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我們沒有走錯嘛?”
“相信我,這條路一定沒錯。”
“兩個小時前,你才這麼說完的!”
末雪掩嘴輕笑,跟小白兔一樣,甜的讓人有些想用手,上前捏一番那張可愛的小臉蛋。
只不過她現在有些懷疑起來,究竟天黑前能不能到達紅樑村,因爲從出發到現在已經足足八個小時了,到現在位置,他們二人還在一片開荒地中轉悠。
劉明遠則是不停的安慰她,相信我,這條路沒錯,一會就到!
但是她知道,選擇相信這個男人沒有錯,但是錯在相信他說這句話的路途中,對於一個勤奮扮演路癡的角色,她終於有些被打敗的感覺了。
“我就說我不是路癡,村子就在前面!”
劉明遠悠哉的點燃香菸,叼在嘴角開始吞雲吐霧,臉上得意的笑着,不過卻在暗暗咒罵,這破路到底是怎麼修的!要不是臨走時給車加滿油,恐怕現在只能在半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這時候末雪卻笑的更開心,誇張的是一雙大眼睛裡,竟然有淚花閃爍、
順着她手指指向的地方看去,劉明遠也是恍然大物,臉色有些尷尬起來,支支吾吾的說道,“這條柏油路不錯,早知道的話,就不必繞路走了……”
“就說你是路癡,你自己還不相信,嘻嘻,以後出門要跟着我走哦,要不然丟了可就麻煩啦!還需要去打擾警察幫忙找。”
警察?一提到這兩個字,劉明遠就能聯想到木姍姍,這是他的本能反應,這個女人真的是太煩了!
“老鄉,問一下李雲忠家怎麼走?”
看見前方有一個小夥子,拎着鞭子在玩鐵陀螺,劉明遠將車停下,打開車窗詢問着李密養父家的地址。
“我不認識李雲忠啊,我是我們村子的村長,我可厲害了呢!”
小夥子老實巴交的回答着,圍着這輛讓人垂涎欲滴的跑車,不停的轉圈,嘴裡嘟囔着,好傢伙,這得抵得上多少輛驢蹦蹦呢。
當他走到另一面,看到車裡還坐車一個清純可人,嬌豔欲滴的姑娘時,更是把臉貼上了車窗。
劉明遠呵呵一笑,又問道,“李雲忠,應該是八十五歲左右的老人,老鄉你在想想。”
小夥子現在哪有功夫,回答他的話?那雙眼睛早就被末雪,給勾的發直了,自顧自的唸叨着,說村裡的姑娘都沒有這個俊,要是能娶一個的話,那真是好福氣。
“我們快點走吧。”
末雪可憐巴巴的看着劉明遠,她實在害怕這個地方,四周黑漆漆的不說,還有一個這麼怪的人,把自己當動物園的猴子,看起來沒完沒了,讓她有些害怕。
就在車子剛剛點着火,要發動離開這是非之地的時候,樸實的小夥子突然撓着腦袋,憨笑着把車的去路擋住,看着劉明遠,道,“我叫二牛,你問我什麼我都告訴你,你讓這個姐姐親我一口。”
去你媽的!劉明遠差一點就爆粗口出來,不過還是壓制住,把頭探出車外,懶洋洋的笑着,道,“老鄉,這個大姐姐是不喜歡親小孩子,你還是回家玩去吧。”
末雪一臉的失望,氣呼呼的瞪着他,難道這個笨蛋就不會說點別的麼?
“啊!我不要嘛,我就要姐姐親,姐姐親!嗚嗚嗚,姐姐親我!”
劉明遠一腦門的黑線,眉毛不停的跳動,這個小夥子看來是一個智障,但是挑戰他的耐心,是他有些不能忍受的。
“二牛啊,你怎麼又出來了?別擋住人家的車,快跟六爺回家,乖。”
從遠處走來一老人,瘦巴巴的臉色十分無奈,因爲沒有左腳,所以拄着一根木頭柺杖,走到二牛身邊安慰着他。
“小夥子對不起啊,我這孫有病,時好時壞的,要是做了什麼過分的事,你們別往心裡去啊。”
劉明遠眯着眼,看着老人,將菸蒂彈飛後打開車門,手裡拿着一袋末雪的零食,放到坐在地上的二牛手上,對老人說道,“老人家,這軍襖我要是看不錯,是抗美時期的部隊裝吧?怎麼日子過的這麼艱苦?國家不是贍養老幹部麼?”
