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找麻煩

085 找麻煩

南方的夏天多是悶熱,不過在有水鄉之稱的蘇城卻是例外,縱橫交錯的河道將夏日的悶熱驅散了不少,流動的河水帶來了陣陣清涼。

金家在蘇城亦是有產業在,不過別院卻是在不久之前添置的,原因便是方便金熙師徒。

蘇城不是人文聖地,不過這裡卻是文壇泰斗文奇老先生的終老之地。

文老先生乃前朝大儒,曾經位列宰相一位,只是前朝末代皇帝昏庸,吏治腐敗,許是對朝廷心灰意冷,也許是不願意再與那些人同流合污,文老先生最終辭去官職該別朝堂,隱居蘇城。

蘇城並非他的祖籍,只是他卻最終選擇在蘇城隱居,其中的原因爲何,如今已經無法考究,不過也因爲他選擇了蘇城,蘇城方纔在文壇上記下了一筆。

文老先生隱居蘇城之後,雖不再涉足吏治,不過卻仍心念天下蒼生,爲此,創立了清明堂,邀請廣大憂國憂民的文人學士議政論政,以此希望能夠影響到朝堂。

天下清明。

也是他內心的寄託。

只是可惜,前朝最終滅亡。

而就在前朝滅亡之後,文老先生也隨之殉國。

天下大亂,戰火四起,清明堂也從此淹沒在歷史中,直至大齊建立,齊太祖有感文老先生忠貞,便下令文家後人重開清明堂,只是新朝初立,清明堂不可避免地改變了創立的初衷,由一個試圖通過諫言影響朝廷的政治組織轉爲了文人煮酒論詩的聚會。

幾十年下來,更是成了單純的文人聚會,多年沉澱下來,清明堂每年初夏的聚會便成了蘇城的一大盛事,而因爲清明堂會對參會者沒有任何的條件限制,因而每年特意趕來的文人士子都不少,金熙便是其中的一個。

以金熙如今的水平,自然無法真正參與其中,不過便是旁觀,對他來說也是受益良多。

而在清明堂會之後,金熙將來面臨的便是明年春的鄉試。

“老師,以我如今的情況,適合參加明年的鄉試嗎?”金熙不是對自己不自信,只是也有自知之明,鄉試不必童生試,鄉試是與整個湖州的學子競爭,而錄用的名額也比童生試要少,便是考上了,可若是名次太低的話,將來的會試也會受到影響。

韓磊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金熙沉思會兒,“老師,我打算下場練練筆。”

“若是這次考不上,便必須再等三年。”韓磊看着他道,“你確定你要這樣做?”

金熙點頭,神色認真,“放棄並不意味着失敗,老師的教導學生一直謹記在心。”

韓磊笑了,“兩年多了,你的確進步了許多。”

“託老師精心教導。”金熙道,“這兩年來,若是沒有老師,我恐怕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

“呵呵。”韓磊笑了笑,“你也並未讓我失望。”

金熙也笑了,“多謝老師誇獎。”

“雖然只是下場練練筆,不過既然決定下場了,那便不能敷衍待之。”韓磊轉移了話題,“過兩日便回湖州吧。”

金熙聞言,眼中一亮,“好。”

“很想回去?”韓磊自然沒漏掉他的欣喜,“想家了?或者說,想金少夫人了?”

金熙並未否認,“嗯。”

韓磊沉思會兒,“熙兒,兒女私情若是太過看重,於你並無好處。”

金熙笑容一斂,“老師,她是我的妻子。”

“你們……”

“老師。”金熙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您想說什麼,沒錯,我們的年齡相差是很大,可是,這並不能改變她是我妻子的事實!不說她爲金家,爲我付出了多少,單單是她是我的妻子,我便該將她放在心上!”

“你真的心悅她?”韓磊問道,雖然是詢問,不過心裡也已經有了答案,開始的時候他仍是覺得這些感情不過是少年一時的迷惑罷了,可這兩年,他卻無法再這般堅持這個想法。

金熙道:“她是我的妻子!”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過吧。”韓磊嘆了口氣道,雖然心裡仍是覺得兩人不相稱,可是這兩年齊氏也一直低調,並未有任何出格的行爲,若是她願意退,願意斂去鋒芒,這對夫妻或許真的可以繼續。

金熙笑道:“嗯。”

他們一定會好好過的!

