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妻小夫之望族主母
他瘋了?!
是!
他是瘋了!
若不是瘋了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幫這個從來就沒有把他放在心上甚至一度想要他命的女人!
憑什麼來救她的命?!
他冒着這般大的風險來救她,得到的便是她這一句憑什麼?!
憑什麼?
憑什麼?!
何曾讓他來救過?!
是!
她沒有!
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該死的一廂情願!
玩物?!
若只是區區一個玩物,他會瘋到這般地步?!
“我把你當玩物?那金熙又將你當什麼?”褚鈺一字一字地咬牙道,“你心心念念護着的金熙他又將你當成什麼?!你這般對他這般護着他,他又給了你什麼?!他能夠給你什麼?!他給你的只是金家那羣白眼狼的謾罵和指責,甚至陷害,他連自己的母親都不能阻止來傷害你!這般多年,你這個金家主母爲了金家,爲了金熙付出了多少?可是你得到了什麼?!齊傾,我是發瘋了來讓你踐踏,你又好到哪去!?”
“說完了嗎?”齊傾卻道,聲音雖是冷凝,但是卻比褚鈺平靜許多,平靜的讓他恨怒交加、心痛難忍,“如果說了的話,請離開!”
“你就這般不怕死?!”
“滾!”齊傾直接道。
褚鈺攥緊了她的肩膀,冷笑之極,“我爲什麼要聽你的?你不是說我要將你當玩物嗎?好!我成全你!從今往後你便是……”
話還未說完,便被一記耳光給打斷了。
“褚鈺,夠了!”齊傾一字一字地道。
褚鈺神色更是猙獰。
“我的生死與你無關!”齊傾繼續道,“我說過,我不需要任何人保護!”
“你就這般不怕死?!”褚鈺厲聲嘶吼。
齊傾看着他,“怕!可這也是我的事!”
“你——”
“褚鈺,別忘了你的身份,更別忘了你身上擔負的責任!”齊傾繼續道,沒有方纔的冷漠,可是這般的理智的神色卻狠狠地刺痛了他的眼。
褚鈺攥着她肩膀的手更緊,彷彿要滲入她的血肉之中一般。
“我不知道明昭爲何要殺我。”齊傾繼續道,“但是如果真的要找一個原因的話,也無外乎是那般幾個!爲了一個曾經想將你置之死地的外人,讓整個褚家陷入危機之中,褚鈺,你便真的不會後悔?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也沒有這個本事可以瞞過明昭!”說完,擡手扳開了他的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如果這是我要走的路,便該走下去!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不需要!”
“爲什麼?!”褚鈺無法理解她的行爲,既然知道他是好意,既然知道他不是她方纔所說的將她當玩物,爲何還要這般?“我的幫助就讓你這般的厭惡?”
他到底哪裡讓她生了這般多的厭惡?!
起初的恩怨?
若是那些便讓她如此,他褚鈺還真的是瞎了眼了!
她對他究竟哪裡來的這般多厭惡?
他連她想要他的命都可以放下,她憑什麼就這般的不依不饒!
齊傾你究竟想要什麼?!
“不。”齊傾道,“我只是不想再欠任何人的人情!”
“就是因爲這個?”褚鈺譏笑,“擔心我挾恩以報?還是怕我真的把你當玩物?齊傾你就這點膽量?”
如果真的是這般,八年前她早就死了!
“因爲這個,我已經淪落至此了,難道還不夠?”
褚鈺吸了口氣,努力地穩住情緒,想與她心平氣和地談,想理智地與她分析利弊,既然她知道了他是好意,那爲何便這般執拗的不肯接受?不相欠任何人人情?若是真的如此,當初便不會接受父親的幫助,便不會與蕭濯合作這般多年!“齊傾,你若是擔心我的安排……”
“我不會將自己的未來交付在任何人的手裡!”齊傾打斷了他的話,“褚鈺,夠了,我不知道我究竟哪裡值得你這般,但是真的夠了!”
褚鈺無法明白她的堅持,方纔平緩下來的心緒翻滾便又激烈起來,“如果今日來的是金熙,你會不會便跟他走!”
說來說去,還是離不開金熙!
離不開這個他從來就沒有放在心上的渺小螻蟻!
