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只見身着僕人裝的一人面色焦急地走了進來。
但卻是沒有說話,只是躬身低垂着頭。
侯君集心領神會,站起身揮了揮手道:“你們都先出去吧。”
底下官吏皆是明白了,紛紛走出屋門。
待所有人都出門後,侯君集沉聲問道:“出了什麼事?”
下人慌忙說道:“啓稟老爺,賀蘭大人他……”
“怎麼了?趕緊說,吞吞吐吐地的。”侯君集不悅道。
下人慌里慌張地,被這麼一訓斥,說話更結巴了,”大人他,他去陳家村買人作僞證,被…房大人給抓了個現行。”
“現.現在正在刑部被李…李尚書審問。”
“什麼?”一聽這話,侯君集蹭地一下站了起來,”難不成是那位殿下讓他去的?”
是了。
這個節骨眼上,去陳家村除了秦壽那件事,還能有什麼事。
雖然在大殿上是刑部郎中翟羽先跳出來指認秦壽的,但實際上,所有人心裡都明白,這件事的背後站着的是東宮的那一批人。
不對,侯君集皺了皺眉,詫異道:“你似乎有些面生啊。”
侯君集看着眼前這人,似乎並未在賀蘭楚石身邊見過這人。
卻見那人從腰間摸出一枚小小的方印,遞到侯君集面前,道:“小人是公子的暗線,所以一直未曾在大人面前出現過。”
“今日若不是因爲事態緊急,小人也不敢貿然打擾大人,如若大人不信,可見此物!”
侯君集曾見過賀蘭楚石的方印,所以在剛剛遞到自己面前便確認這就是賀蘭楚石的方印。
“你快去備馬!”侯君集說道:“我要去東宮稟奏殿下。”
現如今首要的不是去刑部解救賀蘭楚石,既然賀蘭楚石已經被抓到了,那麼此時即便是去刑部也於事無補。
棄卒保車,纔是當今的上上策。
只有首先保全太子殿下,才能想辦法保全賀蘭楚石。
長安的街道上,秦壽和李靖所乘坐的馬車緩緩而行。
“看來溼王爺您已是勝券在握了?”李靖笑眯眯地看着秦壽,問道。
秦壽笑着揺了搖頭,”這倒沒有,只不過我有一個壞毛病。”
“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比起穩操勝券的話,讓人揪心到最後的勝利,不是更容易讓人有成就感嗎?”
李靖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苦笑道:“這種做法,我實在不敢苟同。”
秦壽沒有選擇繼續解釋。
畢竟每個人的想法都不盡相同,沒有必要強行要求別人去理解自己的想法。
便在這時,車轅處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大人,方纔侯府的馬車過去了。”
聽聞此言,李靖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看向秦壽。
而秦壽看似一臉淡然,但心底也是悄悄鬆了口氣。
終於,魚兒咬鉤子了。
太極宮,東宮內。
李承乾疑惑道:“明明是該喜慶的時候,你爲何如此緊張?”
李元昌恨鐵不成鋼的看了李承乾一眼,怒斥道:“莫非殿下一點都沒有察覺?”
李承乾第一次看到李元昌露出這種神色,亦是心頭沉了一下。
聽過李元昌的話,李承乾沉默了下來,開始在心中暗暗盤算究竟是哪裡不對勁兒。
只是凝眉苦思了許久,依舊沒有頭緒。
李元昌重重嘆了口氣,平生以來第一次後悔爲什麼站在了這個廢物這邊。
“秦壽絕不是肯吃悶虧的人,但事到如今,他卻沒有一丁點反應,難道殿下就不奇怪嗎?”
李承乾皺了皺眉,點頭道:“確實有些不尋常。”
“對。”李元昌點頭道:“方纔我便在想,如果我是秦壽,又該如何去做。”
“既然有人要害我,那必然需要將罪名坐實,就需要證人,證詞,缺一不可。”
“恐怕現在賀蘭楚石已經被秦壽的人抓了現行。”
“接下來,恐怕就到了秦壽的回合了。”
犯罪心理學。
這是秦壽曾在電視劇上看到的劇情,將兩個犯人分別關在不同的房間裡。
而後分別在他們面前說出對方招供的話。
以此來分別擊潰對方的心理防線。
當然,這一切都有着這樣的一個前提,即是你的猜測,要與對方的犯罪行爲接近。
這場秦壽與李承乾的較量,重點不是在是否能真的將對方擊潰,而是誰會在李世民面前,首先退步。
換句話說,李世民心裡很清楚,這是太子與嫡長子之間的較量,但他卻不予插手,實則亦有分出孰高孰低的想法。
此刻的李承乾和秦壽,誰都不敢背上奪嫡的罪名。
即便是李元昌解釋了一大堆,李承乾卻仍是一知半解,他並不認爲賀蘭楚石被抓了現行是多麼嚴重的事,大不了是在這場比試中落敗,影響不了什麼。
“皇叔似乎有些擔憂了。”李承乾笑道,。
李元昌嘆了口氣,不準備再說些什麼。
也就在這時,有宦官進來通報。
“太子殿下,潞國公侯君集在殿外求見。”
李承乾皺了皺眉,說道:“他來做什麼?”
李元昌臉色陰沉,說道:“怕是賀蘭楚石被抓到了。”
侯君集緩步走進大殿,他臉上的表情已經是叫李元昌心頭沉了下去。
在看到李承乾與李元昌在一起的時候,侯君集有片刻的錯愕,隨即平靜下來。
“臣侯君集見過太子殿下。”侯君集躬身行禮道。
李承乾點點頭,問道:“大人此次前來,所爲何事?”
侯君集沒有猶豫,直截了當的問道:“敢問太子殿下,可是殿下叫臣的小婿去陳家村的?”
李承乾微微眯了眯眼,不置否認。
侯君集又說道:“即是如此,臣便要向太子殿下稟奏一事,賀蘭楚石買通陳家村村民作僞證,被房大人抓了現行,現已被刑部審訊。”
話音落地。
李承乾心中咯噎一聲,雖然失去一個賀蘭楚石他並不在意,但很顯然,他更想能夠勝過秦壽。
“此事千真萬確?”李元昌顯然比李承乾更關心此事。
侯君集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賀蘭楚石的方印,道:“殿下,王爺,您看到此物便明白了。”
李靖並未再對秦壽問些什麼,馬車在謠王府門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