看着孫子不哭了,坐在地上開心的吃着零食,老人嘆了口氣,道,“國家是好,抵不過人心貪婪啊,唉,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我看你們面相不熟,來着是要找人的?”
“嗯,找紅樑村的李雲忠老人。”
劉明遠幫老人把二牛攙扶起來,問道,“您知道他家在那麼?”
“呵呵,那你們找錯地方了,這不是紅樑村,是下岔河子村,紅樑村順着這土道在往前開二十里,差不多就到了。”
劉明遠道謝後,轉身上車就要離去,不過卻被老人攔住。
“孩子,前面的路不好走,恐怕你這麼好的車,晚上去的話會被砸爛,那就可惜了了,不如你明天一早我送你去吧。”
“砸車?爲什麼呀?”末雪皺紋問道,難道這是村子的風俗?
而劉明遠,也是饒有興趣,看着老人等待下文,他倒是想知道這砸車,是因爲什麼,難道其中有什麼隱情?
果不其然,老人嘆了口氣,神色有些失落,幫孫子擦了擦嘴角,道,“城裡的大開集團,要在紅樑村建工廠,村子裡的人爲了保護自己的家,壯丁小夥也不知道被打傷了多少,唉,世風日下啊,世風日下啊!”
“是正當開發有相應的土地開發文件麼?”劉明遠直接問最關鍵的問題。
“什麼都有,就是沒有人心,這操勞了一輩子,爲祖國灑過血的老英雄,現在不得不爲了能有個安穩的家,又一次從炕上爬起來,拿起武器啊。”
老人越說越是激動,他不懂爲什麼現在,人心不能夠在向抗日時期,凝成一股麻繩,居然會爲了利益把他們,逼破到這種田地。
聽到老人說道這裡,劉明遠也不在多問,對於房地產這方面的東西,他實在太有了解了。
不管國家的文件準測是什麼,開發商永遠都能在一個最不起眼的環節,用自己的能量,把一些事實扭曲成另一面,圖取暴利。
“您看我們倆晚上也沒有地方住,能不能在老鄉您家住一晚?”
老人明顯也是沒想到,這個衣裝鮮亮,氣質不一般的小夥子,會主動踢出去自家住一晚的要求,毫不嫌棄自己,實在是一種好品質,當下就同意了。
不過不管劉明遠怎麼勸他上車,他都是不肯,說自己的衣服太髒了,做這麼好的車實在有些糟蹋車了,反正路也沒幾步。
把車停在院子裡,劉明遠打量着這處院落,不由的嘆氣起來,生活永遠都沒有最富的人,跟最貧窮的人。
在阿市他可以說的上是貧困戶了,家在窩棚區,母親沒有正規工作,自己也沒有國企單位的鐵飯碗,可是如果跟這個老人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老鄉,您這是國家要勒令拆除的危房,眼看着都要塌了,怎麼還住在這裡?”
老人從院子裡,劃拉了一小撮煤渣,一些枯樹枝還有些瓶瓶罐罐,扔進一口專砌的火爐裡,乾枯的手掌上都是凍出來的口子,小聲說道,“要拆了,要拆了,我們孫倆也沒地去了……”
雖然聲音很小,但還是被劉明遠,敏銳的聽覺捕捉到了,他開始沉思起來。
這個村子進來的時候繁華,一條柏油路兩旁,全都是紅磚紅鋼瓦的新房,爲什麼越是向兩側走,就開始迴歸原始了呢?
很顯然,只有一個結論了,那就是某些貪圖利益的縣官有關了,表面做好組織上面的工作,私下聯合開發商,從中謀取一些利益。
“哇,好多的勳章啊!”