“怕你走了之後明昭會遷怒金家?還是怕沒了你,金熙便沒能力活下去?齊傾——”他的話頓了頓,隨後笑了,笑的極爲的荒謬,“不要告訴我你對金熙動了情!”
齊傾的眸底有過一瞬間的波動,即使只是一瞬間,即使很微弱,可是仍是被褚鈺捕捉到了,這一刻,心口像是被重重錘了一拳一般,不,除了心口,還有他的驕傲與尊嚴!即使質問了許多次她心裡只有金熙,即使無數次因爲這個而怒火高漲,可是卻從未真正地把這當回事!
她怎麼可能對金熙動情?
怎麼可能對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動情?
夫妻又如何?
他們哪一點像夫妻,哪一點配當夫妻?!
可是——
“齊傾,我哪一點輸給了他?!”
哪一點輸了?
即使她看不上他,那也不該看上金熙!
“跟一個小孩子爭高低。”齊傾道,面容極其的平靜,“褚鈺,你這是在折辱你自己。”
褚鈺笑了,卻是極爲的嘲諷,“小孩子?在你的心裡,金熙便是小孩子嗎?你便是爲了這個小孩子走到這個地步?!”
“我想你並未弄清楚這件事的性質。”齊傾道,“明昭要殺的人是我,而不是金熙。”
褚鈺心口又是一陣鈍痛,避開他的話題嗎?不但動了情,還不肯承認?!好,不提便不提,不提——“既然明昭要殺的人是你,那隻要你死了,這件事就結束了是嗎?”
說完,不待她回答便又繼續道:“齊傾你未免太小看我了!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你覺得我會拿褚家來冒險?正如你所說的,你覺得你比褚家還要重要?我已經安排好了!只要你跟我走,金家主母便會在今晚死去!這般多年,你的仇人雖沒有明昭的多,但是也不少,被仇人殺害,足以讓你在這世上消失!明昭要的只是金家主母死!至於你是不是真的死了,你覺得她會在意嗎?你覺得你重要到讓她浪費任何精力嗎?召你進京於她而言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你覺得你若是死在了半道上,她會花費精神來查你是不是真的死了嗎?就算真的查,你覺得我褚鈺連這般一件小事也處理不好嗎?”
“如果處理的好的話,還可以把蕭濯拖下水。”齊傾接了他的話,聲音不重,卻讓褚鈺又一次刺激的心肝肺都疼,“你——”
她就這般厭惡他?
厭惡到恨不得將他的心撕碎了才肯罷休?!
他做到了這一步,爲她瘋到了這一步,她卻連最起碼的信任都不肯給與?!
“齊傾你的心是鐵打的嗎?”
齊傾看着他,神色平靜的近乎涼薄,“褚鈺,南方望族,士林魁首,養不出一個會爲了一個女人而不惜一切的子孫!”
褚鈺雙眸欲裂,“就是因爲這個,所以這般多年你方纔對我如此絕情?”
“本就沒有情,何來絕情?”齊傾道,“況且,你真的認爲自己動了情嗎?褚鈺,你不是金熙這孩子,玩不來這純情遊戲。”
“你——”
“走吧。”齊傾道,聲音緩和了,卻也是語重心長,語重心長的剮了人的心,“不要再在這裡踐踏你們褚家的尊嚴!從來便沒有人踐踏你,一直是你自己在踐踏你自己。”
褚鈺盯着她,許久許久忽然笑了,笑的近乎猙獰,“我在踐踏褚家的尊嚴,踐踏自己,那你呢?在金家這般受辱,就不是在踐踏你自己?金熙這孩子?你將他當孩子嗎?你將他當成孩子和他玩一場純情遊戲嗎?齊傾,若我在踐踏自己,那你便是把自己踩到了塵埃裡!我至少敢承認我動了心,甚至可以爲此付諸行動,而你呢?你卻連承認也不敢!”
“齊傾,你比我又好到哪裡去?”
齊傾沉默,面無表情。
褚鈺繼續笑了出聲,“真可笑,太可笑了!我褚鈺竟然是輸在了我玩不來純情遊戲?!那齊傾,你打算跟金熙玩這場純情遊戲多久?一年,十年?該不是一輩子吧?”說完,便搖頭道:“不!我怎麼忘了,沿海那邊還有你的秘密計劃!你打算是放棄你那秘密計劃跟金熙過一輩子,還是有朝一日拋棄你這純情的孩子?”