今年他十五,很快,他們便可以成爲真正的夫妻,能夠生兒育女!

他們一定會過的很好很好,一定會白頭偕老!

……

行程定下,便開始準備回程。

在回程之前,金熙抽了空出了趟門,這是兩年來的習慣,沒到一出,便是不能回去,他都會給她送去禮物。

或許不算貴重,但是每次都會送。

除了想讓她開心之外,更是怕她因爲太長時間不見自己而忘了自己。

這個想法他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甚至從未在人前表露過,可是,心裡卻一直這般擔憂着,他一直告訴自己,告訴所有人,他們是夫妻,一輩子都要在一起的夫妻,只是,心裡的不安一直未曾消失過。

若是她想走,他阻止不了。

若是她不要他了,他什麼也做不了。

他能夠做的,便是盡一切的可能達成她的期望,盡一切的可能告訴她,他很在乎很在乎她!

“你說她會喜歡這些東西嗎?”看着精心挑選的禮物,金熙卻仍是不確定,“你在齊傾身邊這般多年,真的不知道她喜歡什麼?”

金榮嘆了口氣,“少爺,少夫人會喜歡的。”

“真的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金熙仍是問道,“她是女子,總該有些喜歡的東西吧?衣裳首飾?精美的小玩意?總該有一樣吧?”

金榮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少爺,少夫人……不是尋常女子。”

“的確。”金熙笑了,卻顯得有些無力,他想讓她開心,便是她收到這些東西的時候也是開心,可是總是少了些什麼似得,“若是她跟尋常女子一般,她便不是齊傾了。”

金榮看着主子失落的神色,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不過這兩年少夫人似乎在收集絲綢方面的書籍。”

“絲綢?”金熙一怔。

金榮頷首。

“金家的絲綢坊出問題了?”金熙繼續問道,絲綢亦是金家的一大支柱產業,在業界也是頗負盛名。

金榮搖頭,“我瞭解過了,並無這個跡象,或許少夫人有其他的計劃吧。”頓了頓,又道:“不過老爺還在的時候,少夫人在接觸到絲綢之時也似乎很感興趣。”

“絲綢?”金熙斂着眉沉思了起來。

……

絲州位於大齊的東南,離大齊的海岸不過五天的路程,也因爲如此,桑城一直受來自海上海盜的威脅,不過這些威脅並未阻止了桑城的發展。

絲州之所以名爲絲州,那是因爲這裡盛產絲綢。

金氏絲綢坊是絲州最大的絲綢作坊,而在失去了沈家這個勁敵之後,金氏絲綢坊在絲州幾乎是一家獨大,去年年末,金氏絲綢坊出產了一副五彩絲震驚業界,隨後,被絲州州府列爲貢品,送往京城,不過,也因爲這件事,金氏絲綢坊出現了危機。

“……朝廷的詔令已經下來了,若是我們無法按時交貨的話,便是欺君之罪。”金安看着從蓉城趕來的齊傾,神色凝重地道,“原本這個量也不算大,只是今年我們的桑園的桑葉長勢不好,沒有好的桑葉,便養不出好蠶,產不出上等的蠶絲。”

“今年的氣候並未出問題,爲何桑園會出問題?”齊傾問道。

金安道:“我已經查過了,有人在肥料中做了手腳。”

“誰?!”齊傾眼底閃過了一抹厲色。

金安神色有些難看,“下手的人已經抓到了,他是受了別人的錢財做這件事,至於背後的人,小人還在追查,不過下手的人也只有那幾個,這兩年金氏絲綢坊風頭太過,難免損到了別人的利益。”說完,起身請罪道:“是小人疏忽了,才讓對方有可趁之機,請少夫人處置。”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齊傾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眼前的問題。”

金安道:“小人已經跟其他的絲綢坊接觸,希望能從他們手中購買上等的蠶絲,只是目前這幾家絲綢坊都沒有回覆。”

“桑園出事的事可傳出去了?”齊傾道。

金安道:“出事的時候桑園的管事已經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只是還是泄露了風聲。”

