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的城牆果然是木頭的,大塊大塊的木板拼湊在一起,看上去……很整齊。
老貨們跟在李二身後,近距離欣賞了一下李靖花了一個月時間趕製出來的木牆誰也沒說話。
殺人不過頭點地,大家同殿爲臣,平時吃吃喝喝稱兄道弟,如果這個時候再落井下石那就是不厚道了。
好半天,程妖精那老貨在李二身後乾巴巴笑了一聲:“那個……,這,這牆看着挺結實的哈,一個月的時間弄成這個樣子,不容易,呵呵,不容易啊。”
“嗯,是挺好的。”李勣尷尬的附和。
“這樣也不錯嘛,大比之後還可以拆掉,省得浪費。”柴紹接過話頭。
李靖表情平靜,無悲無喜,像沒事人一樣陪在李二身邊,似乎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長孫無忌這個時候也有些後悔自己當初過於衝動,禍不及家人嘛,再說自家大小子執意從軍也並非是全是李德謇的責任,都是成年人了,遇事總該有自己的想法,不能人云亦云不是。
氣氛有些沉悶,老貨們連尬聊的心思都沒了,一個個盯着木質的城牆沉默不語。
李靖卻在此時來到所謂的城牆下面,不動聲色的介紹起來:“陛下,諸位同僚,此城長五百六十八步,厚三丈二尺,高兩丈,有馬道四處,城門兩座。自二十五日之前動工,耗資一千四百貫,動用人力兩千四百,牛馬共兩百。”
衆人:“……”
沒完了是吧?老子們承認之前是有些不地道,可你李靖也不能這樣吧。
不就是一木頭城牆麼,拿來表什麼功,陛下還在這裡呢,難道是想賣慘?
李二自然也知道李靖是被自己給坑了,看着那木頭城牆心裡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可隨着李靖的介紹,這位帝國主義頭子心裡開始變的不舒服起來。
所謂君爲臣綱,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朕讓你修座城牆怎麼了,怎麼了,就算朕有錯,可你也不用當衆賣慘來羞辱朕吧。
當下,李二把臉一沉:“藥師,朕想知道,你督造這城牆既然有馬道,不知上面可否真跑得馬?”
李靖微微一笑:“陛下稍安勿躁,臣還沒有說完。”言罷,對不遠處靜候的幾個工匠招了招手:“你們幾個過來,把模板打開。”
什麼模板?什麼打開?難道這牆裡還有東西?
看着幾個匠人拿着撬棍過來,隨行的禁軍來到李二身前,將他護在身後。
其餘老貨紛紛向兩邊散開,站成一排,打算看看木板後面到底有什麼。
幾個匠人的動作很快,撬棍對準木板之間的縫隙插進去,用力那麼一撬,隨着‘吱呀呀’今人牙齒髮酸的聲響,一塊比城門小不了多少的木板被撬了下來,露出裡面青灰色的牆面。
衆老貨不由大皺其眉,誰也不知道木板後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難道真的是城牆?
這不可能啊,不管是所花費的資金,還是動用的勞力,又或者時間,都不足以修建如此寬闊的城牆。
或許只是某些特殊位置吧,像不像作筆成樣嘛,總不能偌大城牆都是木頭的,修一點石頭的也在情理之中。
程咬金向來都是急先鋒,湊上去在青灰色的牆面上拍了兩下,回過頭咧着大嘴道:“不錯,很結實,李靖,你這一手厲害啊。”
李二翻了個白眼,程老匹夫這戲演的太假,想替李靖求情的意思也太明顯了。
李勣,秦瓊二人也湊了上去,他們兩個比較認真,圍在青灰色牆面那裡看了又看,狐疑的對視了一眼之後,老秦從一個匠人手中拿過撬棍,看向李靖。
意思很明顯,我要試試,可以不。
李靖微微點頭,依舊是一副不溫不火的表情。
既如此,那還等什麼,秦瓊秦二哥手持撬棍,猛然發力,“哐”的一聲響,秦瓊被震的手心發麻,再看那青灰色牆面,竟然只有一個白點。
程咬金目瞪口呆:“這牆怎地如此結實,二哥勇力過人,便是長安的城牆怕是也擋不住他那一戳,這牆怎地只有一個白點?”
是啊,這怎麼可能呢?這牆到底是什麼做的?難道是鋼鐵?
不對啊,如果是鋼鐵聲音應該很響纔是。
衆老貨面面相覷,紛紛看向李靖,就連李二驚的也從馬上下來,來到那青灰色城牆前面,用手試着摸了摸,順帶拍了兩下,納悶的問道:“藥師,這城牆爲何如此堅固?莫非你使了什麼仙法不成?”
