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特殊緣故,又有誰喜歡招惹麻煩,故而趙碩見有人前來尋釁滋事,當然下意識的皺起眉頭。
而正當趙碩心頭不爽之際,雅座中的高立仕卻是思索完畢,向王無極長長的嘆了口氣道:
“大總管,你這辦法雖是極好,但難度也不是一般的大,明湖書院那一羣書呆頑固之極,連陛下的聖旨都敢違抗,立仕又該如何做通他們工作?”
且不說王無極是如何答話,高立仕的這句嘆息,自是落入了趙碩耳中,卻讓他心頭爲之一震:
“是了!明湖書院之所以受人尊敬,是因書院之人於道德的堅守,故而俺以客座教授的身份接近李牧天,絕不能貿然主動求見,否則會顯太過掉價,李牧天便不會如何重視,俺也因此無法接觸太多機密。”
想通這點之後,趙碩對那前來尋釁之人的看法立馬改觀,心下讚歎其乃好人之餘,也是微微一笑:
“既然俺不能主動去見李牧天,便藉着眼前這人鬧事時表露身份,雅座中那兩個太監聽得後,定會屁顛顛的跑來求俺,到時俺想拿喬便拿喬,又哪用擔心身價!”
也便在這時,那尋釁之人已走到趙碩的酒桌之旁,見趙碩探詢似的看着他,卻是哼了一聲,將手中一把摺扇合攏,遙遙點了點趙碩,打了個酒嗝道:
“你……你這廝好大狗膽,既然見得了本公子,爲何不知起身向本公子行禮!”
這尋釁之人自稱公子,果是個錦衣玉袍的青年人,只是已喝得面紅耳赤、雙眼迷濛,便連說話都有些磕巴,看不出一點尊貴模樣,趙碩從他身上沒有覺察出絲毫元氣波動,顯見是個凡俗之人。
但這公子雖是凡俗,身旁幾個家僕卻都有修爲在身,元氣境乃至元基境都有,從這一點便能看出,這公子的身份定是非同小可。
不過,趙碩此番已有了表露身份的打算,當然不怕將事情鬧大,卻是穩坐不動,看着那公子淡淡笑道:
“這位公子,我爲何要向你行禮,我乃仙師,你卻只爲凡俗,要行禮也該你向我行禮纔是!”
那公子聽得趙碩說話,卻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那摺扇向身周幾個家僕虛點幾下,繼而又轉回到趙碩身上,口中放聲嘲笑道:
“仙師又能如何,還不是隻能爲我家僕,你這廝若是識相,便乖乖起來向本公子行禮,如此本公子也可赦免你的罪過!”
這酒樓中有不少酒客都是仙師,甚至雅座中那兩個大太監也是如此,故而這公子說仙師只能爲他的家僕,可謂具有廣泛的攻擊性與侮辱性。
但頗出乎趙碩意料,便是這公子當衆侮辱仙師後,酒樓中雖說爲之一靜,卻沒有任何酒客予以反駁,連那兩個大太監也是如此,故而趙碩也是不由心頭一動:
“怎麼?莫非這公子的身份和知名度,比俺想象的還要高几分麼?”
趙碩心頭這般一想,便沒有立即作答,那公子見狀以爲趙碩認了慫,神情便更是囂張起來,打了個酒嗝之餘,目光放肆的在寇馨兒面上一轉,嘖嘖讚歎道:
“當真是好俊俏一個書童兒,這嫩皮膚、這俊模樣,真真比看了美人兒還讓本公子心動,只是怎麼跟了這樣一個狠心的主人,竟捨得讓你站在一旁倒酒,若是本公子的話,定會讓你坐在懷中,好生憐惜一番。”
時大唐國上流社會中,多有喜好男風之人,這公子便是其中一員,寇馨兒此番扮作書童,只是頗簡單的女扮男裝,並未做太多遮掩,當真是世間少有的美少年,看得這公子食指大動,從而對趙碩產生了敵意。
但寇馨兒的真正身份又哪是什麼書童,她乃九洲商會的小公主,身份金貴之極,故而那公子的話於她而言,不異於巨大的污辱,讓她不由寒着臉冷冷一哼。
不過,與成親之前相比,寇馨兒現在的性格已是收斂許多,知曉此番隨趙碩喬裝進入洛州、乃是圖謀大事,爲免令人生疑,自己便應做出合乎書童身份的表現。
正因爲此,寇馨兒在冷哼一聲後,並沒有做出其它多餘舉動,只是對着趙碩傳音道:
“相公,此人言語太過討厭,稍後你整治他時,最好能將他舌頭割下來!”