齊傾沉思了半晌,“先停止與他們接觸。”

“是。”金安回道。

齊傾起身,“去桑園看看情況。”

“是。”金安道,“少夫人這邊請。”

齊傾起步往外,而便在門外,站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兩年前重新歸回金氏族譜的金陽,兩年的時間讓他改變了不少,不單單是是相貌上的,周身的氣質也有了改變,昔日憤恨如今已經轉爲了平和。

“少夫人。”

齊傾看了他一眼,“你也跟着來吧。”

“是。”

“陽少爺。”金安點頭致禮,這兩年少夫人一直將他帶在身邊,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是能夠得少夫人親自教導的,必定是爲了將來給少爺當心腹的。

金陽點頭回禮,隨後便安靜地跟在了齊傾的身後。

……

金家的桑園在城外東郊,整整佔據了兩個山頭,只是大片的桑樹都呈了病態,“能救活嗎?”

“幸好發現的及時。”金安道,“不過要恢復最少要一年。”

齊傾看着眼前的桑林,眼底閃過了一抹厲色,“絲州應該還有不少散養的小戶,你讓人跟這些散戶接觸一下,從他們手裡收購蠶繭。”

金安道:“散養的蠶繭質量未必合適,而且如今桑林出事一事已經傳出去了,若是我們這時候收購,成本恐怕會增加不少。”

“你擬一個數目出來。”齊傾道,“若是絲綢坊賬上不夠,從別處調。”

金安看了看她,“是。”

“你不同意?”齊傾問道。

金安搖頭,“少夫人的意思小人明白,只是便是重金從散戶手中收蠶繭也未必足夠,而且,若是用這些蠶繭製作供給朝廷的絲綢,小人擔心屆時朝廷會怪罪。”

“此事我來解決。”齊傾道,“你只需按時出貨便成,若是仍是不夠,讓人跟北方的安家接觸,從他們手中購置成品。”

“安家?”金安一愣。

齊傾道:“嗯。”

“小人即可去辦。”金安道,雖然覺得同爲競爭對手的安家未必會伸出援手,不過只要有機會便必須去試,安家的絲綢在業界也是首屈一指,從他們手裡購買成品比用散戶的蠶繭做出來的成品估計要好的多。

“放心。”齊傾看出了他的想法,“老爺在世的時候跟安家家主有交情。”

金安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小人馬上着手去辦!”

齊傾並未即可離開,而是先讓金安先離開,自己帶着金陽在桑園裡面巡視着,“這件事你認爲該如何解決?”

金陽頓住了腳步,擡頭看着眼前的女子,“少夫人做的沒錯,若是這次我們受了他們的威脅,將來必定後患無窮。”

“你自己的想法呢?”齊傾問道。

金陽道:“將下藥的人送去衙門,讓衙門插手這件事!”

“可若是如此,我們便將絲州的幾大絲綢坊都給得罪了。”齊傾道。

金陽道:“金家得罪的起,做出如此下作之事,這人若是不查清楚,將來必定還有其他的事情發生!

而且,未必是所有絲綢坊都參與其中。”

齊傾笑了笑,“若是我將這件事交給你辦,你能處理好嗎?”

“可以!”金陽道。

齊傾道:“好,那就交給你辦。”

“是。”金陽沒有猶豫地應下了這個任務。

齊傾看着眼前比兩年前平和許多的少年,轉移了話題,“你母親最近如何了?”

“母親很好。”金陽道,“多謝少夫人關心。”

齊傾道:“當日的事情你可還怪我?”

金陽看着她,卻並未回答。

“還怪吧。”齊傾笑了笑,道。

金陽道:“金陽明白少夫人的用心良苦。”

“你不需要明白我。”齊傾道,“你只需要記住你是金氏一族的人,既然是金氏一族的人,家族興旺,這並不是族長或者是家主的責任,而是每一個人的責任,金陽,金氏一族或許曾經虧待了你,只是這並不能抹殺你身上留着金氏一族血脈的事實。”

金陽沉吟會兒,“少夫人,金陽一直有一句話想問您。”

“說吧。”齊傾道。

“少夫人讓我跟着你身邊學習,便不怕我心中仍有怨恨,將來報復金氏一族?”金陽道,“至少,我會威脅到少爺!”