“褚鈺,夠了。”齊傾開口道。
褚鈺冷笑,“是夠了!怎麼還不夠?!難不成我還要在這裡讓你見證我是如何踐踏我自己,踐踏褚家?!齊傾——”他一字一頓地說了她的名字,“我便好好看着你如何將這場遊戲玩下去!”
齊傾沒有反駁他的話,眸色卻漸漸幽深。
“不過,我褚鈺想要施捨人情,任何人都休想拒絕!”褚鈺繼續道,“你不想跟我走,沒關係!那就用另一個辦法!另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說完,便轉身拂袖離去。
門被用力打開,寒風隨之灌入,齊傾立於漸漸冰冷的屋內,臉色也隨着寒意侵襲而越來越難看,她的心是鐵打的嗎?自然不是!也正是因爲不是,所以她方纔收起了鋒芒,沒有再絕情傷害他,跟他理智地講道理!
可是——
不是鐵打的就必須接受嗎?
他褚鈺爲了她發瘋爲了她不顧一切她便該接受便該感恩戴德便該任由他操縱她的人生嗎?
跟他走?
別說如今她還沒陷入死地,便是真的陷入死地了,他這所謂的救,所謂的幫忙便能夠讓她走出絕境?!
就算是,她又憑什麼就得接受?!
他犧牲了,付出了,她就該愧疚就該動容就該以身相許?
可笑至極!
不信他?懷疑他?
是!
便是她感激他,也絕不會毫無保留地相信!連金成業都可以如此對她更何況是堂堂褚家的褚鈺?!
她齊傾的人生憑什麼就交到別人的手裡!
死?!
她是怕,可是,便是死也絕對不能讓自己陷入爲人擺佈的境地!
褚鈺不可以!
便是明昭也不可以!
金熙……
齊傾閉上了眼,將這兩個字死死地壓了下去,起步上前關門,就寢,一切仿若未曾發生過。
……
“少夫人,昨夜你沒事吧?”金禮起來之後便覺得不對勁,只是那裡出了問題有說不出來,便趕緊過來看主子有沒有出事,也幸好主子安好。
齊傾道,“沒事。”
金禮鬆了口氣,卻還是注意到主子臉色似乎不要好,“少夫人昨夜沒睡好?”
“嗯。”齊傾沒有否認,隨後便不欲深說下去,“去看看什麼時候出發吧。”
金禮雖仍有疑惑,不過也沒有繼續,“是。”
隨李公公一同南下的人中雖然也有侍衛,對於昨夜的事情也是有多察覺,只是因爲沒事發生亦沒有多想,再加上李公公急於趕路,便是有所察覺,最後也被忽略,昨夜的事情如吹過的寒風,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
接下來的行程之中,褚鈺也沒有再出現,走的很順利。
……
出門沒幾日,金熙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雖說這般着急出門的理由合理,可是韓磊的舉動卻是有些奇怪。
之前他們師徒出門遊歷,每一次雖說沒有定死目的地,但是行走都是極爲的有計劃的,甚至連會遇上什麼人,該做什麼事情都在計劃中,然而這一次卻像是漫無目的似得,便是韓磊說他約了一個朋友,可是走了好幾天,他都沒告知跟他那朋友究竟約在了哪裡,或者他們去哪裡見這個朋友!
路一直在走,然而,卻是越來越奇怪。
金熙試探性地問過了韓磊,可是得到的答覆仍舊是稍安勿躁,甚至他繼續再問的話,便是心靜不下來。
而他的心也的確是靜不下來!
除了這些疑惑外,便是思念!
他想齊傾!
很想很想!
從前出門在外雖然也想,可是卻沒有這一次這般強烈!是因爲前一段時間他們的親近嗎?還是真如師父所說的,他被溫柔鄉給磨掉了意志?
他不知道。
而除了思念之外,他的心也是焦灼,因爲他一連寫了兩封信回去,齊傾卻一封也沒有回,便是路上耽擱了,便是開年之後她很忙,可也不至於一封信也不回吧?
出事了嗎?
每一次金熙想到這個都會忐忑不安,可很快便又壓下了,因爲他想不到究竟會出什麼事情!