末雪捧着原本掛在牆上的一個紅本,打開後滿眼的小星星,她雖然對這些東西不懂,但是還是能看得出來,這些東西的不一般。
“這不是勳章,是獎章!喏,你手上的這個,八一獎章,現在這個是獨立自由獎章……”
末雪不滿意的嘟了下嘴,隨後拿着這本獎章薄,向窗口挪了挪屁股,離開劉明遠的視線範圍內,開始自己看。
“現在的年輕人,還能認識這些的不多了。”老人把一口小紅桌,放到熱炕頭,不停的端上來花生米,炒雞蛋等小菜,拿出來一桶散裝白酒,看樣子是要好好喝一頓。
劉明遠哈哈一笑,給老人倒了一杯酒後,自己直接仰脖喝了一杯,跟和白開水一樣,也不管身旁的人,看自己跟怪物一樣的眼神。
“看您老應該是七旬的人,怎麼會有八一獎章呢?”
“我今年八十三歲了。”老人也是很爽快,小泯了口酒。
劉明遠點了點頭,也只能暗歎這老人命苦,那麼多年活下來的老英雄,現在居然連一個像樣點的房子都沒有。
隨後兩人七嘴八舌的,說了很懂東西,無論是政治建設,還是抗美兵法,都說的聲色俱佳,觀點獨特。
老人更是對他有好感,說他生不逢時,如果要是出生在當年,恐怕至少能當個開國少將什麼的。
一旁坐着的末雪,只能笑嘻嘻的看着兩人,雖然看着他們說的很開心,但是她想插嘴卻沒有共同的話題,只好安安靜靜的,不過越是看劉明遠的樣子,那種認真勁,她就越是覺得自己被迷的發暈。
“咱們農家人,地方小,你們小兩口在炕頭擠一擠。”
看着只有一套被褥枕頭,劉明遠跟末雪對視起來,現在恐怕只有兩種選擇,一是劉明遠出去到車上睡,半夜被凍死,二就是……
“怎麼辦?被子不多啊。”
他把頭貼近末雪的耳邊,輕聲的叨咕着,老人那邊已經躺下了,他只有這樣悄悄說話。
“你……我……”
被他這麼一弄,末雪的小臉蛋上頓時紅潤起來,耳畔傳來的呵氣,讓她心猿意馬,支支吾吾起來。
雖然對劉明遠有感覺,但是也不能就這樣,隨隨便便的跟一個男孩子睡覺啊!但是能被他攏在懷裡,安安靜靜的睡覺,還是她嚮往的!
這小丫頭,想什麼呢?劉明遠喃喃自語,舟車勞頓了一天,他也早就疲憊了,打了個哈欠,道,“我出去睡覺了,你把棉衣給我吧。”
“出去幹嘛,凍死你呢!哼,我睡覺了,不管你了!”
末雪躡手躡腳的爬進被窩,把白色的棉服蓋在被子上,臉蛋紅的跟蘋果一樣,身體向炕頭內側的牆貼近,留出一大塊地方。
聽着背後的劉明遠把外衣脫掉,慢慢爬上來的聲音,她開始緊張起來,悸動的心砰砰跳個不停。”
“呼……呼……”
由於實在是太累了,劉明遠對於身邊的美人,也沒有了興趣,不到三分鐘的時間,鼾聲就已經響徹了,更巧合的是老人的鼾聲,跟他的交替起來。
“哼,笨蛋!”
期待的心情完全就被打破了,末雪只能咬着牙,硬挺着讓自己入睡。
可是這響亮的交響曲,讓她實在有些不能安眠,只能轉頭面對劉明遠,在稀疏的月光下,靜靜的看着。
短短三天的時間裡,一切都跟做夢一樣,從見到這個男人的背影,到成爲他的朋友,現在可以有機會躺在他的懷裡,讓她覺得有些恍惚,好像並不真實,都是一場夢境。
“笨蛋,一定又夢到什麼好吃的了,打呼嚕還流口水,嘻嘻,真可愛!”
她也老老實實的把身子向下委了委,把臉蛋貼在劉明遠的胸膛,擱着一件毛衣感受着他紮實肌肉傳來的溫暖,隨着有節奏的心跳聲,緩緩入睡。
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她背上多了一隻剛強有力的手,就這樣靜靜的擁護着他,狹小的房間裡,愛情的味道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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