齊傾笑了,眼底卻有着涼意,“我給出的東西,也有能力收回。”

金陽眸子微微一縮,隨後道:“的確。”

“而且,我相信我的眼光。”齊傾道,“一個爲了母親可以放棄一切的孝子,不會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

金陽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氣,“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達成少夫人的期望,但是隻要金陽活着一日,便會報答少夫人當日之恩。”

“不是報答我,而是盡你身爲金氏子弟的責任。”齊傾道,“這纔是我希望的。”

“是。”金陽頷首。

……

便在第一日,金氏絲綢坊便貼出公告,高價收購散戶手中的上好蠶繭,也因此,金氏絲綢坊出了問題一事便更加得到證實。

隨後,金氏絲綢坊向衙門遞交的狀子更是證實了這件事。

與此同時,金陽約見了絲州的其餘四大絲綢坊,而這四大絲綢坊來的都是管事級別的人,可以看出並不將此次相邀放在心上,而在見到接見他們的人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態度更是怠慢。

“聽說金少夫人到了絲州,怎麼派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見我們?”高氏絲綢坊的管事先一步開口,不滿溢於言表,“怎麼?金家這是瞧不起我們還是故意打我們的臉?”

“金家如今不同往日,瞧不起我們賤籍也是自然的。”另一人也開口附和。

其餘二人雖然沒開口,但是態度也是站在了另外兩人一邊。

金陽神色淡淡,“各位管事見諒,原本少夫人是想親自前來的,不過既然各位的當家都沒來,少夫人自然也不好出席。”

“你——”高氏的管事氣結。

金陽仍是淡淡,“今日請諸位來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將金氏桑園出事一事跟諸位說說,同時也讓大家小心些,畢竟這事今日能發生在金氏桑園,來日也未必不會發生在諸位身上,畢竟如今衙門還未抓到那幕後黑手,金氏這次損失不小,所以不希望各位同行也遭受同樣的損失,另外,之前金氏派人曾與諸位接觸,有意收購諸位手中的上等蠶繭,雖然諸位還未回覆,但爲了避免諸位蒙受不必要的損失,金氏要是要跟諸位說清楚,目前金氏已經解決了蠶繭不足的問題,之前的收購計劃取消,還望諸位見諒。”

“取消?”高氏管事似笑非笑,“怎麼?你們金氏能憑空變出上等的蠶繭?”

“自然不能。”金陽笑道。

“那你們是覺得憑藉從散戶那裡買來的蠶繭能夠做出供給朝廷的貢品?”高氏管事冷笑。

金陽道:“供給朝廷的貢品自然不能馬虎。”

“那你們打算如何處理?!”

“金氏絲綢坊從建立至今也好幾十年了,這般多年來,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有經歷過?”金陽道,“金氏自有解決的辦法。”

“你們有什麼辦法?”語氣轉爲輕蔑。

金陽道:“原本大家問起,金氏也不該隱瞞的,不過如今那幕後下手害金氏的人還未找出,金氏不得不小心一些,不但是我們,諸位的絲綢坊也還是謹慎一些,免得跟金氏一樣蒙受損失。”

如此重複提醒,便是沒問題的人心裡亦有不滿,而有問題的,便更是不對,會面最終以不太愉快的氣氛結束。

送走了四人之後,金陽前去見齊傾,“是高氏絲綢坊。”

齊傾眼底閃過了一絲滿意,將手裡方纔收到的密報放在了一邊,“既然確定了,那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我已然暗示金氏有辦法按時交出供給朝廷的這批上等絲綢。”金陽道,“若是他們執意要致金氏於死地,必定會再次下手。”

“便是如此,也未必能夠找到證據。”

“只要當場抓到了,沒有證據也可以找出證據。”金陽道。

齊傾眉頭微微一蹙。

“少夫人不同意?”

“金陽,以牙還牙是最痛快的反擊方式,只是卻並不是最好的。”齊傾道。

金陽道:“他們既然不顧道義,我們何必在乎?”