那便只有一個可能了。
就是他想她想的發瘋,而她卻根本便不在乎。
之前那般的親近,如今卻是如此,金熙的心有了頗大的落差,以致一閒下來了便有些心情低落了,直到下榻新地方,這才改變這種狀態。
而改變這狀態的自然便是蓉城的來信!
不過很快便又失望了。
原本以爲是齊傾來的,可接了信之後卻發現不是,而是他的母親!
失望過後,便是奇怪。
這般多年他出門在外,母親從未給他寫過信。
然而,帶着未散去的失望與奇怪拆開了信,頓時面色大變,僵了會兒,便轉身衝去找了韓磊,“她出事了是嗎?!”
韓磊看着從進來面色蒼白的金熙,皺了眉,“什麼?”
“齊傾!”金熙握緊了手中的信,一字一字地道,“明昭要殺她,所以才急着讓我出門?!”
韓磊眯了眼,“你從哪裡聽到的消息!?”
“是不是真的!”金熙反問道,每一個字都彷彿從牙縫裡面擠出來一般。
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母親那般恨她,怎麼會寫信來告訴她齊傾有危險?
怎麼會?
可是……
可是……
腦海中一直有一把聲音在告訴他,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如今的不對勁,她忽然間的冷漠……
不是因爲不對勁,不是因爲她又變了,而是因爲……她出了事!
“金熙……”
“到底是不是!?”金熙嘶吼了出聲,渾身顫抖。
韓磊盯着他半晌,“是。”
金熙如遭雷擊一般,呼吸也隨之急促不穩,是真的!是真的!她真的有危險!有危險……眸子隨之大睜,死死地盯着韓磊,“是她讓你帶我出來是嗎?!”
“是。”
“爲什麼瞞着我?!爲什麼要瞞着我?!爲什麼?!”金熙渾身顫抖地嘶吼着,眼眸也隨之染紅,“爲什麼要瞞着我爲什麼要趕我出來!?”
問題是對着韓磊吼的,可是真正想問的卻是另一個人!
爲什麼要這樣做!?
齊傾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爲什麼?!
“爲什麼你自己還不清楚嗎?”韓磊反問,“金熙,你自己最清楚!”
金熙渾身一抖,踉蹌地後退了幾步,幾乎站不穩,面色更是煞白的沒有一絲的血色,爲什麼出了這般大的事情她最的第一件事便是趕他出來,便是瞞着他,便是不讓他知道!爲什麼?爲什麼?因爲她想保護他!因爲她知道他沒有能力保護好她!
齊傾——
齊傾——
金熙跪倒在了地上,眼眶染的更紅,因爲他無能,所以一出事她便趕他出門,如同八年前一般!可是齊傾——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讓我更加的痛苦!我是保護不好你,可是我至少可以跟你一起面對,至少可以陪你一起死!
爲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
你還是還不要我了?!
你怎麼可以!?
“金熙,她也是爲了你好。”韓磊勸慰道,“便是你知道這件事你也沒有辦法,誰也沒有辦法,甚至你攙和進去反而會成爲她的軟肋。”
“那我就眼睜睜地看着她死?!”金熙擡頭盯着他,眼底綻放着瘋狂之色。
韓磊擰緊了眉頭,“以她的能力,未必會出事!”
“能力?”金熙笑了,極爲的難看,“她什麼能力?你們所有人都說她很本事,都說她無所不能,可是她也是人!她也是一個弱女子!她能有什麼本事!就算真的有,難道就活該一個人去面對所有事情所有危難?!老師,你教我男人該頂天立地,可現在你卻讓我眼睜睜地看着我的妻子涉陷而袖手旁觀?!她是我的妻子!”
“你又能做什麼?”
“是啊!”金熙繼續笑道,聲音卻是如泣血了一般,“我又能做什麼?!這般無能的我,這般連她陷入了險境都看不出來的我,又能爲她做什麼?!”
“熙兒……”
“可她是我的妻子!”金熙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喝道:“既是我救不了她,那至少可以陪着她一起死!至少可以讓她在黃泉之下不會這般寂寞!老師,她是我的妻子!我連陪着她都做不到,我枉爲人!”
“熙兒……”
金熙沒有等他說完話便站起身來,隨後便轉身衝了出去,齊傾,你等我!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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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又忙了,先不萬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