因爲對城牆的堅固程度過於震驚,李二這會兒連生氣都忘了。
“陛下,此牆爲混凝土所制,堅固程度可比金石,實爲建城不可或缺之物。”李靖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混凝土?”李二皺眉,又是新名詞。
李靖語帶得意的道:“哦,混凝土乃我兒德謇嘔心泣血,苦心鑽研數年所得,此前正打算獻於陛下御前,然又恐言之無物,故而便用在了此處。”
李二眨眨眼睛,又是嘔心泣血、苦心鑽研,合着你老李家就沒別的詞可用了是吧,父子倆都是這一套詞兒。
再說就你兒子那幹吧體格,渾身沒有二兩肉的樣子,總是泣血難道就不怕吐血而亡?
點點頭:“德謇這孩子着實是個人才,朕必不會虧了他。不過藥師,如此神物想必花費的人力物力都不小吧?這段城牆可否都是用此物所建?花費幾何?”
“這個……”李靖有些尷尬,看了看城牆不知應該如何回答。
程咬金性子急,忍不住催促道:“哎呀,有什麼這個那個的,李靖,你倒是快說啊,到底花了多少錢,用了多少天才把這段城牆修起來。”
衆目睽睽之下,李靖擡手指了指城牆,用十分耐人尋味的語氣說道:“花費一千兩百貫,用時二十五天,用工兩千四百,牛馬兩百。”
李二聽完有些不樂意了:“這不用你說,朕知道這城牆你一共用了一千兩百貫,耗時二十五天,用工……”
說了一半,李二陡然停住眼睛瞪的跟燈籠似的,一把扯住李靖:“李藥師,你,你該不會是想要告訴朕,這一整面……一整面城牆,都,都是……都是此物所建吧!”
不僅僅是李二被驚到了,老貨們同樣被驚到了。
如果二十五天修築出來的城牆,真的全都如剛剛被秦瓊所戳位置一樣結實,那特麼這混凝土可就真的成了神物了。
終於,李靖開口了,用一種十分招人恨的語氣說道:“是的陛下,這一整座城牆都是混凝土所制,若是諸位同僚不信,可以一試。”
試就試,誰怕誰啊。
只要是拿得動刀槍的,老貨們一鬨而散,各自抓着幾個匠人:“拆,所有木料全都拆,老子們倒要看看,這牆到底是不是全都砸不爛。”
一個兩個,一羣老貨散佈在城牆下五百餘步的範圍內,或是用錘,或是用撬棍、刀斧,總之凡是能用上的大傢伙,用都被使了起來,拼了命的往城牆上招呼。
八十,八十,一刻鐘以後,數十個某大錘累的氣喘吁吁,紛紛搖頭,對這座城牆表示無能爲力。
實錘了,混凝土這東西的確不是人力所能對抗的,尤其是在厚度達到一定程度的情況下。
整座城牆外面的木板已經全部被拆掉了,原本黃色的巨龍變成了青灰色,李二立於城頭豪情萬丈,仰天長嘯:“天佑大唐,得此神物,我大唐萬事無憂矣。”
衆老貨齊齊下拜:“陛下洪福齊天,天降祥瑞,大唐,萬勝!”
“哈哈哈……衆卿平身!”心情大好的李二也顧不得李靖之前的無禮了,拉着他的手並肩在城頭上並肩而行。
沒辦法,人家兒子爭氣,老子沾了兒子的光,不服?你們也生一個能研究出水泥的兒子去唄。
之前的一個月,李靖在衆老貨的調侃中過的是度日如今,今日一朝得勢,老臉笑的跟朵花似的。
至於當初拿着大棍子追得李昊滿院子跑……。
欸?有這回事麼?
沒有吧,有的話也是棍棒出孝子,試想一下,如果不拿大棍子抽那混小子,他怎麼可能拿出這麼好的東西來。
李靖越想越覺得正確無比,不知不覺手又開始癢了,要不回家再抽那小子一頓好了。
原本還覺得有些對不起李靖的老貨們怎麼看李靖都覺得這傢伙不順眼,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這老傢伙也不知道哪柱香燒對了,兒子竟然長了那麼大的出息,這泥馬還讓人怎麼活。
另外還有這城牆,這東西這麼結實,全軍大比的時候豈非成了作弊神器?不管誰來守城那都是穩贏不輸的局面。
坑,李家父子還真是坑,早知這樣,當初就不應該把修城牆的活兒交給他。
與李二同行的李靖不着痕跡的將老貨們複雜的神情看在眼中,心中那份得意就別提了,尤其是聽到英明的皇帝陛下又給兒子添了兩百戶的實封之後,更是心花怒放。