其實哪用得着寇馨兒提醒,趙碩見這公子如此放肆,心下早已怒不可遏,他此前只打算在這公子找麻煩時,於回擊之際趁機表露身份,以驚動雅座中的兩個大太監,此刻卻真正有了將其收拾一番的心理。
如此,趙碩聽得寇馨兒的傳音後,也是緩緩的點了點頭,冷冷的看着眼前這所謂公子,毫不掩飾目中的寒意。
但這公子只是一介凡俗,加之正目光癡癡的看着寇馨兒,又哪能留意到趙碩此刻的怒意?
須知這公子的身份,當真可說極其貴重,無論是多美貌的女子、多俊俏的少年,在他面前都是曲意逢迎、小意兒討好,他又何嘗見過如寇馨兒這般的不假辭色。
也正因爲此,寇馨兒那聲冷哼雖冰、那張俏臉雖寒,於這公子而言,卻生出了極爲別樣的魅力,讓他的心幾乎都要酥了,看着寇馨兒之時,眼睛幾乎脫出了眼眶,嘴角更差點流出涎水來。
“馨兒,此人的招子同樣討厭之極,俺稍後不光要割掉他的舌頭,更要挖出他的眼睛!”
見這公子如此模樣,趙碩自是心下更怒,對寇馨兒傳音說了一句後,卻是冷哼一聲道:
“這位公子,你若喝得醉了,且自行回家醒酒,我這裡不歡迎你,而你若是再想找麻煩的話,也休怪我不再客氣!”
趙碩自然知道,這公子定不會因他的一句說話,便就此放棄糾纏,他這般開口警告,只爲在人前做出符合身份的舉動而已。
而這公子在聽得趙碩警告後,果然並無退卻之意,卻是再次囂張的笑了起來,頗有幾分上氣不接下氣之感道:
“你說要對本公子不客氣,那你知否本公子乃是何人?”
趙碩根本沒將這公子放在眼中,哪在乎其身份如何,但這公子一句話說完,卻是將衣袍一撩,露出腰間一塊七爪盤龍玉佩,得意洋洋的自報身份道:
“本王此番出門喬裝打扮了一番,沒有人識得出本王身份,你這廝也定想不到,本王乃當今國主親弟,故而你應尊本王爲樑王殿下,又如何敢對本王不客氣!”
趙碩早知眼前這公子身份非同小可,見他突然變身爲一個王爺,心下並無多少詫異,甚至還有幾分啼笑皆非的暗道一聲:
“原來此人乃是李牧天的親弟,卻同李牧天一般腦袋有些毛病,只看他先前放言仙師乃其家奴後,此間沒有一人出來辯駁,便知他平時沒少放這般臭屁,這些人因此都知曉他的身份,他卻還爲所謂喬裝而洋洋自得。”
而在這時,樑王將身份亮出後,顯見是料定趙碩不敢對他如何,卻是又拿眼看向寇馨兒,垂涎若滴道:
“少年,知曉本王身份後,可是欣喜若狂?只要你此番跟了本王,又哪用當這小小書童,本王定讓你每日都錦衣玉食,富貴無比!”
寇馨兒聽得這樑王如此說話,心都快氣得炸了,幾乎忍不住便要親自動手,但趙碩卻在此刻輕哼一聲,終是站起身來,看着樑王嘲弄一笑:
“小小書童?可笑可笑!樑王陛下也不想想,誰家書童能有元基境修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