 山高路遠第一九五章 吊裝階段第二九五章 祖龍第四五四章 大集終,人心聚第七八八章 澠池會十一,滄海第三十三章 有失有得第九十章 臨治市亭第八十四章 水車之益第一零六章 力能扛釜第三八二章 宴無好宴,客無佳客第三十二章 風雲突變第一三六章 炊煙起時第三五三章 蛤蜊拜師第五十八章 公審大會第四三六章 李恪,請諸同門驗學第五五四章 焚書第七零四章 李恪的商貿戰第二三九章 天地失色第二一三章 死地脫生第三五五章 楚墨來客第二零四章 獏行出水第三二零章 累世分歧第七七三章 大雍好搭檔第八零五章 公子,請第五六七章 以身犯險,血餌捕牢第五十六章 失因得果第五九七章 韓信單騎赴會第二七二章 堂堂之兵第二五五章 酣暢反擊第五二九章 校尉路人甲第四一八章 齊王建的亡靈第二六八章 招魂之歌第一二零章 貴賤之別第三三四章 李恪的野望第一四零章 情濃於血第七二四章 先入定關中者,王之第六零四章 螢惑守心第三七四章 榮焉?恥焉?第三五零章 惡人還需惡人磨第三一三章 最後一題第二八二章 帝王之心第六六零章 穀道聽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