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深夜,談論謀殺實在是不合時宜的,可花郎他們也沒有辦法。
謀殺發生了,是不分時候的。
夜空下的霧霾更重了些,如果有人站着遠處張望,定然覺得三佛寺好像是在雲裡霧裡一般。
偶爾的秋風會吹散霧霾,可吹不散佛堂裡的緊張氣氛。
悟飯望着花郎,希望花郎能夠給他一個回答。
花郎淡淡一笑,道:“很簡單,因爲鍼灸的事情,我問過你的幾個師兄弟,他們都不知道老和尚會鍼灸,當然,小沙彌悟空是知道的,可他太小了,殺人是不可能的,那麼如此一來,我懷疑的人就只有你了,因爲是你告訴我,老和尚會鍼灸的,你怎麼會知道呢,也許是你一直觀察老和尚,也許是肚兜的主人告訴你的。”
花郎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因爲接下來的事情,他要悟飯說,他爲什麼殺人,老和尚和那個肚兜女人的事情,一切的一切,他們都要在今天晚上明白。
悟飯已然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了,他以爲老和尚幫了自己,他便可以逃脫法律的制裁,可是很遺憾,他遇到了花郎。
“你說的一點沒錯,老和尚是我殺死的,昨晚晚課,我便跟着進了他的房間,他頭痛欲裂,要我幫他按摩,可那個時候,我突然用準備好的銀針刺進了他腦袋上的百會穴,這個穴道會讓他的頭更痛,一直到痛死爲止。”
此時的午飯說起這話來可一點都不可愛,不僅不可愛,還有一點近乎瘋狂的衝動,他的表情很怪,在這樣的夜晚看來,像是地獄來的噩魔。
小沙彌悟空眼淚不由得流了出來,因爲他不相信自己的三師兄是兇手,他想上前抱住他,然後說他不是兇手,可他還沒有衝上去,就被陰無錯一伸手給拉了回來。
如今的悟飯是瘋狂的,爲了活命,他有可能做出任何想象不到的事情,所以陰無錯他們不允許小悟空接近他。
悟飯冷冷笑了笑,然後繼續說道:“肚兜的主人是我母親,我母親長的很漂亮,不過她只是一個很平凡的女人,她想要的也不過是安穩的日子,有一天她生病了,恰巧老和尚途徑我家,要水喝,我娘就給了他,老和尚感激,說他會鍼灸,免費給我娘治病,當時家裡貧窮,我娘就允了,可是讓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老和尚竟然不知廉恥,在治病完了之後,偷了我娘晾在外邊的肚兜,那個時候,我娘已經身懷六甲,也就是懷的我,可是她還沒有成親,她本是要把懷孕的事情告訴她的情人也就是我那個爹的,可是我爹後來知道了肚兜的事情,於是說我娘不要臉,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他的還不一定呢,於是丟下我娘和肚子裡的孩子不管了,我娘含辛茹苦將我生下來,養大了我,可她心裡一直有恨,她恨毀了她幸福的那個和尚,以至於在我七八歲那年,她終於鬱鬱而終。”
悟飯說了很多,而且很混亂,可若仔細聽,也能夠聽明白,那就是三佛寺的老和尚在遊歷四方的時候,因爲貪圖悟飯母親的美色,在給他娘治病之後,偷走了他孃的肚兜留作紀念,結果導致還未成親的兩人再不能成親,也導致悟飯痛苦的童年,和早早離世的母親。
這是因爲一件小事而引起的連鎖反應,而也因爲這件小事,讓悟飯的母親恨透了老和尚,讓悟飯千辛萬苦來這裡當和尚,爲他的母親報仇。
現在這個時候,一切都已然清楚,兇手就是眼前的悟飯,他殺人的動機也都已經明白。
只是這個時候,悟飯又是一聲冷笑,繼續說道:“我將銀針扎進老和尚的百會穴,並且告知了他偷走我娘肚兜以後所發生的事情,當時他傻眼了,他說自己當時只是因爲愛慕才這樣做的,他沒有料到會造成那樣的後果,他很後悔,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於是讓我趕緊離開,以免別人懷疑,哼,他以爲自己這樣做就可以彌補自己罪過了,真是笑話,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
寒風吹來,吹掉了老和尚身上的白布,他的面容很安詳,說明他死的時候,心甘情願,只是一切發生的事情,都已成定局。
和尚們漸漸散去了,這是一個悲情故事,他們萬物皆空,所能做的,也不過是多喊一聲阿彌陀佛。
包拯和花郎他們不想在三佛寺對待,於是連夜離開了三佛寺。
路上的霧霾仍舊很大,風是冷的,他們坐在馬車裡一直不言語,當寂靜來臨,睏意也就襲來了。
當他們醒來的時候,天已微涼,霧氣卻並未消散,馬兒在一旁吃草,露水侵溼了它那潔白的毛髮。
一輪紅日從東方升起,漸漸躍出地平線,越來越大,越來越紅。
又是一天的來臨,花郎從馬車上下來,伸了個懶腰,然後衝大家笑得:“又是一天。”
又是一天,那他們是不是應該遺忘掉那些不愉快呢,去做一個快樂的人?
馬車在田野裡奔跑,中午的時候,他們終於趕回了天長縣城,這個時候,這裡的百姓已然人來人往,各種做生意的人在講價錢,果真又是美好的一天。
所幸昨天天長縣並未發生任何大事,包拯和公孫策兩人開始辦公,花郎繼續經營偵探社的生意,並且開始訓練小白,他要將小白訓練成聽話辦事利索的警犬。
日子就這樣過着,每到月底,江南鏢局聯盟都會給花郎送來一百兩銀子,這是他們孝敬盟主的,自然,拿別人錢也是有代價的,那便是幫忙打通江湖上各條道路上的關係,遇到了麻煩事,免費去給人家解決。
花郎突然覺得,自己這個盟主當的可真是一點都不霸氣,他乾的事一點不像是個盟主,倒像是江南鏢局聯盟的僕人。
不過還好,鏢局的人對他還算敬重,而且因爲每月有固定銀錢的關係,花郎也就勉強接受了。
而因爲有了銀錢的關係,景祐四年冬,花郎將他們附近的幾家店鋪連帶着後面的庭院給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