“我不希望將來金家多一個奸商的名聲。”齊傾道。

金陽沉默了下來。

“你可以佈局繼續引對方上鉤,但是必須證據齊全。”齊傾道,“而能不能既逮住現行又能找到證據,那就看你的本事。”

“這是考驗嗎?”金陽問道。

齊傾笑了笑,“你可以這般認爲。”

“若是少夫人,您會如何處理?”金陽繼續問道。

齊傾笑道:“如今解決問題的人是你。”

金陽看了她半晌,方纔道:“好。”

看着金陽離去的背影,齊傾眉頭微微蹙着,當日選中他,一是因爲他年輕,可以好好培養,二是因爲他欠了她跟金熙一份人情,三是他與族中關係僵硬,將來若是族中與金熙產生矛盾,他跟族中站在一邊的可能性很低,不過也似乎忽略了一點。

他的品性。

在經歷了那些事情之後,性子有多偏激實屬正常,只是若是不走正道,將來便是禍害。

“少夫人。”

便在齊傾沉思之時,金安拿着一張帖子進來,“府臺衙門送來的帖子。”

齊傾收起了思緒,接了過來。

“可是因爲貢品一事?”

齊傾放下帖子,“應該是。”隨後道,“你去準備一下,明日隨我去府臺衙門一趟。”

“是。”

……

次日,齊傾應邀前往府臺衙門,只是到了之後,除了見到府臺大人之外,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褚鈺?!

齊傾眉梢不着痕跡地一皺,並不認爲褚鈺出現在這裡是巧合,自從兩年前翻臉之後,褚鈺便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沒繼續給她找麻煩,也沒下手報復,如今忽然出現……

“沒想到在這裡也能見到褚公子。”

在給府臺見禮之後,齊傾便淡淡道。

褚鈺搖着摺扇,一臉的悠閒,“兩年未見,金少夫人風姿更勝從前。”

金安臉色因爲他不莊重的話而微微一沉。

“多謝誇獎。”齊傾卻淡淡笑道,彷彿不以爲意。

絲州府臺出身南方士林,褚鈺與他有交情實屬正常,不過這次讓她前來,究竟是爲了貢品一事還是因爲褚鈺,便值得商榷。

褚鈺笑道:“金少夫人承受的起。”

“金少夫人。”府臺大人開口了,許是也覺得褚鈺的言語有失分寸,悄悄給了他一個眼色,“今日請少夫人前來是想詢問一下供給朝廷的這批絲綢能夠及時出貨,若是不能,屆時朝廷降罪,恐怕會出大事。”

齊傾淡笑:“大人放心,金氏既然接了詔令,便一定會遵從。”

“只是目前的情況……”

“金少夫人什麼樣的棘手事沒遇見過,如今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問題罷了,豈會處理不了?”褚鈺卻開口道:“陳師兄放心即可。”

“大人放心,金氏定然可以按時出貨。”齊傾沒看褚鈺,直接對府臺大人道,“若是不能,一切後果金氏一力承擔。”

“既然如此,本官就放心了。”

而便在府臺大人這話落後,一旁的褚鈺便又道:“雖說如此,只是若是不親眼看看,也仍是空口無憑,絲綢倒是穿多了,可這養蠶制絲成綢,褚某還真的沒見過,不知金少夫人是否介意褚某前去開開眼界?”

齊傾笑了笑:“褚公子願意屈尊降貴,金氏自然歡迎。”

“好。”褚鈺道,“那就走吧。”

“現在?”

“怎麼?”褚鈺挑眉,“金少夫人還需要時間準備不成?”

齊傾看向府臺,“大人認爲呢?”

“這……”府臺看着褚鈺勢在必行的神色,有些頭疼,金家雖說是半路入的良籍,可怎麼說也是朝廷御封的鄉男,如今又牽涉到貢品一事……“既然褚師弟有這個興致,便勞煩金少夫人了。”

衡量之下,府臺仍是站在了自己人這邊。

齊傾笑道:“褚公子願意前來是金氏的榮幸,哪敢說勞煩?”說罷,便起身道,“褚公子,請吧。”

啪的一聲,褚鈺合上了手中的摺扇,起身笑道,“金少夫人請。”笑容意味不明。

齊傾眸子微沉,已然可以肯定褚鈺是來找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